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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長安

第二十七章

一枕長安 北方小獅 2024 2021-09-07 17:57:37

  事情是從哪一刻開始變得不同尋常的呢?

  李長安坐在那把他再熟悉不過的椅子上,白皙修長的手指在上面輕敲,那種冰涼的觸感又讓他覺得有些陌生。

  每一日的龍椅,都是這樣冰涼的。許是因?yàn)闅v代皇帝都坐在這把椅子上,這椅子承載了太多靈魂了吧。

  不過,若真是如此,靈魂若真有重量,這椅子怕是早已破敗不堪了吧。

  又或許是自己太過于冷血呢?

  就像大家所說的那樣。

  宮中對李長安的說辭,一向分明。如果將那些話做個(gè)比喻,那應(yīng)該是如魔王一般的角色吧。

  為什么看到他們就不想要讓他們活命呢?自己真的就如此不堪嗎?

  李長安看著大殿之中的人們,有往日里常見的大臣們,不太熟悉的妃子們,穿著各異的使者們,個(gè)個(gè)穿的光鮮亮麗,不遠(yuǎn)萬里來奔赴這場生辰宴。

  這場他自己的生辰宴。

  還記得以前,他是沒有生辰宴的。

  父皇不喜歡母后,也不喜歡自己,每到生辰之日,只有母后陪著他,會(huì)為他祝福。

  讓娘親想一想,長安今年許了什么愿望?

  母后總自稱娘親,她總是那樣和藹可親,即便在這后宮之中,她這般茍且的活著。

  這樣的稱謂,偶爾會(huì)讓自己覺得自己如同往常人家的孩子一般,幸福且自在的活。

  哎呀,娘親想,小長安是希望自己快快長大的吧。

  不知怎的,母后紅了眼眶,連說起話來的聲音都有些沙啞,可那語氣還是軟綿綿的,就像一塊棉花,讓人想要枕著入眠。

  長大。

  或許是想的吧。

  又不太想。

  長大了或許就可以保護(hù)母后了,以后她便再也不會(huì)受委屈,在夜里默默的哭。

  可若是自己真長大了,母親便也白發(fā)蒼蒼了吧。

  不想母后白發(fā)蒼蒼,不想失去母親。

  長安每一年,每一年的愿望,都是希望自己和母后能像平常人家一樣,又或者單單只是那樣的,好好的活。

  事不如人愿,那個(gè)名聲敗壞的女人,空有名分的妃子,終是命數(shù)已近,在李長安過完了生辰的第二天歸天。

  可她也是一位母親。如世上千千萬萬個(gè)母親一樣,將孩子視為自己的生命。

  只是她走后,這偌大的后宮之中,竟無一人再護(hù)著李長安。她的長安,早已丟在了那個(gè)生辰之中,隨著她那未消亡的靈魂走了。

  他逐漸暴躁起來,一不順心便動(dòng)了邪惡的念頭,嚷嚷著要讓所有看不起他的人,欺負(fù)他的人長命。

  各宮的娘娘們只覺得他瘋了,不過是小孩子發(fā)脾氣,并不理睬,身邊的嬤嬤和侍女們卻是越來越怕他了,生怕離他近一點(diǎn),總覺得會(huì)沾染上不好的氣息。

  漸漸的,他開始平靜下來,做事也越來越有條理,只是如今,還會(huì)有那樣的想法像蟲子似的使他抓心撓肝,難受的很。

  漸漸的,賓客們都散了。

  李長安坐在椅子上,長出一口氣。

  正要閉眼,忽然發(fā)現(xiàn)面前有一人還未離開,仔細(xì)一瞧,正是今日身著青綠色的朱砂。

  可惡啊,李子墨那家伙竟穿了同樣的顏色。

  “真是晦氣?!?p>  話出了口,不知怎的就變了味兒了。

  什么?朱砂看了看李長安,見他一直盯著自己這身衣服,許久未離開視線。

  還站著做甚?趕緊把衣服換了去。李長安滿不在意的說道。

  不對,自己為何要如此說,眼前的女人,不過是他抓來的江湖上的傀儡罷了。

  可女人并未離開。她緩緩解開衣帶,從中拿出了一個(gè)香囊。

  今日之事,是臣妾愚昧,還請陛下寬恕。這是臣妾自制的香囊,其中的陵幽香是江湖上秘傳的配方,能夠養(yǎng)神,靜心,還望陛下笑納。

  甚好。李長安看著這女人,示意身旁的于公公收下,一股說不上的感覺涌上心頭。

  臣妾告退。

  朱砂走出大殿,南星正在門口等待,兩人一同回了宮中。

  前腳剛剛要跨過門檻,一道聲音將其阻攔。

  朱砂……近日……你可還好……

  朱砂聞聲自知是誰,一時(shí)竟不敢回頭:你來做甚?這是宮中,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還請速速離開。

  不必如此,路過而已,詢問故人可好?

  甚好。朱砂說完正要走,不料被李子墨抓住了手腕。

  我知道你不喜歡這里,但是沒辦法,我沒法帶你走。

  自然。朱砂掙脫被抓住的手:王爺與我不過泛泛之交,如今天壤之別,還望王爺自重。

  李子墨看著朱砂,竟也紅了眼眶,他不敢將自己的計(jì)劃說出,只能默默的忍,哪怕是忍到海枯石爛,他們畢竟只是朋友。

  何故如此,終有一日,滄海桑田,你會(huì)有自由的那天。

  罷了,沒有人會(huì)接我離開這囚籠,你看看我,我早已不是那個(gè)在山里蹦蹦噠噠的小孩子了。

  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

  朱砂說著說著便咬緊了牙,遲遲不肯松開,不再出聲。

  至少在這里,不會(huì)有人欺負(fù)你。李子墨看著她這般,知道她委屈。

  苦辣酸甜,人間百味,只有自己經(jīng)歷了才懂,王爺還請盡早離開,不要因我毀了名譽(yù)才好。

  朱砂,你以前說話可不是這樣的!李子墨也有些急了,他不明白朱砂為何在宮中變得如此,仿佛換了個(gè)人般。

  你還想怎樣?朱砂反駁道:你害的我家破人亡,如今又困在這方寸之間,我本是在山中自由自在的,你叫我如何?

  李子墨聞此言,竟一時(shí)語塞。

  我不過一屆女流,如今我只想活著。

  李子墨皺了皺眉,緩緩說道:白夜結(jié)婚了。

  朱砂這才轉(zhuǎn)過身來望著李子墨:什么?

  結(jié)婚對象正是玄奇的妹妹,玄月。江湖中人不隱瞞這些事,很輕易便打聽到了。

  朱砂點(diǎn)點(diǎn)頭:今日到此一別,往日再見。

  李子墨心領(lǐng)神會(huì),同樣點(diǎn)點(diǎn)頭便離開。

  兩個(gè)門派之間,基本是不通婚的。朱砂一邊往回走一邊想著,上一次青龍門門主找?guī)煾蹬c自己定娃娃親,便是想要鞏固其江湖地位,師傅不應(yīng)才不了了之。

  那如今白虎門與玄武門通婚,又是為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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