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浩淼似乎對他們的到訪早有預(yù)感,面對這兩個不速之客的時候并未顯得驚慌,甚至還面帶微笑的跟蕭冀曦打了個招呼。
“你好長時間都沒過來了?!?p> 蕭冀曦心想個中原因你比我更加清楚,這讓他產(chǎn)生了一種相當微妙的感覺,他們兩個當著鈴木薰堂而皇之的演戲,要是情況允許的話可能已經(jīng)有人開始笑場了。
“最近太忙?!彼滢o的回答,蘭浩淼自然也不會再去追問,露出一個表示理解的笑容。
“那你今天怎么過來了?這時候你不是應(yīng)當在辦公室么?”
蕭冀曦表現(xiàn)出欲言又止的模樣,回頭看了一眼鈴木薰。
鈴木薰在這時終于開口加入了對話。“我們是為調(diào)查一些事情而來?!?p> 蘭浩淼沒有說話,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
“我自認為在你們?nèi)腭v上海之后,一直很安分?!?p> 安分,指在背地里策劃暗殺和情報竊取,壞了梅機關(guān)好些大事而不被發(fā)現(xiàn),蕭冀曦思維不由得有些發(fā)散,他擔心再想下去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連忙做出一副心虛的樣子低下頭去。
而鈴木薰就顯得相當坦然了。他面對著蘭浩淼略沉的臉色,語氣依舊溫和而平靜,就好像現(xiàn)在在進行的不是一場名為調(diào)查的審訊。
“我希望蘭先生能夠配合我們的工作,相信我,我也不愿意看見您被迫走進梅機關(guān)?!?p> 蕭冀曦相信這話是真的,鈴木薰一定不太希望蘭浩淼被抓起來,因為那樣的話他很難與虞瑰交代。不過此刻他這么說,聽上去更像是一種威脅,蘭浩淼自然不能表現(xiàn)的太好說話,那樣反而會顯得很可疑。
連蕭冀曦都能想到的事情,蘭浩淼自然不會忽略。他臉上依舊帶著笑,不過那笑容已經(jīng)沒什么友善的意味了。蕭冀曦這會忽然想起來自己第一眼看見這個人的時候,他這才想起自己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蘭浩淼這幅表情了,大概是潛伏兩個字成了一種責任,逼得他只好收斂一點鋒芒。
鈴木薰沒有要退縮的意思,連表情都不曾有變化。
“我知道這讓蘭先生有些為難,我對此也感到十分抱歉?!?p> 蕭冀曦產(chǎn)生了一種強烈的,想要聳肩的沖動。
他太清楚了,當一個日本人跟你說我很抱歉的時候,意思差不多等同于“你最好識相”一類的威脅,雖然他們自己大概不是這么想的——這也能算得上一種文化差異了,大概。
蘭浩淼也很清楚這一點,現(xiàn)在最后一絲笑容也從他臉上消失了。
“那么請吧?!彼蚩蛷d里沒什么誠意的揮了揮手。
蕭冀曦跟著進入到客廳里,他看見鈴木薰和蘭浩淼占據(jù)了兩張單人沙發(fā)相對而坐的時候,忽然覺得這一幕非常熟悉。他也沒花多大的力氣就想起了這熟悉感從何而來。
在鈴木薰還是一個記者時,他曾經(jīng)也是這樣窩在一張單人沙發(fā)上進行采訪的。那個時候雖說是他在進行采訪,但是在沈滄海的氣勢壓迫下他看起來更像是在被審,現(xiàn)在,顯然不會再發(fā)生那樣的事情了。
而后蕭冀曦忽然意識到,蘭浩淼的客廳布置得和沈公館那一間有些像。
他一個人坐在那張長沙發(fā)上,覺得自己在這兩個高手過招的時候其實躺下來睡一覺相對而言不那么浪費時間。
“上周日,蘭先生為什么會在深夜拜訪一家書店?”鈴木薰一坐下來就進入了正題。
蘭浩淼沒有立時回答,而是很詫異的看了蕭冀曦一眼。“你之前沒有告訴他嗎?”
“我已經(jīng)聽蕭講過一遍了,現(xiàn)在希望得到您的回答。”鈴木薰沒有給蕭冀曦留下插話的機會,溫和而堅定的把話頭又接回去了。
“怎么,你們連自己人也懷疑?”蘭浩淼嗤笑一聲。
鈴木薰沒有再答話,以沉默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
“我去書店,白姑娘說替我收的東西被人抬價,資金出了問題。我覺著不大對勁,擔心她是被什么人盯上了這才大半夜的打電話,就去了一趟。”
很顯然,蘭浩淼也在努力的將這個故事編得更完善一些。
“去了之后仔細一問,才知道是臨時有人抬價,大半夜不讓人消停,幾個急著出手東西的古董販子,人我已經(jīng)教訓過了,你要找可能得上黃浦江撈一撈——這事兒不歸你們管吧?”
蕭冀曦心想也不知道是哪些個人撞在槍口上替他們解圍,不過并未覺得惋惜,所謂急著出手東西的古董販子,那都不是真干這一行的,只這樣聽起來好聽些,實際上是不知道又什么地方的什么墓叫人私下給挖了。
“不歸,我相信蘭先生已經(jīng)與巡捕房溝通過了?!扁從巨癸@然不打算多管閑事,只是聽到又一個死無對證的時候揚了揚眉毛。
“自然。”
“蘭先生是什么時候到的家?”鈴木薰未過多的糾纏這個問題,轉(zhuǎn)而問道。
“一點多吧。當時看這小子屁股著火一樣沖出去,我一個人留在那覺著有點奇怪,沒待多久就走了?;貋碇髲氐浊逍蚜?,后半夜一直在書房沒出去,我家下人的話估計不能采信,你可以去問問周圍鄰居,不知道有沒有人起夜見著?!?p> 這是很巧妙的話術(shù),把調(diào)查焦點從這間屋子里的其余人身上轉(zhuǎn)移出去。蘭浩淼這里本就沒用幾個人,還基本上都是信得過的手下,鈴木薰雖然還是按例詢問,當然也問不出什么,再加上聽了蘭浩淼一番話之后他的調(diào)查重點本就不在這里,很快就拉著蕭冀曦告辭開始挨家詢問住戶。
他們當然得到了一些零散的消息,諸如后半夜聽見汽車發(fā)動機的聲響,或是沒睡著覺看著斜對面的燈亮了大半宿之類的,不在屋里的人自然無從分辨那究竟是蘭浩淼還是旁人,這些證詞正一點點的洗脫著蘭浩淼的嫌疑。
也由不得鈴木薰不信,除非他覺得這些人都有問題,而那就證明反叛者過多一定是他們的統(tǒng)治出了問題,這他絕不會承認。
怒海蒼嵐
我錯了,以后我一定記得在開組會的當天一早就設(shè)個定時發(fā)送,攤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