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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君整肅乾坤清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七月流火

為君整肅乾坤清 怒海蒼嵐 1993 2020-06-13 20:03:29

  等蕭冀曦真的進到軍營里的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這地方看著消息靈通,實際上要是上頭有心瞞著什么,底下人還是兩眼一抹黑。

  就像這回,據(jù)說外面已經(jīng)亂成了一鍋粥,到了軍隊里面就是揣著明白裝糊涂的上級和隱約知道些動靜不敢深究的下級大眼瞪小眼。且因為局勢曖昧不明,蕭冀曦也沒能過上年。

  沈滄海倒是來看過他一回,帶來不少吃的,周止家里也來了人。而那些家在外地的兵士就只能滿懷思念之苦憂心自己家人。蕭冀曦拿到手的東西自己沒吃著多少,基本全分送給排里的兄弟們了。

  黃銘也跟著撈著不少好處,這個年過的叫他連弟弟都沒看見,他也就只能在營房里長蘑菇,把蕭冀曦藏起來的瓜子全磕干凈了。

  民國二十六年在一片惴惴不安和各懷鬼胎中到來,蕭冀曦本也以為它能悄然的過去。

  像過去的幾年一樣。但他心里隱隱覺得不對頭,日本人已經(jīng)花了半年多的時間往華北增兵,擺明了就是蠢蠢欲動。國民政府已經(jīng)丟了東北,不至于能再坦然拱手華北。

  事實上他想的不錯。

  這個夏天將永遠被記在史書上——或者說,這一年,以及之后的很多年。

  蕭冀曦遠在上海,當(dāng)然聽不見盧溝橋的炮火聲,但那聲音很快順著電波和報紙傳進了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他難得在電臺里聽見來自另一方的聲音,或許是因為兩方總算短暫的達成了和解說是要一致抗日,國民政府就得拿出些姿態(tài)來。這次的播報員是個男人,也是慷慨激昂的調(diào)子。那聲音從木桌上的小收音機里傳出來,黃銘和蕭冀曦守在旁邊屏息聽著。

  說句實在話,或許是因為——那個被他們掛在嘴邊的詞是怎么說的來著——對了,重視群眾基礎(chǔ)的緣故,那邊的電文聽起來要淺白的多,至于黃銘沒遇見什么障礙就理解了一切。

  “為保衛(wèi)國土流最后一滴血!”電文是這樣呼告的,不得不說這話聽起來的確讓人油然熱血。只不過蕭冀曦看著在房里踱著步子走來走去的黃銘,還是忍不住給他潑冷水。

  “上海守軍不會被調(diào)離的?!?p>  黃銘瞪他,蕭冀曦則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皠e那么看著我,我只會更想上前線去打日本鬼子。但是上海也不是能輕易拋擲的地方?!?p>  黃銘有些泄氣的一嘆?!澳阏f這道理我多少也明白點,可就是不甘心吶。”

  蕭冀曦想叫他別不甘心,但這話怎么聽怎么令人泄氣,最好還是不說。

  這一回政府的確是積極的要抵抗了,然而盧溝橋一地三面受敵,是輸是贏實在難說。他當(dāng)然想著就此勝利將人趕出華北收復(fù)東北,可日軍的戰(zhàn)斗力畢竟也不是紙糊的。

  蕭冀曦事后很想抽自己兩個嘴巴。這雖然是些合理推論,但結(jié)合后頭的事情怎么看怎么像自己長了張烏鴉嘴。

  不能說是傾盡全國之力,至少三個德械師都毫無動靜。但這難得的軍民一心,居然也讓日本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打下了盧溝橋,叫北京與天津接連失守。

  知道天津失守的那天,黃銘把整個屋子抽成了煙囪,蕭冀曦幾乎要看不見他的臉,因為屋里已經(jīng)是煙霧繚繞。

  終于在黃銘又點起一根煙的時候,蕭冀曦忍無可忍的抓住了他的手。

  “老黃!”

  黃銘眼睛里有血絲。蕭冀曦知道他是京津一帶的人,黃岳不愛說話的原因就是總有人覺著他的口音不夠嚴(yán)肅,他想努力拗出一個沉著冷靜的造型。

  黃銘被蕭冀曦抓著手不能點煙卻也沒有什么激烈的反抗措施,只坐在那里木木的沒有什么反應(yīng),眼神空洞。

  蕭冀曦用力的晃了晃他?!澳懵犖艺f,我們很快就能上戰(zhàn)場。校長絕不會讓日本人一路往南打。小日本彈丸之地供養(yǎng)軍隊談何容易,只要補給線一長我們就有機會!如果要引誘他們把戰(zhàn)線往西鋪,上海說不定會主動反擊!”

  變化一直在悄悄的發(fā)生,黃銘什么都不知道,但蕭冀曦多少是知道一點的。

  淞滬停戰(zhàn)協(xié)定讓中國軍隊沒法真正的駐扎在上海,他們一直以來都是秘密駐扎在上海附近,要不是沈滄海和吳英關(guān)系還算密切,根本就不會和蕭冀曦見這么多面。就在不久前蘭浩淼曾經(jīng)秘密的托沈滄海給他帶來一個消息。

  在這樣緊張的局勢里蘭浩淼還要向外傳遞的消息,其重要可窺一斑。

  第二師的人已經(jīng)把上海的保安隊換了個大概,是為應(yīng)對什么不言而喻。蕭冀曦知道蘭浩淼給他說這個就是要他做好心里準(zhǔn)備,別到了真開戰(zhàn)的時候慌慌張張去做個冤枉鬼。

  蘭浩淼對自己從一開始的妒忌到后來的庇護都叫蕭冀曦看在眼里,他下定決心要是能活著從戰(zhàn)場上回來一定想辦法把沈滄海和蘭浩淼撮合在一塊。

  幾天后,他們接到命令趕赴上海,據(jù)說是中日雙方在虹橋機場產(chǎn)生了摩擦互不相讓,戰(zhàn)事就此一觸即發(fā)。蕭冀曦所在的部隊與八十七師的二六一旅第五二一團奉命駐守蘊藻浜與吳淞炮臺一帶。

  接到命令的時候蕭冀曦就已經(jīng)忍不住苦笑起來,黃銘一臉不明所以,而蕭冀曦什么都沒有說。

  這是何等的巧合。

  到達駐地的第一天,蕭冀曦蹲在碼頭上對著空蕩蕩的江面發(fā)呆。他記得這里繁華熱鬧的樣子,甚至記得那個和他熟悉的碼頭監(jiān)工也喜歡蹲在這,對著卸貨的工人呼呼喝喝。

  他希望這里能重新熱鬧起來。

  蘊藻浜是他在整個上海最熟悉的地方之一,而吳淞炮臺也是讓他無比熟悉的名詞。上一次和日本人交手的時候,白青竹就在那里戰(zhàn)斗過,現(xiàn)在她遠在廣州,也終于輪到他來守護這片土地。

  不是作為意氣風(fēng)發(fā)的學(xué)生兵,而是背負上命與民意的一個戰(zhàn)士。

  他終于成為了一個戰(zhàn)士,在過去了這么多年以后。

怒海蒼嵐

這個章節(jié)名其實是抖機靈,我知道原意的,抱頭鼠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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