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將自己黑色外袍脫下給花顏蓋上遮寒,自己則走到落離身后,嚴(yán)肅地問道:“你確定自己說的那個人是醉任,沒有認(rèn)錯?”
落離覺得頭有些暈,用手輕輕地揉了揉太陽穴,苦笑道:“你們我怎么會認(rèn)錯,是你們不記得我了……”
落離話還未說完,眼皮就開始發(fā)沉,在感受到身后溫暖熟悉的懷抱之后,她安心地閉上了眼。
千古擁著落離,心情無比復(fù)雜,“你明明一再將我錯認(rèn)成他人,還說不會認(rèn)錯?!?p> “她……”醉任眼中滿是自責(zé)。
“讓她好好休息一下?!鼻Ч艍旱吐曇粽f。
醉任溫柔地?fù)崦伒哪橗?,不無擔(dān)憂地說:“不知道朱厭藏到哪里去了?”
千古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卻緊盯著他的眼睛說:“若非我們相識數(shù)萬年,我根本不會相信你和她只是一面之緣?!?p> 千古收回看向醉任的目光,轉(zhuǎn)而看著落離憔悴的面容,“如果僅是一面之緣,她是仙,你是妖,她怎會待你如此情深義重?!?p> 醉任聞言無話可辯,別說千古心存疑惑,就連他自己也是莫名其妙,難以相信。
“你究竟從哪里來?”千古小心翼翼地替她拿開貼在她鼻翼的青絲,第一次對落離的真正來歷產(chǎn)生了懷疑。
果果在見到落離昏睡過去之后,再也坐不住,直接起身走了過來,問道:“姐姐怎么啦?”
“你叫她姐姐?”千古好奇地打量著果果。
果果本就聰穎,立馬明白千古的言外之意。她因為信任落離,見落離出手相助他們,便也信任他們。于是,她解釋道:“我們不是親姐妹,我叫果果,是人族的公主。姐姐從魔族手中救了我,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感激姐姐相救之恩,所以拿當(dāng)她姐姐般敬重。”
千古和醉任聽了果果的一番解釋之詞后,不禁面面相覷。
醉任掃視了果果一眼后,看著花顏毫無血色的臉,喃喃道:“原來是她救走了鳳凰血脈,若非如此大陣不至于失控,你也不會被反噬,更不會被朱厭所傷??伤簿攘四愫臀?,這樣的恩怨真難清算……”
千古看著落離慘白的臉,便忍不住維護她,“你和啊顏受傷之事,豈能怪罪于她,她又不知情?!?p> “我知道。可我想,若是她知道的話,只怕也會義無反顧地出手阻攔我們啟動大陣?!?p> “她……”千古知道醉任的意思。
“她是仙,我們是妖魔,向來敵對。神仙總說自己心懷蒼生,若是知道我們的行徑,她定然不會容忍?!?p> “敵對?別忘了她才救過你和啊顏?!鼻Ч畔氲铰潆x剛才不顧一切地為醉任療傷,就替她感到不平。
“我知道,可……”醉任見千古已有不快之色,便沒再說下去。
果果見狀,對他們幾個人之間的關(guān)系不免感到詫異。
……
當(dāng)落離醒來時,夜幕早已降臨,東荒陷入了黑暗之中。
“姐姐,你醒了?!惫恢痹诹粜穆潆x的情況,見她醒來,立馬跪坐在她跟前。
落離緩緩撐起身子,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于一個山洞之中,身下是一塊細(xì)膩光滑的綢緞,洞內(nèi)有一堆熊熊燃燒的篝火,不時能聽見柴火傳來的爆裂之聲。
“有沒有好點?”千古此前守在洞口,聽到果果說的話之后,立馬走了過來。
落離怔怔地看著千古,并不明亮的火光映在他的臉上,仍能清晰地看到他關(guān)懷的眼神,讓人感到溫馨的面容。
她的心撲通撲通地狂跳著,流淌過的血液帶不走心底的憂傷。她不敢再看著他的臉,微微低下頭,應(yīng)了聲“好多了?!?p> 然而,她在低頭的剎那,掉落下來的那滴淚,剛好被千古看見。
他明白她為何落淚,吩咐果果好生照顧她之后,黯然神傷地起身退后,繼續(xù)守在洞口。
落離見狀,心有愧疚,卻仍是不敢面對他。
“你怎么樣?”落離擔(dān)心醉任的傷勢,千古退開之后,她便來到醉任身邊。
“我沒事,你自己……”因為落離救走了果果,間接造成花顏受傷,他心里雖有微詞,但仍感激她的相救之恩,關(guān)心之情。
“我也沒事。”落離見醉任眼神始終沒有離開花顏,暗暗感嘆。而后問道:“魔尊是否也在東荒?”
“沒有?!?p> “那魔族來了何人?”落離繼續(xù)追問。
醉任抬頭去看守在洞口的千古,卻見斜倚著洞門口,背對著他們,似乎并沒有聽到他和落離的談話。
“魔尊的大公子無風(fēng)和三公子獨孤。”
“獨孤也來了?”落離微皺著眉,在心里嘀咕著。
落離往后看了果果一眼,又向著醉任低聲詢問,“你可知魔族的人為何要抓果果,是要將她祭獻給大陣嗎?”
醉任眼神有些不自然,微微點了點頭。
落離垂眸沉思,半晌后,她語聲清冷地說:“兇獸朱厭也是大陣所需?”
醉任又點了點頭。
落離眼中浮現(xiàn)出淺淺的怒意,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魔族此行必然居心叵測,你怎能是非不分,助紂為虐?”
落離微帶怒氣的質(zhì)問,讓醉任覺得莫名其妙,想到她身子剛恢復(fù),不便與她爭執(zhí),便緘默不語。
落離見他沒有說話,以為是他心虛,“你怎么不說話?”
“你想讓他說什么,我們是妖,你是仙。你們神仙,天生悲天憫人,心懷蒼生。我們妖魔,生來為非作歹,禍害生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的身份,還指望我們像你們一樣日行一善嗎?”千古聽了落離對醉任毫無道理的指責(zé),從洞口走了過來。
落離總會不自覺地將眼前的醉任當(dāng)成后世的醉任,她實在無法接受自己認(rèn)識的那個清高重義是非分明的醉任成了是非不分之徒。
此時,她聽了千古的一席話,頓時醒悟過來,他眼下并不是自己在后世所認(rèn)識的那個醉任,現(xiàn)實的打擊讓她大為失望。
“誰說妖魔生來就得為非作歹,難道……難道你們不能棄惡從善,當(dāng)個好妖嗎?”落離語聲雖低,但字字清晰。
她問出了一個千古和醉任從未想過的問題,讓他們一時難以作答。
若是花顏還清醒的話,她必然要回懟一句,“妖若從善,那豈不成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