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龍吟一起,在駱照山小靈脈之中的千群便已經(jīng)睜開眼睛,他已是老態(tài)龍鐘的模樣,一雙眼卻精光四射。
“這小破山溝,怎會有神龍?”
千群的腹中突然發(fā)出一道蒼老的聲音,他回道:“不知,與你我有關(guān)嗎?”
“蠢貨,我怎么知道!那龍離這兒不近,你趕緊收拾收拾,出去問問那些門人吧?!?p> 說罷千群又閉上了眼睛,再睜開已是一片渾濁。
“老祖!老祖出關(guān)啦!”
千機門人已有許久沒有見過千群了,眾人看到慈眉善目的千群顯得十分興奮。其實也正常,他們對先前派去的仙人沒抱什么希望,還是覺得老祖能救他們出泥淖,個個兒覺得前途又十分光明,唯一遺憾的是老祖不是閉關(guān)沖擊元嬰中期了嗎?為何好像氣息什么的沒有變呢?
諸位長老行大禮迎接千群入堂,千群笑瞇瞇地同他們說了許多話。不知情者,只覺得這老者平易近人得很,怎么都不會想到他有多么不堪的過去。
眾人寒暄過后,千群讓他們散了去。聽過長老們的稟報,他忙跑到長生廳去,那里擺放著所有筑基以上弟子的本命牌--其上融有弟子們的心頭血,便是破碎了,擺放之處也能尋到些痕跡。他雙指并攏,指著四長老的本命牌那里,靜靜感應(yīng)。
“混賬!我倒要看看是哪里來的混賬敢動我豢養(yǎng)的補品!”
一盞茶后,千群睜開眼睛,一雙眼精光閃爍,口中說道:
“仙人,什么情況?。繘]了這么些補品,您的傷可怎么辦?”
“哼,還不是你百年前留的禍患,要不是你留下那倆鬼物,還不用這么麻煩呢!”他的腹部一起一伏。
“這,這仙人真不能怪我,當(dāng)時我重傷了,您用我的身體去追殺他們的啊?!?p> “滿嘴胡言!我追殺他們,要不是你非泄憤,我們早殺了那娘們了!還犯得著被別人撈走?”
“emmmm,那怎么辦呢?也不知道神龍有沒有抓到?!?p> “動動你的豬腦袋吧,神龍無緣無故為什么要發(fā)出龍吟?”
“為······為什么?。课覜]見過啊,是因為抓到了?可是抓到那倆人,不該直接上門了嗎?”
“哼,傻子。他們以千機派名義去的,自然覺得我們是好人?!备共科鸱蝗煌A艘凰?,“該死,這傷······那些個童男童女屁用沒有!”
“您沒事吧?一會兒給你送個弟子來緩緩。哦那依您的意思,咱們就不用怕了,反正他們覺得咱們是好人嘛,說不定神龍一動怒殺了那倆人呢?!?p> “呃······不該如此,雖那是條幼龍,也該一擊解決他們,這會兒該回來了,怎么沒動靜了?”
“哦哦,劉元那小子跟著他們?nèi)チ耍胰タ纯催@小子在哪兒。”千群忽然喊道,“仙人您休息下?!?p> “嗯?!?p> 他眼睛一閉一睜,雙目又恢復(fù)了渾濁,感覺到體內(nèi)那人沉沉睡去,啐了一口:“呸,什么玩意兒,真當(dāng)自己是神仙了?要不是圖你那點豢養(yǎng)補品的法子,早就剝了你!”
說罷聚精會神地查劉元去了,他細細感應(yīng)了一下,實在不知道他在哪里,又進識海把那人晃醒:“咳咳,仙人,打擾您啦,我沒見過這卦象,您給看看他這是在哪兒?”
“壞了,他這是跑冥界了,這陰氣和仙氣,如此平和,他們怕是跟冥仙接上頭了??焓帐笆帐埃?!”
“什······什么?”
“去,把那些金丹和幾個品相好的筑基都叫進來,先療傷吧?!?p> ······
即墨他們幾個跟牛頭馬面交代完了正準(zhǔn)備去千機派,誰知劉元突然捂住胸口呻吟了一聲,面色十分痛苦。古浪用金印一扣,仙氣而成的金光將劉元整個人鍍了一遍,他噗的一下吐出口黑血。三人看著那血冒著黑煙,一會兒的工夫便蒸發(fā)了無影無蹤,只留下紅色的印子。即墨與古浪對視一眼,不知千機派內(nèi)發(fā)生了什么變故,得快些去了。不等劉元反應(yīng),古浪拽著他的衣領(lǐng)就飛走了。
三人一瞬間到了千機派山門處,見守門弟子個個喜笑顏開。劉元上前一問,原是千群出關(guān)了。他怒容滿面,帶著即墨和古浪直闖長老堂,正想大聲控訴千群道貌岸然,突然看即墨“唰”的一下就不見了。
不好!他心中瞬時出現(xiàn)這兩個大字,往長老堂跑去。其中空無一人,也不知即墨跑哪兒去了,古浪掂著他的衣領(lǐng),道:“這邊!”又是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他已經(jīng)站在了長生廳里。
即墨站在十來具尸體之中眉頭緊皺。
這十幾具尸體全是身形萎縮,面色蒼白,臉上的神色十分痛苦。他們緊緊捂著自己的胸口。臺上長老一排以及精英筑基弟子的本命牌全部都碎掉了,并且不同于四長老的本命牌碎后留血,這些牌碎的干干凈凈一點痕跡都沒留。顯然是這些人的心頭血都被抽干了,一身修為全都化為灰燼不說,恐怕連魂魄也沒留下。
連普通筑基弟子們那一排也碎了一些,但尸體卻沒有那么多。他們跟著劉元去尋這些筑基弟子,發(fā)現(xiàn)他們只不過是根基損毀,命倒是都留下了。
“該死!”
即墨罵了一聲,一展紅袖,無數(shù)紅綾化作絲帶,朝著千機派各個角落延伸出去。她神力恢復(fù)還沒有一成,這是她能想到的范圍最大的探尋方法了。古浪也沒閑著,手訣一捏,神識已經(jīng)鋪了出去。
千機派弟子們忽見長生廳里光芒四射,一群紅色絲線自其中而出,都朝這里涌來,劉元看兩位仙人額上都出了汗,自己跑出去安撫眾人,挑了幾個還不錯的筑基弟子維持局面。
卻說那千群體內(nèi)之人一感覺到龍的氣息,還沒有將整個門派的修為吞吃干凈,忙催著千群拿出白毫青筆,他口中嘰里呱啦一陣喊,筆尖畫出一道虛無將他二人身形氣息掩了個一干二凈。
即墨跑到這里之時,他們兩個其實就躲在一旁的柱子后看著。只是即墨他們沒有一人能發(fā)現(xiàn)他們。那人眼中流露出十分疑惑,他在識海中說道:
“竟然不是幼龍?她的龍息為何這么少?”
“嗯?她是不是不厲害?那我們不如殺了她,吃了這條龍仙人您的傷一定能痊愈!”
“閉嘴!即便是幼龍,就你?也對付不了。不過她這······像是受了傷的樣子啊,哈哈哈,天助我也,一會兒我們倒可以試試去吞吃她的修為啊?!?p> “好啊好啊,怎么做呢?”
“桀桀,等那男仙人出去,再找這女人的弱點逐一攻破即好。”
此時即墨正好一身紅色絲線自周身而出,駭?shù)盟麄儍蓚€一時都有些不敢動了。
“仙人啊,我怎么覺得她挺厲害的呢?”
“······”
“仙人?仙······仙人?”
“快走!我們不是她的對手!”
千群拿起白毫青筆一路畫,忙馬不停蹄地跑出了千機派,朝寒波宮而去。千群本是寒波宮外的修仙世家中人,只不過他是庶子,資質(zhì)又很一般,家族并不是很重視他,再加上他屢次參加寒波宮的選拔,都沒有通過,只好另尋出路才來到牽衣派與駱雁山成了師兄弟。
“哎呀,我前些日子收到我姐姐的傳音符啊,說她現(xiàn)如今當(dāng)上了寒波宮的長老,我們?nèi)ネ侗妓?。我如今已?jīng)元嬰修為了,我姐姐定會護著我的!”
“奇怪,方才那兩人,身上好似有主上的味道?果然還是先避開主上,省的破壞主上大局?!?p> “什么主上???”
“······”
即墨一直支撐到力竭,先收回了全部紅綾,她在長生廳里走來走去,又像方才一樣把整個屋子走了一遍,喘了口氣:“別找了,好像沒有?!?p> 古浪也收回來自己的神識。二人直直地站在廳中,耳邊聽著劉元在外維持局面的聲音。即墨不免有些頹然,卻聽古浪道:
“我總覺得,凡人跑的不該有這么快的。上神,你看這本命牌,一點都沒有章法,恐怕我們來的時候他們還沒走?!?p> “所以呢?我們?yōu)槭裁礇]找到呢?”
“想必他們有什么法子逃過了我們的探查。”古浪摸著長生廳中的柱子,突然看到柱子后方沾了一點紅色印記,同劉元留在地上的一模一樣,他伸手捻了捻,指尖并未留下什么痕跡,但血的味道很重。
“上神,我有辦法追到他們?!?p> “聽你的。”
待劉元控好場面再進來,發(fā)現(xiàn)屋中除了尸體早已沒人了,他想到過去百年各位師兄師姐對自己的照顧,想到從今往后再也見不到這些為他說話的師兄師姐了,不禁蹲下身來掩面哭泣······如今已只剩他一人了。他真恨不得一走了之,可是方才門外的眾弟子一雙雙眼睛都是那么干凈,他們也許都還不知道自己所煉功法是會損害他們魂魄的,想到這里,劉元擦了擦眼淚,站起來,毅然決然地走出房門--以后千機派,靠他了。
古浪手中一枚金印朝他的手指一罩,忽見他手指之上剝離出一個淡紅色的印子,那印子懸在空中朝著一個方向慢慢移動。即墨看的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這是什么法寶?”
“通天印。”
“哪兒來的?這法寶挺玄妙的?!?p> “辛荑記載的寶器,我鍛造本命法寶時照著造的?!?p> “你升仙之后,這還能用?”
“只它能用了,其他的都夠不上仙人的邊了?!?p> “厲害了啊,你還是個寶器大師呢!”
“上神謬贊了?!?p> 古浪揉著即墨拍他的肩膀,這位上神方才打完架,手下沒什么輕重,他竟然還覺得有些痛,想必上神的神力恢復(fù)得好多了。他微微笑了一笑,拉住即墨的手腕,朝淡紅色印子指示的方向飛去。
即墨看著他自然而然地拉起自己的手,第一次覺得讓他接近自己好像也沒什么大不了的,至少,自己覺得有點安全感--尤其在她的神力恢復(fù)了不到一成之后死活不再上漲的情況下?,F(xiàn)如今即墨能發(fā)揮出的法力遠遠不足她原本戰(zhàn)力的百分之一,不過對付人界的修仙者,大約也是沒什么困難的,嗯,元嬰之下肯定沒什么困難,至于接近化神的修仙者,就難說咯。換言之,她現(xiàn)在的戰(zhàn)力可能還不及古浪,真是讓人頭疼啊,即墨敲敲腦袋,心里哀嚎一聲。
······
劉元正在同諸位弟子講千機派前景之時,忽見天上又有一男一女身影若隱若現(xiàn)。那男子白衣白發(fā),一派平和,那女子一派青紗白衣,清麗可人,他不禁揉揉眼睛,這又是哪門子的神仙?
“此處也沒有即墨的身影啊。她戰(zhàn)斗的痕跡倒是不少,可人呢!”云浮十分著急,他們方才從酆山找到這里,只感受到了即墨戰(zhàn)斗時的氣息,可是一個人影都沒看到。
“牛頭馬面說,他們往這里的千機派來了。云浮上仙莫慌,我們再找找。”白澤的神識其實也沒有發(fā)現(xiàn)即墨身影,但是他總歸比云浮要淡定些。即墨上神的戰(zhàn)力在四海八荒都排的上名號,現(xiàn)在既有龍吟,又有戰(zhàn)斗的痕跡,當(dāng)是吃不了虧的。
二人還未落地,便看到千機派有個男人朝他們兩個望著,一臉苦大仇深。云浮直被他看得渾身發(fā)毛。
“上神,你說,那個人,能看到我們嗎?”
“呃······看樣子能,或許是個有緣之人吧。我們不妨問問他?!?p> “嗯,那我去問問!”
“云浮上仙,莫急,我們?nèi)绱爽F(xiàn)身別嚇到這些弟子們。他們雖是修仙之人,可沒有見過真正的仙人,還是謹(jǐn)慎些好?!?p> “上神所言極是!”
白澤揮揮袖,千機派弟子們的時間便凝固了,只有劉元一人還在盯著他們,眼睛眨啊眨的。二人心中不免有些怪異,正欲開口相詢,卻聽那人道:
“不知仙人有何貴干?”說著他便作了一揖。
“你見過仙人?”
“回仙人話,見過。那女仙大約叫做即墨上神。仙人是即墨上神請來助我千機派的嗎?”
“什······什么玩意兒?”云浮聽完絕倒,心道不知即墨又干了什么好事,他倆現(xiàn)身實在太不是時候了,這屁股是擦,還是不擦??!
“我們也是尋即墨上神的,你既然見過她,那她去往何方了?”白澤就淡定了許多。
“仙人請進,我與你們詳細說說?!?p> 云浮白澤同劉元進去,聽他說完這陣子發(fā)生的事,不勝唏噓--白澤唏噓世事無常,云浮則唏噓即墨這貨受傷以后怎么就變性了,還做好事?
“看你不過是金丹修為,自創(chuàng)功法可能有些難度,這是修仙入門功法,不如你們先按此功法歷練,等你能自創(chuàng)功法再自行修改吧?!卑诐呻S手送了他一本功法,云浮看得眼睛冒星星:上神怎么連凡間之物也有呢?他難道是百寶箱成精?
白澤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偏頭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云浮忙清咳一聲,對劉元道帶他們?nèi)タ纯醇茨詈蟠牡胤健?p> 探查一番后,云浮覺得奇怪:
“為何一點氣息都追蹤不到?”
“不止,恐怕他們這次真的遇上麻煩了。我們先回稟天帝吧?!?p> 白澤撿起地上一根白色毫毛,神色嚴(yán)肅地盯著它,沖云浮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