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有剛才的聯(lián)想,蕭冀曦看他的神情便不免有些古怪,這讓沈滄溟有點摸不著頭腦,但蕭冀曦當(dāng)然也不會向他解釋,只看一眼蘭浩淼,見蘭浩淼點頭才敢開口——他是真害怕告訴了沈滄溟會導(dǎo)致什么不大可控的后果。
他把明天將要發(fā)生的事兒都說了一遍,眼見沈滄溟的興奮之情溢于言表,不禁為明天的行動更加擔(dān)心了。
“在上海又呆了這么久,等的就是這一票!”沈滄溟很興奮的一拍大腿。“等這票干完,老子就去宰了小林龍一郎——想到這么個玩意兒已經(jīng)和我在上海一同呆了這么長時間,我是一刻都不想再忍下去了。”
蘭浩淼在一邊苦笑了一下。“別把任務(wù)說的跟山匪打劫似的,你怎么也......”他沒把話說完,不過蕭冀曦能大概猜到一點,應(yīng)該是想說他和沈滄海一樣都帶著十足的匪性,而沈滄?,F(xiàn)在在東北也的的確確干起了這一行。
只是這時候這么說容易讓興頭上的沈滄溟和蘭浩淼就地來一場切磋,他是毫無寄人籬下的自覺性,蕭冀曦一直懷疑從沈滄溟到這里開始,蘭浩淼屋里的東西已經(jīng)悄無聲息的換了一茬。
“明天準(zhǔn)備動手,我相信你已經(jīng)都準(zhǔn)備好了?!笔捈疥叵肓讼?,還是有些不放心的叮囑道:“雖然不知道你們都商量出來些什么,但千萬要答應(yīng)我,別一時頭腦發(fā)熱去做些計劃外的事情?!?p> “你放心,我好歹也是專業(yè)的?!鄙驕驿椴荒蜔┑拇鹚樕蠞M是躍躍欲試的神色。蕭冀曦很不放心的看著沈滄溟,然而沈滄溟并不覺得自己是值得令人擔(dān)心的,扭頭就要走。
“你去哪?”蘭浩淼見蕭冀曦一臉的無可奈何,替他喊住了沈滄溟。
蕭冀曦在一邊看得很清楚,蘭浩淼臉上寫滿了過來人的滄桑疲憊,他們兩個簡直是在給沈滄海帶孩子——這孩子未免也太大了些,至少比蕭冀曦要大。
“我去收拾東西,明天總不能從你這兒出發(fā)。萬一事情敗露,你還得好好在上海待下去。”沈滄溟把失敗的可能性說得輕描淡寫,讓蘭浩淼和蕭冀曦都一時語塞。沈滄溟的身上總帶著一種對生命的漠然,無論是對別人的還是對自己的。不過現(xiàn)在蘭浩淼可以感動個幾秒鐘了,至少沈滄溟還想著不能帶累他。
沈滄溟在上海本也是有藏身之所的,他手下的人跟他聯(lián)絡(luò)也都要往那里去,隱蔽性不比這里差,甚至于還要好些,所以蘭浩淼也還算放心,想著明天就要行動,今天沈滄溟總不會再節(jié)外生枝,再加上沈滄溟說的也很有道理,潛伏組又不是只為殺赤木親之存在的,如果為此事敗露了實在是有點不上算,所以也就點頭放了人。
“你小心點,也別總是在行動前說這些喪氣話。”兩個人跟在沈滄溟身后上了樓,看他把一只裝滿了槍械彈藥的旅行箱拖出來逐一檢查核對。蕭冀曦發(fā)現(xiàn)沈滄溟是一點緊張的表情也沒有,甚至于是有些躍躍欲試的,到底還是沒忍住說了兩句廢話。
“我說和不說,結(jié)果都不會有什么改變。從前倒沒發(fā)現(xiàn)你小子這么迷信,你總不會打算明天去城隍那里求神拜佛來保證我行動順利吧?”沈滄溟默不作聲的把東西都檢查了一遍,沒有急著分心答話,末了把箱子一扣,才抬頭嘲諷了一句。
蕭冀曦一時間不知道該跟他說些什么。如果說沈滄溟對蘭浩淼還有些上級對下級的敬畏之心的話,那在面對蕭冀曦的時候就是一絲尊敬也無,他們兩個一直有點不對付,畢竟一見面就互相開槍,多年之后再次見面,又是以開槍作為打招呼的方式,所以沈滄溟總逮著機(jī)會就對蕭冀曦冷嘲熱諷。
只是就這么沉默下去仿佛像是認(rèn)輸,蕭冀曦自己也存著些不服氣,撿最無關(guān)緊要的一句回?fù)舻溃骸俺勤驈R里沒佛像?!?p> 蘭浩淼咳嗽了一聲,阻止這兩個人接著像小孩子似的斗嘴?!澳銈儍蓚€都給我消停點,老五先走,你留下我們再商定一下細(xì)節(jié)。明天我不會出現(xiàn),真不知道你都能干出些什么來?!?p> 聽蘭浩淼也這么說,沈滄溟不情不愿的哼了一聲,放棄了和蕭冀曦接著斗嘴的打算。
蕭冀曦也沒打算留下來聽到接下來的細(xì)節(jié),這場刺殺到現(xiàn)在為止已經(jīng)和他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了,接下來他只需要操心一件事,那就是自己接下來在地牢里會不會見到沈滄溟的手下。
但現(xiàn)在他擔(dān)心這個也沒有用,總不能折回去囑咐人家都帶好氰化鉀,那聽起來像是某種詛咒,蕭冀曦懷疑他和沈滄溟會當(dāng)場打起來。
實際上一早知道了明天就要對赤木親之動手也不是一件好事,蕭冀曦覺得自己一上午都心神不寧的,把報紙拿起來的時候差點就把它拿倒了,好在沒有旁人會看見。
蕭冀曦其實不大愿意讀報紙,總覺得那就是在往腦子里裝垃圾,但是他現(xiàn)在也實在找不到旁的事情來做,總不能呆呆的坐一上午去等一個結(jié)果,那他絕對會在這間辦公室里直接瘋掉。
在等待的時候,時間總是會變得特別漫長,但好在最后是叫蕭冀曦給等到了。他聽見對面任東風(fēng)的辦公室里響起了急促的電話鈴聲,甚至能想象到任東風(fēng)滿頭大汗的對著電話那頭連連稱是的模樣。
蕭冀曦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任東風(fēng)的聲音已經(jīng)大的能讓整個走廊上班睡覺的人從夢中驚醒的程度,他再不出來就有點不合適了。不過仗著自己有一條不大好用的腿,蕭冀曦沒有急著打開門,而是以自己平日里的速度走到門邊去,打開門露出個關(guān)切而迷惑的表情。
“任處,這是出什么事兒了?”
放在平日里大概任東風(fēng)是一定要對他這態(tài)度提出一點異議的,現(xiàn)在卻只是一臉陰沉的說道:“立馬叫整個行動處集合,處長那邊下了指示,這次只能成功,不能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