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老爺無奈的搖搖頭道:“你們不覺得這些人身上的土有些不正常嗎?
你看,正常人在奔跑過程中跌倒,一般都是向前倒的,所以泥土都是粘在胸前的地方,偶爾向后倒,那就是在身后的地方。這些人死的位置來講,應(yīng)該都是同時遇害的,離得也不遠,所以一個死了另一個逃跑摔倒的可能性非常低。但是你看看這些尸體?!?p> 言老爺指著尸體上的衣服道:“我剛看了一下,幾乎所有的尸體身上全都是泥土,不管前后,甚至臉上都有泥灰,說明什么?”
關(guān)捕頭想了想道:“他們在地上打過滾?”
言老爺搖搖頭。
“都死到臨頭了,怎么有心思在地上打滾,要是逃命,總不會這么多人同時在地上逃命吧。再者你看?!?p> 言老爺指著他們的衣服道:“我們這兒已經(jīng)快半個月沒有下過雨了,而他們身上的是泥土,不是土灰,這附近是沒有水源的,他們從哪兒來的泥土。”
關(guān)捕頭搖搖頭,疑惑的皺著眉頭。
劉師爺?shù)椭^沉思了一下,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是地下,他們下過地?!?p> 言老爺微笑著點點頭道:“沒錯,咱們莊稼人都知道,這地面你別看再干燥,但是往下挖,肯定是潮濕的,除非大旱。所以平時地面干是干了些,但是都不用澆水,因為這些根能伸到底下去找水分?!?p> “下過地?他們下地干什么?難道他們是盜墓賊?”
關(guān)捕頭驚訝道,仔細想了想,結(jié)合這些不明身份的人,目前看來,這種可能性是極大的。
“關(guān)捕頭,帶著兄弟們?nèi)ブ車纯?,有沒有被掘開的新墳或者盜洞?!?p> 言老爺拍拍手上的泥土,四周審視著道。
“特別是那些比較少有人去的地方,蟊賊不敢光明正大的亂來的?!?p> 劉師爺在身后補充道。
劉師爺話說完,關(guān)捕頭大手一揮。
“哥幾個,一人一邊,仔細找找有沒有被盜的墳或者新挖的盜洞?!?p> 關(guān)捕頭話說完,幾個差役便一人一邊,分散開去,仔細的查找著蛛絲馬跡。此時已經(jīng)日上三竿,太陽正當(dāng)空,毒辣辣的太陽直照的眾人汗流浹背,處在田地里則更顯得格外的悶熱。
看著眾人分散開,言老爺和劉師爺找了一處樹蔭坐下,看關(guān)捕頭幾人搜索遠去了,言不惑將頭上的烏紗摘下來,小心翼翼的放好。
劉師爺想了想猶豫道:“老爺,如果這是盜墓賊干的,這案子便極有可能是黑吃黑啊。而且可能會牽扯上江湖上的人,這追查起來阻力難度很大啊?!?p> 言不惑聞言眼睛微瞇,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的精光,但立刻回復(fù)過慈善的眼神道:“不管是什么人,殺了這么多人,就算我肯放過,朝廷也會追查到底的,而且一旦真的是盜墓,那這就不是我能做的了主的,我還得上書朝廷,看朝廷怎么安排。唉,我都這么大年齡了,還要趕上這檔子事,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這……”劉師爺?shù)皖^一思忖道:“如果上書朝廷,等到朝廷下令,那盜墓賊早都跑到天涯海角了,還怎么找得到啊。”
言老爺聞言一愣道:“這倒是個事,萬一朝廷下令重審,到時候我上哪兒去抓人去?!?p> 言不惑老眼中一片慌亂,匆忙的轉(zhuǎn)過頭道:“師爺高智,可有何良策為我解憂啊?!?p> 劉師爺拱手道:“大人別急,依小的看,盜走的東西肯定還在沂澤。首先這個贓物雖然不知是什么物件,但在沂澤城里那沒有藏得住的,光是關(guān)檢就過不了。再者要是想逃,或者運出去,那便只能在這兒本地找典當(dāng)?shù)漠?dāng)成銀票才能帶走。沂澤現(xiàn)在風(fēng)氣甚嚴(yán),這盜墓來的贓物一般的當(dāng)鋪是不敢收的,所以我們只要提前撒好網(wǎng),重點在那些不安分,有江湖人和黑市有染的店鋪,那我們便可守株待兔,靜等著他們來自投羅網(wǎng)?!?p> 言不惑聽完劉師爺?shù)脑?,臉上大喜,雙手一拍,點頭道:“師爺果然是智囊啊,這一招妙啊。好,就按你說的辦,重點監(jiān)視那些不正當(dāng)?shù)牡胤?,如果有新出的大批件,那就是這些人沒跑了?!?p> 言不惑已有主意在心,這下便放松下來,心中正是得意時,卻又聞得那邊一聲喊叫。
“大人,這邊有個洞?!?p> 聞言,言不惑趕緊和師爺站起身來向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
這是在青松林里,王老太爺?shù)膲炡E赃叄趦扇齻€松樹圍成的空間下面,一個三尺見圓的大洞可怖的張著大嘴,大洞的旁邊,還有一個新鮮的大土堆。
“大人,小的要不要下去看看?”
關(guān)捕頭請求道,劉師爺聞言在言老爺?shù)亩溥吷锨那恼f道:“事不宜遲,大人還是先安排蹲點的事情吧。貴重的定然已被盜走,直接填坑便是?!?p> 聞得耳語,言老爺點點頭擺手道:“不必了,兇手既然連人都滅口了,地下肯定也不會留下什么有價值的線索,留兩個人,把這個洞埋上,剩下的人,把尸體抬回縣衙,老爺我有任務(wù)安排?!?p> “是?!?p> 一聲整齊的回答,言老爺便帶著劉師爺便打道回了縣衙。關(guān)捕頭看著地上這個大洞,有些無奈道:“這么熱的天,這坑這么深,這要熱死個人嘛?!?p> 阿威上前看了一眼道:“大哥,要么等晚點天涼一點再來吧。反正就剩一個破坑了,也不急這一會兒?!?p> 關(guān)捕頭點點頭,點了兩個人道:“你們倆下午過來,記得把這個坑填了啊?!?p> “好的,關(guān)大哥?!?p> 沂澤縣衙
“關(guān)捕頭,我說的你都記下了嗎?”
言老爺壓低嗓子輕聲問道,關(guān)捕頭點了點頭。“屬下明白了。”
“好,這件事一定小心了,我這就上書朝廷,你一定給我看住了?!?p> “老爺放心,我讓兄弟們都喬裝分散下去,保證每一家店都盯死了。”
“好?!毖岳蠣斝牢康狞c點頭道:“你做事我放心,這幾天就辛苦了?!?p> “大人放心吧。要是沒什么,小的就去安排了?!?p> 言老爺看著關(guān)捕頭一臉自信,點點頭道:“那你快去安排吧?!?p> “那小人就先走了?!?p> 說罷,關(guān)捕頭便急匆匆的走了。
一覺醒來,已是大晌午了,薛娃子只覺得腦袋暈乎乎的,像被人打了后腦勺一樣,強掙扎著起來,卻發(fā)現(xiàn)關(guān)捕頭沒在家。
薛娃子簡單洗漱完畢,將昨晚關(guān)捕頭給他剩的的飯菜拿出來熱了吃,吃完已經(jīng)都下午了。
“看樣子又出了什么案子?!?p> 薛娃子猜都不用猜,只要遇到案子,叔叔肯定不回家吃飯,每次到這時,薛娃子都是餓肚子的居多。
薛娃子百無聊賴,讀書又覺得悶熱難耐,這功夫,去哪玩兒去。
別看薛娃子已經(jīng)弱冠之年,但他既不愛讀書,又不愿出苦力,整日游手好閑的靠著叔叔的微薄收入來維持,他有點錢就想去喝酒,從來也不為自己的未來做打算,所以村子里的人背后都是議論紛紛。
“唉,老天爺,你為什么不把我生在有錢人家啊,你也讓我體會體會揮金如土的生活啊。”
薛娃子發(fā)著牢騷,無聊的躺在床上,看著房頂自言自語道:“現(xiàn)在我算是相信了人有輪回之說,閻王爺,我這輩子活的這么苦,下輩子你一定要把我生作有錢人啊,我就是在這地方才沒權(quán)沒勢,等我下輩子有錢了,有了那樣一擲千金的手筆,那我肯定有大把時間吟風(fēng)弄月,肯定也是個風(fēng)流才子。有了權(quán)勢,我稍微搞幾個業(yè)績,搞不好,也是一個名垂青史的人物呢?!?p> 薛娃子一心埋怨著上天的不公造就了自己的目光狹隘,殊不知窮當(dāng)勉勵,窮且益堅的道理。像他這般游手好閑,給再多的錢,也不過是個敗家子而已,還談什么名垂青史。古往今來,凡是有所作為的人,哪一個不是臥薪嘗膽居安思危,都是不滿于眼前的境況故而奮發(fā)圖強才有所作為,千古流傳。像這樣坐吃山空異想天開的人,可成大事嗎?
“薛娃子,趕緊的,咱們發(fā)財?shù)臋C會來啦?!?p> 薛娃子還在做自己的來世夢時,忽然門外一聲大喊,緊接著一個莽撞的身影便沖了進來。
“虎子,你狗日的聲音小點,嚇我一跳。”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昨晚與薛娃子喝到深夜的蔣虎,蔣虎昨晚可沒有薛娃子那么衰,薛娃子走后,他門一關(guān),床都沒上,就地躺倒,一覺就睡到了大上午。聽見外面吵吵鬧鬧的,開門一看,就見衙役抬著好多尸體打門前走過,一打聽,便從其他人那里把事情了解得一清二楚。
這蔣虎和薛娃子一樣,都是坐吃山空得主,一不愿起早貪黑的農(nóng)作,二不愿踏踏實實出苦力,所以家里能賣的都賣的差不多了,整天偷偷摸摸的從東家逮只雞,西家偷只鵝的生活著。所以當(dāng)?shù)厝硕际菍λ苤患?,也只有薛娃子和他一般性情,兩人這才蛇鼠一窩。
蔣虎跳進房里,聽見薛娃子的話咧嘴一笑道:“薛娃子,你才起?”
薛娃子還是躺在床上,連起來都懶得起了。
“是啊,起來才吃了飯?!?p> “嗨,村里昨晚出事了你知道嗎?”
蔣虎大大咧咧的翹著二郎腿坐在薛娃子對面,看著薛娃子忽的坐起來,一臉后怕的看著他道:“怎么,昨晚你也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