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開放可能

　　從治安隊目前的推論來看，他們傾向于認為弗蘭克-萊諾爾是兇手，行兇過后自殺。

　　這應(yīng)該是治安隊最喜歡的理論，因為這也證明了這位審計員的死亡與隊伍內(nèi)部的賬單清算沒有關(guān)系；然而，治安隊內(nèi)部必然還存在分歧，又或者說現(xiàn)有證據(jù)無法說服所有人，于是，伊薩這才暗中調(diào)查。

　　自然而然地，霍登必須考慮弗蘭克-萊諾爾是兇手的可能。盡管現(xiàn)在線索有限，而且現(xiàn)場遭到破壞，但霍登還是察覺到了明顯漏洞。

　　萊諾爾夫人。

　　“那些殺死妻子的人，通常會在兩種情況下進一步殺死孩子?！?p>　　“第一，暴力傾向嚴重，沖動犯罪過后，失去理智的情況下，根本就不明白自己正在做什么，于是就一鼓作氣了。但暫時撇開萊諾爾先生的心理側(cè)寫不說，用枕頭制造窒息的方式，就不符合激情犯罪的作案手法?！?p>　　伊薩瞪圓了眼睛：等等，什么和什么？什么叫做心理側(cè)寫？什么叫做激情犯罪？

　　信息量有些太大，伊薩跟不上霍登的思考速度，只能抓住零零星星的重點，她第一次感覺到了吃力。

　　“第二種情況，那就是沒有人能夠照顧孩子，在死意堅決的情況下，兇手可能會不管不顧地選擇攜手匍匐在坦姆齊男神的腳下，那么，枕頭的作案手法也能夠說得通，畢竟他恢復(fù)了理智，還是不忍心?！?p>　　但萊諾爾夫人的母親和姐姐都依舊健在，這種可能也就被推翻了。

　　伊薩在疾風(fēng)驟雨之中，頑強地尋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也許，他不想孩子長大之后，知道自己的父親殺死了母親?！?p>　　她瞥了霍登一眼，隱隱有些擔心自己的推論被霍登推翻，尤其是自己的思考速度完全跟不上霍登的節(jié)奏，那種生澀的不安感讓她回想起自己剛剛加入治安隊的時候，語氣也就難免有些著急，試圖表現(xiàn)自己。

　　搶在霍登開口之前，伊薩又補充到，“更重要的是，他已經(jīng)不是一個完美父親形象了。我們在他的抽屜里找到了信箋，全部都是他與楓瀾巷喬雅的通信，其中兩封提到了過去兩個月時間里他們共進午餐的美好時光?！?p>　　“當然，這是一種可能?！被舻翘袅颂裘迹捳Z明明表示了肯定，但伊薩卻總覺得他的話里還隱藏著深意。

　　“說出來吧。我可以接受?！币了_主動開口，雖然面對一個十七歲的小男生，處處落于下風(fēng)，這種滋味確實不太好手；但伊薩還是以更加成熟冷靜的方式來處理這件事，她希望得知真相。

　　霍登也沒有拒絕，爽快地說道，“第一，這是喬雅撰寫的信箋，但你是否查找到萊諾爾先生撰寫給她們的信箋呢？又或者說，與喬雅面談證實呢？第二，你們是否前往他們用餐的餐廳證實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不明白你提出這些疑點的意思?！币了_微蹙起眉頭，不是她不夠聰明，著實是霍登的思考速度太快，她跟不上，于是也就想當然地直接把問題提出來。

　　“這些都是間接證據(jù)，可以偽造的證據(jù)，只有得到直接證人以及間接證人的證實，它們才能夠成為有效證據(jù)。否則，任何人都可以把偽造這些信箋，然后行兇完畢之后，放在這里?！被舻钦f出了自己的想法。

　　伊薩也立刻就明白了過來，“但你的猜測全部都是建立在’萊諾爾先生不是兇手’基礎(chǔ)上的?！?p>　　“你的猜測全部都是建立’在萊諾爾先生就是兇手’基礎(chǔ)上的?！被舻欠瘩g，“當我們開始調(diào)查案件的時候，我們應(yīng)該秉持著每個人都可能是兇手的觀點。萊諾爾先生是頭號嫌疑人，但在他之外，是否還有其他嫌疑人呢？”

　　伊薩張了張嘴巴，卻沒有能夠說出話來。

　　“對了，萊諾爾先生和喬雅約會的時候，是否使用了治安隊的公款？”霍登順口又提了一句。

　　伊薩這才回過神來，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其中一種可能就是，萊諾爾一家的案件與治安隊有關(guān)，這也是你的猜測之一，不是嗎？”霍登輕描淡寫地說到。

　　伊薩卻覺得胸口微微有些發(fā)悶，似乎卡著一口悶氣，但終究還是沒有出聲反駁：內(nèi)心深處，她知道霍登是正確的。

　　盡管如此，伊薩還是忍不住為治安隊辯護了一句，“我們隊伍內(nèi)部都是一群好人。至少，你可以保持客觀立場，語氣不要那么尖銳，表現(xiàn)得友好一些?！?p>　　“中隊長，你需要友好，還是需要真相？”霍登懶洋洋地說道，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漫不經(jīng)心地掃視著。

　　伊薩咬緊牙關(guān)深呼吸一口氣，卻終究還是沒有忍住，“你確定你只有十七歲嗎？”

　　“答案不就在你那兒嗎？”霍登挑了挑眉，不在乎地說道，直接就讓伊薩噎住了。

　　目送著霍登轉(zhuǎn)身離開的背影，伊薩不斷告訴自己：不要和小朋友計較，不要和小朋友計較，不要和小朋友計較。

　　但最后還是瞪著霍登的背影，低聲嘟囔了一句，“肯定沒朋友”，這才跟上霍登的腳步，離開了這棟房子。

　　……

　　抵達萊諾爾辦公室的時候，午后的工作正是最繁忙的時候。整個辦公室都專注沉浸在一片繁忙之中，間或還可以看到職員拿著厚厚的一疊文件穿行而過，匆忙的腳步甚至沒有時間停下來打量霍登和伊薩一眼。

　　“我猜，工作一定非常非常繁重?！被舻且馕渡铋L地吐槽了一句：

　　一來，萊諾爾一家滅門慘案才不過半個月之前的事情，辦公室就已經(jīng)再次忙碌起來；二來，現(xiàn)在不是月初也不是月末，審計辦公室的忙碌就顯得有些不正常了。

　　伊薩的神情也漸漸凝重起來，原本以為沒有任何線索，但霍登才剛出現(xiàn)，情況就悄然發(fā)生了變化，她也難免有些心緒不寧起來。

　　但伊薩還是深呼吸一口氣，堅定不移地朝著萊諾爾辦公室方向走了過去——

　　這間辦公室暫時處于閑置狀態(tài)，目前還沒有其他會計愿意接手；不過，萊諾爾的秘書已經(jīng)開啟了全新工作，得知治安隊的到來，她才匆匆趕來。

　　原本以為霍登會針對秘書的姍姍來遲發(fā)表一些言論，卻沒有想到，走進辦公室之后，霍登就已經(jīng)開始四處探查起來，就好像小狗巡視地盤一般。

　　嗅嗅。

　　嗅嗅。

　　這兒嗅嗅，那兒嗅嗅。

　　伊薩的表情直接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