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劍還是沒搞懂,知道是象牙的蒙子還放在一堆破爛兒中間,這是準備碰瓷兒的?
咦?這倒是有可能,不懂得人隨手一拿,哎呀,蒙子掉了,一問還是象牙的,賠錢吧,肯定不能賠蒙子錢,這是配套的一對兒!
我靠,這招兒高啊,林劍看老板的眼神發(fā)生了變化,沒想到是個高手啊。
雖說2000也賺大發(fā)了,可他就是不想便宜了這個雞賊老板。
“要不800,你把蒙子賣我?回頭我隨便配個葫蘆就好~”
老板嘿嘿直樂,“您別說,我也想過這么干,可這只葫蘆和蒙子配的很完美,跟其它都配不上,您就泵費心了,這么著,您要是覺得貴,這位朋友手里的葫蘆我就白送了,買一送一,怎么樣?
您可別嫌棄,就這罐子我也賣200多呢~”
林劍暗諷道,“老板,說您是熱河最良心的商家,我相信一定沒人有異議!”
老板這回沒接茬,他也不傻,自然聽得出明嘲暗諷,這會兒臉上有點掛不住了~
趙亮接話道,“1000塊錢得了,也就沖這蒙子是象牙的我們才出這價,再多就不值當了~”
老板狠狠的搖了搖頭,“1000真不行!這樣吧,我再退一步,2000塊,倆葫蘆加蟈蟈兒你們拿走,還送你們倆木籠子?!?p> 林劍直接道,“木籠子我們不要,一會兒把蟈蟈放進葫蘆里,我們揣著走~”
“得得得,那就1900,不能再少了~”
“都到這個地步了,您也痛快點~”說著話,趙亮從錢包里拽出一沓紅票,大概一點,沖著老板晃了晃,“我兜里就1500塊錢,懶得出去取錢了,就這樣吧,成不?”
老板下意識的看了眼林劍,意思是這不還有個人嗎?
結(jié)果林劍一搖頭,“別看我,我出門不帶現(xiàn)金~”
老板左看看右看看,難得碰到以大買賣,放棄太可惜了,可這價兒又實在肉疼。
林劍和趙亮也不再說話了,看這架勢,但凡老板說個不字,他們扭頭就走。
萬幸,這漏兒算是沒跑出林劍的手掌心,老板還是咬牙答應了,“行吧,認識你們算我倒霉~”
林劍跟趙亮對視而笑,這配合打的默契!
痛快的交了錢,老板熟練的幫倆人把蟈蟈兒放進葫蘆里,剛扣上蒙子,就叫喚了起來,就好像是在為打了勝仗而慶賀,氣的店老板牙根兒癢癢~
眼珠子一轉(zhuǎn),又有了主意,“對了,兩位小兄弟,我瞅你們也是行家,不知道你們對趙子玉的罐兒有沒有興趣?”
“什么?”林劍猛地回頭,趙子玉的罐兒?廢話,能不敢興趣嗎?雖然他心里狐疑,但架不住趙子玉這仨字兒的魔力,實在太勾人了。
就像是以20年沒沾過女人的男人,突然告訴他有一位絕色美人兒就在前方旅館房間里,哪怕懷疑是個圈套,他也得去走一遭,萬一真有呢!
“您沒開玩笑?”林劍再次確認了一番~
老板一看林劍上鉤了,差點沒繃住笑出聲來,倆人心里各懷鬼胎,還夾雜個時不時準備插足的趙亮,這仨人中間有著詭異的氣氛流動。
“當然不是玩笑,誰能拿這種事開玩笑,蒙誰也不能蒙你們這種行家??!”老板舔著臉吹捧道。
林劍對這種層次的吹捧根本沒放在心上,直接問,“罐子在哪?”
“您別急,我一朋友就是賣蛐蛐兒罐的,離這不遠,等我?guī)^去~”
老板跟旁邊相熟的店家囑咐了幾句,讓對方幫忙看著攤兒,這才回身帶著二人往前走。
走了沒多久拐了個彎兒,又穿過十字口,便是他朋友的攤位,不用說都知道,滿地各式各樣的蛐蛐罐,都沒地方落腳。
蛐蛐罐兒這東西就是古玩,過去要說會玩兒的,還是要屬老津門人。
論起老罐的好壞,津門老一輩的玩家通常會給出八個字的答案“泥型工款,原老熟舊”。
具體說就是遠看“型”好,近看“泥”好、色好,掀開蓋子看、翻過來看“款”好,再仔細看做“工”好。
而“原”是指罐子是不是原生原配,“老”指的是罐子的歷史,“熟”指的是罐子玩的程度,如包漿、潤度,“舊”指的是罐子擁有的歷史滄桑感,往往會產(chǎn)生另一種美。
總之要以面對古董的態(tài)度來對待蛐蛐兒罐。
而說起罐子里的“勞斯萊斯”,那絕對非真品趙子玉莫屬。
趙子玉是蛐蛐罐里公認的巔峰之作!要論趙子玉在蛐蛐罐里的影響力有多大,絕對超過玉牌子中的陸子岡;紫沙壺中的顧景舟;隨便找出100個北方蛐蛐罐,估計有70個都帶有趙子玉款。
從清中后期到民國,北方制罐名家連子、二和、大關(guān),老啟都曾以朝圣者的心態(tài)仿制過趙子玉,甚至對趙子玉戳子上的劃痕都進行了模仿。
至今一些高水準的仿制款依然價格不菲,而且不僅在北方,清中期南方制罐名家鄒東帆、李秀芳也曾仿制過趙子玉,這或許更能說明趙子玉在當時的影響力。
關(guān)于趙子玉的價值,有一個比較民間的說法“民國時期一個好品相的真子玉可以換100大洋”。
而在民國時期買一座小四合院,就是那種“三間南房,三間北房,東西各兩間廂房”的小院,也才需要800大洋,類比一下相當于“8個趙子玉的澄泥盆就能換1座小四合院”。
當然這種玩笑式的類比不能當真,其實今天真子玉的價格對于很多藏友而言,并非不能接受,只是數(shù)量稀少,且都在珍愛它們的藏家手里,要奪人所愛自然要花更大的代價。
要鑒別真子玉,其實還是比較容易的,重心就是泥,所謂“款好仿,泥難求”!
方法很簡單,一要閉著眼睛摸,真子玉的泥細膩如嬰兒的肌膚,沒有澀手的感覺;二要打個手電看,就是所謂的“泥無金星”,沒有類似云母等雜質(zhì)的反射光。
關(guān)于款兒的鑒別,有子玉13種的說法,盧旺先生曾自編趙子玉十三種口訣:
全福永勝戰(zhàn)三秋,凈面無款最風流;
大小敬齋是一家,恭信成雙更難求;
淡園韻亭小都人,閑齋清玩樂其中;
五顏六色子玉造,康熙年制自古留。
其中針對真子玉(鋼戳子玉)本款戳子的特點也編了一套口訣:
古造口扁燕口長,趙字頭上頂個?。?p> 燕字右匕勾上挑,造字走之雙點起;
造字告頭右肩齊,造趙走之向上提。
當然,陸先生認為要準確辨別真子玉還是要多上手,多比較。
在北方陶制蟋蟀罐中,趙子玉是名氣最大的,幾乎成了蛐蛐罐的代名詞。
但具體是哪個年代的至今未有定論,有人傳為康熙時產(chǎn)品,王世襄先生也說是蛩(古指蟋蟀)世家代代相傳。
但清《蘿窗小牘》曾提及,“趙子玉,家京城,清初人。善制澄泥蟋蟀盆,式既古雅,刻鏤亦精。好事者珍之,亞于宣德。”
此書刊于道光元年,也就將近200年前,而與此相印證,也曾見清中期南盆大家鄒東帆仿趙子玉的“大恭信”(內(nèi)腔屬名鄒東帆),由此可知,在道光時期,趙子玉就名冠大江南北,社會上已有仿品。
在腦海里回想著趙子玉的資料,再打眼看攤兒上的蛐蛐罐兒,首先一號罐兒全都排除,趙子玉很少做一號罐兒,大多是二號罐、三號罐,他不認為能在這地攤兒上看到稀有的趙子玉一號罐兒。
可還沒等他繼續(xù)排除,先前賣蟈蟈兒的店老板指著他那個大冬天戴草帽的朋友道,“我這朋友專門在全國各地收蛐蛐罐兒賣,手里可是有真子玉的,你們好好聊聊,我還得回去看店,就不陪你們了?!?p> 林劍詫異了下,什么情況,不應該陪著一起下套嗎?
在這站了快一分鐘了,尋寶鼠都沒提示,除非真子玉在比較‘遠’的地方,否則就面前這一攤兒,沒一個真的。
所以他才有心情瞎想,他琢磨著這老板一定是不死心,準備聯(lián)合朋友坑自己一把。
趙亮沒想那么多,下意識的接了句,“您忙您的~”
接著興致勃勃的蹲下來,從地上挨個拿起蛐蛐罐兒把玩,但玩了沒幾下,看看底款兒就放了下來。
他對蛐蛐罐兒了解不多,只能從底款下手鑒別。
但在林劍看來,這些罐子十有八九都有毛病,根本沒有多看的必要。
草帽老板一直沒說話,等趙亮看了一溜夠,才幽幽開口道,“甭看了,真子玉怎么可能放在地上,這些都是忽悠外行用的。”
林劍微微一愣,喲,沒想到這個草帽老板這么直爽,居然直接承認地上的都是冒牌貨。
順著話問道,“這么說您手里有真子玉?”
草帽老板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確實有,但你們能買?”
趙亮嗤笑道,“這話問的,當然能買,但前提是真的!”
林劍也是笑著對這句話表示贊同,“老板,您就別賣關(guān)子了,如果手上有真子玉,那就拿出來讓我們掌掌眼,錢的事兒您不用擔心?!?p> “行吧,等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