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
“誒~逮到~”
沿著稀疏模糊的血跡,W,霜星,以及他們帶來的手下,來到了這棟破損不堪的建筑面前。
從外圍看去,樓房和那些毀于天災(zāi)的大樓沒什么區(qū)別,由高而低,垮塌的鋼筋混凝土結(jié)構(gòu)封住了損壞的樓頂,地基坍塌,承重柱左傾右倒,灰色的石墻上,看不出一絲生氣和亮光。
“他的血,一直流到這兒就消失了……”
“當(dāng)然,顯而易見的結(jié)論?!盬草草地回答著霜星,接下來,她慢步走向那道封閉著的遺跡大門,“記得我們說好了的事情,兔子?!?p> “嘭!”
薩卡茲揚起腿,粗暴地踢開了脆弱腐化的鐵門。
復(fù)雜的氣味兒撲面而來。
那像是青草的芳香,混搭著鐵銹的濕潮,再加以泥土的腥臭。五味雜陳的氣息宛若油畫上那些濃墨重彩的筆墨,勾勒出大自然的沉醉和溫柔。
畫是有主色調(diào)的。無論那上面的顏料有多么的應(yīng)接不暇,豐富多彩。
而現(xiàn)在,粗俗的雇傭兵化身為沉醉其中的藝術(shù)家,欣賞著這副由氣味構(gòu)造而成的美麗詩章。
“搜?!?p> 薩卡茲只是閉上眼睛,輕松愉悅地命令道自己那些魚貫而入的手下。
不去在意卡特斯那異樣的眼光。
閉眼,傾聽。
她感受到了很多,感受到這張名為《殺戮》的抽象畫卷,感受到杰作的點睛之筆——楓彬語灑落在地上的鮮血。
她覺得自己是獵人,是站在暴風(fēng)眼下的攝像師,是零和博弈的執(zhí)棋者,屏息凝神,感受著對方的恐懼和焦慮。
可真是太有趣了。
W不止一次這樣想過。
她想象,自己就是這片黑暗森林中的獵人,躡手躡腳,靠向隱藏在樹林之中的奄奄一息的獵物。
她緩緩走近那個依舊在舔舐傷口的猛禽,手中的獵槍不由自主地被手掌用力握緊。
很興奮,興奮到緊張。
在這獵物的身上,她能得到一套富麗堂皇的戰(zhàn)利品——雪白的皮毛,尖銳的虎牙……
更令人興奮的是,薩卡茲能想象出將死之人的表情,那種意識到自己快要四分五裂卻無能為力的絕望感。
所以,在她的幻想里,作為獵人的她步步小心,來到了坐以待斃的獵物身后。
W舉起槍,對準(zhǔn)那白色猛虎的腦袋,狂妄自負(fù)的笑容浮現(xiàn)于她的臉龐,只要按下扳機,她就能見到楓彬語那死不瞑目的慘烈表情。
可就在下一刻,食指沒能扣住死亡的按鈕。
W猛然驚醒,瞳孔收小,仿佛聽說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
在夢醒的前一秒,她看見了怪物的眼睛。
一雙鮮血淋漓,兇惡殘暴的獸眼,在饑渴難耐地注視著她,就好像怒目圓睜的神靈。
獵人只覺得懊悔而愚蠢。
因為自己竟然會這樣毫無防備地自投羅網(wǎng)。
陷阱……
牢籠……
在這里,一切的一切,都是那個進退維谷的殺手,給自以為是的闖入者們設(shè)下的陷阱和牢籠!
對危險的敏銳感知,再一次將薩卡茲拽出了楓彬語的血盆大口。
“TMD!”
W驚呼一聲,向前翻滾,果不其然,就在她做出動作的那一刻。
天塌了。
“轟——”
“轟——”
藏于頭頂?shù)恼◤棻煌蝗灰词乖诜讲诺男睦锊┺闹形丛涞孟嘛L(fēng),W依舊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搞得苦不堪言。
石塊由高處落下,像騎士深插在土壤中的寶劍,所到之處,皆是四處飄散的塵埃。
細(xì)碎的石頭毫不留情地砸向了死里逃生的薩卡茲,巨大的沖擊力甚至直接將她帶離了地面,在周遭灰塵的掩映下,又極其狼狽地摔倒在泥土地面上,連人帶槍滾出幾米之遠。
W沒去在意額頭上的涓涓血跡,她摸索著站起身來,咬牙切齒地看著爆炸與坍塌發(fā)生的地方。
只覺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因為此時此刻,還有一雙蟄伏于黑暗之中的獵殺眼眸,在注視著他們這群束手無策,引頸受戮的弱小羊羔。
剎那間,廢墟變成了一座光的墳?zāi)埂?p> 通往“生”的出口被數(shù)不勝數(shù)的石塊牢牢鎖死,猶如注射死刑的囚室,讓人深感窒息和恐懼。
在這座名為“死”的牢籠里,雪虎化身為記憶里的白發(fā)菲林。
黑色長衣迎風(fēng)飄逸,只留瞳孔散射出腥紅的殺意,左手手槍,右手短刀,他嗅著敵人的氣息,融入令人望而生畏的黑暗之中,如影隨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