次日上午,阿豪果然很頭鐵的出現(xiàn)在古玩城,趙亮和狗子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
為了確保安全,林劍和小二也跟在后面,不過他們離得比較遠(yuǎn),不發(fā)生意外的情況下應(yīng)該看不到他們。
“喲~你還真敢來~”
離開了林劍,趙亮又恢復(fù)了二世祖的做派,一副欠揍的樣子。
這是林劍第一次見到阿豪,果然跟傳聞差不多,瘦瘦小小的個子,黢黑的皮膚,面無表情,臉上最大的特點就是堪比張飛一般的眉毛,又黑又粗,也正因如此,讓他看起來有些兇惡,一般人看一眼都容易害怕心虛。
“喂~想怎么著,劃下道兒來,我們都接著~”說話的是王愷,這小子以為找到大靠山了,說話那叫一個橫。
趙亮冷笑了一聲,“我劃道兒?那你們恐怕接不住~”
“哪那么多廢話,要怎么樣直接說,不說我們就走了~”這是阿豪,帶著濃重的口音,但至少聽得明白。
“行,別怪小爺欺負(fù)人,既然都是干這行的,咱也別玩虛的,咱們這行考的就是眼力,巧了,小爺我對自己的眼力很有信心,干脆這樣,你我雙方一人拿一件兒東西出來,互相評鑒,誰要是說錯了就算誰輸,輸?shù)囊饝?yīng)贏得對方一件事,不管讓你干什么,都必須無條件服從,否則以后就別在這行混!”
比起趙亮,阿豪反而更像主角,還是人狠話不多的那種,聽完趙亮的提議,阿豪淡淡的說了一個字:行!
雙方約好3天后在古玩城這邊碰面,便各自分開。
趙亮找到林劍,不爽的說道,“這個阿豪似乎早有準(zhǔn)備,答應(yīng)的太痛快了~”
“或者是他有底氣?”林劍猜測道。
趙亮不禁忐忑起來,“靠,咱們不會大意失荊州吧?”
林劍失笑道,“不至于,到時候我跟你一起,你得找個方便我們隱藏的地方碰面,然后想辦法讓我盡可能多的看到對方拿出古董的細(xì)節(jié)。”
聽到有林劍給托底,趙亮心中立馬安穩(wěn)了,畢竟在他看來,林劍的眼力跟他師傅是一個級別的,可能還要高一些。
因為到目前為止,他還沒發(fā)現(xiàn)林劍所掌握的知識中有短板,也可能是認(rèn)識的時間短,了解不夠深,但就目前為止,他已經(jīng)驚為天人了,要知道林劍真正入行的時間也就幾個月時間,當(dāng)然,如果算上家族底蘊(yùn)那就深了,恐怕得從娘胎里算起。
既然約在了三天后,林劍他們也不能在這空等,除了浪費時間實在沒什么意義,狗子繼續(xù)執(zhí)行他的跟蹤任務(wù),他要確保未來三天,阿豪和王愷不離開他的視線范圍,這也是林劍他們的底氣,所謂知己知彼嘛,甭管那個阿豪道行有多深,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眼皮子底下,這場戰(zhàn)爭的天平就已經(jīng)傾斜了。
而林劍和趙亮商量過后,也決定下去轉(zhuǎn)轉(zhuǎn),反正趙亮從來不缺少線報,找?guī)讉€有老物件出手的老農(nóng)民問題不大。
等趙亮打了幾個電話之后,即刻上車出發(fā)~
目的地是石門下面的水塔村。
路上,林劍和趙亮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突然說起了過往的經(jīng)歷,趙亮最為感慨,“我記得十四五的時候,跟村兒里長輩來京城闖蕩,一開始在工廠里上班,但心思定不下來,總想去外面看看花花世界。
所以沒有干多久,就辭職換工作,網(wǎng)管、保安、飯店服務(wù)員,通通干過,沒一個干的長久,最后逼得沒辦法,總得活著吃飯啊,就去批發(fā)市場進(jìn)了點小玩意兒,在公園擺地攤。
什么鞋墊子、梳子、掏耳勺、小剪子、襪子、日歷書本鍋碗瓢盆,沒什么質(zhì)量可言,反正就是便宜。
對了我還買過毛片兒~”
后座的小二直接笑噴,沒想到現(xiàn)在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趙亮還有過這么一段兒黑歷史,不過10年前賣毛片兒,其實挺掙錢的,當(dāng)然得看你能不能找準(zhǔn)地方,在公園那個老頭老太太聚堆的地方賣毛片兒,那不相當(dāng)于在和尚面前秀果體嗎?
趙亮透過車內(nèi)后視鏡瞪了小二一眼,隨后無奈道,“我也是為了掙錢,不過沒多久就認(rèn)識了我?guī)煾?,那個時候他開著一輛路虎發(fā)現(xiàn),開著后備箱在公園一口兒賣貨。
那個時候我不懂,我看老頭兒后備箱里賣的全部是爛貨,啥裂盤子、爛木頭、破紙畫、銹跡斑駁的破銅片兒,唯一略完整的東西就是那十幾本小人書,可他的生意很好。
我就不爽了,憑什么老頭兒賣的東西又破又爛,生意卻那么火爆,而我賣的東西又便宜,而且全部是新的未開封,可就是賣不脫。
那老頭也不是每天都來,可能一周一次的樣子,但每次只要他的車一出現(xiàn),立馬就圍滿了人,也不見他吆喝拉客,一會兒就把那些破爛賣了,還不帶砍價的。
最氣人的是他每次來都帶著一飯盒好吃的,不是醬牛肉就是雞腿兒,時不時的還點兩個菜,一邊兒賣貨一邊兒吃,而我只能干嚼饅頭,偶爾加個豆腐乳都美得不行,我至今還記得那時候的滋味兒?!?p> 趙亮雖然一邊說一邊笑,但誰都聽得出他言語中的酸楚,小二也不禁收起笑容,眼中滿是惆悵,似乎在想:若是我也自己在外面闖,是不是也得過這樣的生活。
“我羨慕的不行,終于有一天實在沒忍住,提前收了攤兒,瞅著他賣完貨收拾東西準(zhǔn)備走的時候,趁機(jī)湊了過去,散了根煙,準(zhǔn)備套套近乎,也好讓他教教我怎么賣貨?!?p> 林劍知道正是這次契機(jī),讓趙亮的人生命運發(fā)生了180度轉(zhuǎn)變,不過也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我當(dāng)時問老頭兒:你這些破爛貨,怎么這么好賣?破破爛爛的盤子盆子梳子,比我新的東西都好賣不說,還死貴,那些人搶著買還不砍價,你是不有什么秘訣啊,或者你給人下蠱了?”
林劍哭笑不得,下蠱?趙亮見林劍的表情,不由道,“您還別不信,我當(dāng)時真就這么說的,我內(nèi)心實在是太崩潰了~”
這會兒他們準(zhǔn)備上國道,趙亮變道超了幾輛慢車,接著道,“我記得老頭兒當(dāng)時很傲氣的白了我一眼跟我說:小屁孩你懂個屁!這個叫古董~你不要看這些玩意破爛,但這東西可是越破爛越好賣,東西越老越值錢。
他隨手拿起一個裂縫豁口的盤子,說:看見沒?這個是道光年間的,青花靈芝盤。
我剛要伸手接,被他喝住了,讓我別動!
生怕我看一眼那盤子就碎了似的。
我問他這盤子多少錢,他說1500不二價,砍價的不是行家,說明跟這盤子無緣~”
小二沒忍住嘟囔了一句,“肯定是假的~”
林劍搖搖頭,“道光年間的青花雖然沒那么值錢,但如果品相好的話,上萬還是能賣上的,不過豁口了就不好說,得看具體成色,1500也不是不可能,這價兒還算合理~”
趙亮跟著點了點頭,“沒錯兒,不過那時候我不懂,一聽賣1500,還不讓講價,最關(guān)鍵的是不愁賣,我感覺渾身血液都在沸騰。
回到地下室租的房間,整整一周沒睡好覺,之后一個月,我每次見到他給老頭兒發(fā)煙,中午請他吃飯,他想吃啥我就請他吃啥,終于就在我那寥寥無幾的家底差不多要花光的時候,老頭開口了。”
“我還記得那是一個周六的中午,他一如往常的賣空了貨,我也提前收攤兒跟他去了附近的毛肚小店,二兩老白干下肚,老頭紅著臉說:我看你小子不錯,機(jī)靈、有恒心,肯學(xué)又懂事,還懂點人事兒。
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想跟我學(xué)是吧?
行,不過我也不瞞你,先跟著我混幾天,成不成的另說,師傅領(lǐng)進(jìn)門,修行看各人,你要是有天賦,那我這一身的能耐你全學(xué)了去,老子死了也為你鼓掌,反之,你要是沒這天賦,活該你餓死,以后出去別說是老子的徒弟,丟不起這人!
成還是不成你自己考慮~
我當(dāng)時哪考慮那么多,只知道這行能掙錢而且來錢快,老頭兒又愿意叫,管他三七二十一,先答應(yīng)來再說。
就這樣我拜了師,算是正式入了行。”
林劍有些唏噓,這個趙亮別看長得平平無奇,但骨子里有點成事的勁兒。
“古玩行水深,古董水深,這行的人水更深,我這個才出社會的青瓜蛋子,稀里糊涂就這樣成了一老油條的徒弟。
我這才知道原來這老頭兒不僅僅是賣古董的,他更是藏家,還是行里的一線?!?p> 小二不禁問,“什么叫一線?”
林劍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一天就知道吃,白跟你哥我混了?!?p> 說歸說,不過該傳遞的知識還是要講的,“收藏自古以來就有,最早的可以追溯到漢朝去,那就扯遠(yuǎn)了。
不過現(xiàn)在收藏是個圈子,也是一條完整的產(chǎn)業(yè)鏈,收藏倒騰古董的、買賣古董的都脫不了這個圈子,這個鏈條,而鏟地皮別看不起眼,很多人都瞧不起,但卻是整個鏈條上非常重要的節(jié)骨點之一,算是最一線的從業(yè)人員,畢竟現(xiàn)在盜墓的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