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紜一夜難眠,呆不住的就下了床,打開了窗戶,看著外面的月亮,風在輕輕的吹著,夜很靜,沒有話語,獨留花紜的一絲念想,一絲關(guān)于姑蘇花府的念想。
天剛亮就起了床的她,讓眉妝為自己打扮得很精致,橙色與淺碧色相間的衣裙,外面披著一件白色薄衫,梳著往日的垂云鬢,只不過在原本的發(fā)飾上多了一個米白色發(fā)釵,往日的眉,暗淡的眼神,仿佛成熟了許多。
“眉妝,隨我去找趟韓姐姐吧?!彼龥]有語氣的說道。
“小姐,韓小姐她于昨日未時去往京城了,說是被選上了秀女,召她進宮呢?!泵紛y細細稟道。
“什么!她昨日就走了,居然被選上了秀女進宮,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現(xiàn)在才告訴我??!”花紜很是震驚的說道,話語似有些凌厲。
“小姐,您不是看過韓小姐留的信嗎?”眉妝有點疑惑。
“什么時候?”花紜想不起來,翻著桌子上的東西,終于在一些書本中找到了那封于前兩日收到的信。上面‘花紜親啟’四個大字還很新,她立馬拆開嶄新的信封,讀起來:
花紜妹妹,過兩日我就要去京城了,家父說我被選上了秀女,這兩天將我禁足在府里學習宮中的些許禮儀,怕是不能去找你了,唯有想到寫信給你?;蛟S你會忘記了看信,我也不知道你會不會也跟我一樣進宮,但一定要記得我不在的日子要好好照顧自己,切不可莽撞了些,來日方時我們再會。
落款則是韓姝親筆?;嬕粫r語塞,頓時覺得失去了自己的靈魂一樣,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心情,想了想就問:“眉妝,我爹在哪里?”
“老爺在正堂?!?p> 花紜放下信,眼神堅定,就往正堂走去。
花臨正招呼著剛從京城來的首輔大人的管家。
見花紜走過來,連忙向管家介紹:“這便是小女花紜?!?p> 管家看了看她,夸贊道:“令愛的確是國色天姿,花容月貌啊?!?p> 花紜走過來,站住了腳跟,看著那個陌生的人,問著父親:“爹,這位是?”
管家自行介紹道:“在下是當朝首輔李府的管家,馮平?!?p> “原來是馮管家,花紜這廂有禮了?!贝丝袒媰?nèi)心想著:這馮管家來的可真是時候,正巧我也有意跟爹爹說前往京城,這下就一并說了,還省卻了一些麻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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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溪同一時間也收到了花紜的消息。
“這么說,正在談?”蘇溪邊寫著字邊問,旁邊的南辭正在研磨。
歸澈嗯了一聲,問:“不知公子現(xiàn)下作何打算?”
“等花紜進京時,咱們也該動身了,正好我也該回去一趟了?!碧K溪正好停筆。
花府,花紜開門見山的問:“今日管家來是來接花紜進京的嗎?”
馮平和花臨有些詫異,花臨趕忙問:“紜兒,你想進京?”
馮平則是憨厚的笑著回道:“我今日來確實是來接花紜小姐前往京城的,轎子已經(jīng)停在了門口,如若花紜小姐答應隨時都可以走。”
花紜還沒等父親說話,就爽快的答應了:“好,等我收拾一下,就可以前往京城了。”
說完花紜就回屋去了,只留二人在正堂?;ㄅR只是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女兒這么快便會答應馮平的事情,還以為自己要費很多的口舌,他看著自家女兒的背影,滿臉欣慰的摸了把自己的胡子。
歸澈這邊已經(jīng)知道了今日就會動身的花紜,第一時間就告訴了公子。
南辭這時插了個嘴:“花紜小姐怎么這么快就答應了馮平的要求?。俊?p> 蘇溪解釋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花紜她早晚都得去京城,眼下她在姑蘇城里最好的姐妹韓姝也因為傳召,已經(jīng)去了京城,算算日子,也快到了吧?!?p> 南辭附和道:“公子說的是,想來也到了。”
歸澈看著眼前這二人,淡定自若,好像不著急動身前往京城,自己著急起來:“公子,南辭,你們不著急收拾東西前往京城嗎?”
“著急啊,只不過現(xiàn)在在等花紜而已。”蘇溪看著歸澈僵硬的笑了下,就回屋去了。
南辭拍拍他的肩膀,大義凜然的說:“著急,難道你沒看出來嗎?”說著也回自己屋里去了。
歸澈一個人在這里懵著圈,自言自語道:“這都什么情況啊,著急還這么淡定,簡直不符合常理啊?!敝笥执蠛暗溃骸安皇?,南辭你走慢點兒,等會兒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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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紜閨房,她此刻正收拾著自己的物品,眉妝也正疊著小姐的衣服,好奇的問:“小姐,你為什么這么快就答應去京城???”
花紜解釋著:“反正自己遲早也是要去京城的,韓姐姐也走了,那我還留在這姑蘇城里干嘛呀。”然后細想了一下,問:“我是不是應該給蘇對頭留封信???”
眉妝則是啊了一聲,反問:“小姐,蘇公子那邊應該不用留信吧?”
花紜想了想,道:“也是,憑他的那張毒嘴,還有歸澈那樣的人在身邊,想知道我的事情并不難,那就不給他留了,反正憑他的志氣,考上京城的官是遲早的事情?!?p> 蘇溪那邊則是打了個噴嚏,暗自喃喃道:“怎么會突然打噴嚏了呢?”
眉妝見自家小姐這番樣子,忍不住笑了一下,花紜自然就會問:“眉妝,你笑什么?難道我臉上有什么臟東西嗎?”
眉妝打趣道:“小姐既然與蘇公子的感情這么好,為何不喜歡他?”
這話一出,花紜呆住了,停下了手中的活兒,捫心自問:“我喜歡他么?”回憶起以前種種的囧事,花紜就氣的牙癢癢,瞬間打消了喜歡他的念頭,沖著眉妝就是一臉義不容辭的回答:“我和他的關(guān)系就是那種死對頭的關(guān)系,我一想起每次和他在一起,我就輸,把我氣得半死,這種人,有人喜歡他才怪!”
眉妝噗嗤一下,忍不住的笑了出來,花紜也跟著一起笑了一下。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馮平過來問:“不知花紜小姐您收拾好了沒有,我們準備出發(fā)了?!?p> 花紜出門,前腳剛邁了出去,看看自己住了十幾年的閨房,又看看后院,沿著這條去往正堂的道,她今日走的慢了些,花臨和洛禾早已在正堂等候。
三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互相擁抱了一下,然后忍住自己的淚水,堅定的轉(zhuǎn)頭不再回頭看一眼,走向府外的那頂轎子,眉妝也拿著東西靜靜的跟在她的身后。
花臨和洛禾也慢慢的走到了府門口,親眼看著自己的女兒上了那頂轎子,隨著馮平的一聲:“出發(fā)?!鞭I夫的一個“駕”字,馬開始拉動馬車,車輪開始轉(zhuǎn)動起來,這滾軸轉(zhuǎn)動的聲音像是輾去了許多光陰,一去不返。
花臨和洛禾眼淚瞬間流了下來,花紜眼神空洞,望眼欲穿,一滴淚不知何時劃過自己的臉龐,自己住了十幾年的姑蘇城,就這么離開了,只是因為一張自己及笄時的畫像。眉妝坐在花紜的對面,也是沉默不語,低頭沉思。
蘇溪在聽到馬蹄聲之后,閉著眼睛不說話,半晌才吩咐:“我們也該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