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晴好，一上午的嬉鬧之后，幼兒園的小朋友即將進入午睡時間。老師不厭其煩地一個個安撫著，直到屋子里陷入安靜。
看著孩子們天使般的睡顏，老師寵溺地笑了笑，轉(zhuǎn)身離開，輕輕掩上了門。
不一會，屋子里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小衫悄悄地下床離開了房間。
掩蓋著心里巨大的不安，她焦急地來到了學(xué)校圍墻那里，過來之后，突然心安了，小衫便百無聊賴地坐了下來，呆呆地看著前面的爬山虎。
“小艾今天又沒有來學(xué)校，她又生病了嗎？好想和小艾玩呀”
正當(dāng)小衫失落地自言自語時，小艾卻突然從娛樂設(shè)施旁邊走了進來?？粗硨χ约旱椭^難過的小衫，小艾輕輕地叫了一聲：“小衫，不要難過?！?p> 聽到熟悉的聲音，小衫猛地轉(zhuǎn)過了頭，看到小艾正站在不遠處，欣喜的就要過去拉她。
小艾輕輕地搖了搖頭，眼底一陣波動：“你就坐在那里就好，我今天是來和你告別的。”
“告別？什么是告別？”看著疑惑不解的小衫，小艾習(xí)慣性地想摸摸她的頭，卻又想到了什么似的。
無奈地收回了手，只是解釋道：“以后我可能不能和你一起玩了，你不要傷心?！?p> 小衫著急的問：“你要去哪里？”小艾看了看遠處的爬山虎說：“我會去一個沒有試驗臺的地方，那里會有好吃的生日蛋糕?！?p> “那可以帶我一起去玩嗎？”小衫期待地問。“不能，那個地方只有我可以去?！薄芭??！毙∩朗涞攸c了點頭。
“小衫，你以后也一定要開開心心的，不要忘記我。”
“那你什么時候回來？”小衫又抬起了頭?！拔也粫倩貋砹?。”
“那你能不去嗎？”小衫有些著急。小艾搖了搖頭說：“不可以，小衫，其實你也很特別，我感覺到了，所以你以后也要保護好自己，開開心心的。”
小衫心中的不安開始擴大，她伸手就要去拉小艾。在她的手穿過小艾身體的那一刻，小艾溫柔地對她笑了笑。
小衫看呆了，這是小艾第一次露出笑容。小衫覺得自己臉上涼涼的，一摸臉上已經(jīng)全是淚水。
小艾緩緩消失，化為綠色的光點，匯聚到了爬山虎那里。
老師正在廣場上檢查娛樂設(shè)施是否完好，突然聽到圍墻那里有動靜，悄悄走過去一看，發(fā)現(xiàn)小衫正呆呆地望著爬山虎。
老師輕輕地叫了一聲：“小衫？”小衫轉(zhuǎn)過了頭，臉上還有淚痕，老師過去把小衫抱了起來，向著小朋友午睡的地方走去。
“老師，什么是告別？”老師輕輕地掂了掂小衫，溫柔地解答著：“告別呀，就是以后小衫可能以后會見到那個人，也可能再也見不到那個人了?！?p> “唉，我就說她的身體承受不了的，真是，太可惜了?！?p> 吳通惋惜的對著試驗床上已經(jīng)僵硬的小艾尸體搖了搖頭。小艾骨瘦如柴，整個身體已經(jīng)瘦小到一種不可思議的地步，腦袋卻出奇的大，像是膨脹了好幾倍。
看著已經(jīng)不成人形的小艾，趙莉強掩惡心，拍了拍吳通的肩膀，安慰丈夫說：“老公，快把她處理了吧?？粗挚膳碌??！?p> 吳通點了點頭，將小艾扔進了廁所的洗衣機里，身后傳來一陣陣絞肉聲，吳通漠然地關(guān)上了門。
“滴滴，滴滴，程序即將啟動。”電子音的聲音響起，地面開始輕微震動，實驗室的地板緩緩從中間裂開，灰塵攜帶著一股冰冷的氣息從地底涌出。
吳通和趙莉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地面停止震動后，他們慢慢地踏著階梯向地下走去。
第二天，小衫無精打采地來到了幼兒園，小艾不在，小衫覺得上學(xué)也有點無聊了。
當(dāng)她踏入教室時，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小衫高興地跳了起來，跑過去問道：“小艾，你來啦，你不是說你要去別的地方嗎？”小艾放下正在看的書，抬起頭來看了看小衫。
小衫被嚇了一跳，小艾的眼神讓她覺得好害怕，甚至比第一次見到小艾時還要冰冷。
就像是看著超市里賣的機器人的眼睛，沒有任何感情，小衫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小艾瞥了小衫一眼，什么話都沒說，繼續(xù)拿起了書。
見小艾不理自己，小衫慢慢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心里滿滿地都是疑惑：不對呀，小艾在幼兒園從來都不看書的，更不會乖乖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今天怎么這么奇怪？
之后的日子里，小艾更加沉默寡言，也不會理任何人，即使小衫怎么陪著她，怎么想辦法和她聊天，她也只會在座位上靜靜地看書。
偶爾用冰冷的眼神瞥小衫一眼，小衫雖然不明白，但她總覺得小艾出了問題。
幼兒園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小朋友之間的嬉笑打鬧中，日子一天天過去，期間小艾又生了幾場大病，奇怪的是，每次病好回到幼兒園后，小艾總是和之前的表現(xiàn)不一樣，有時候會在院子里走來走去，有時候會用毫無感情的眼神看著嬉笑的小朋友。
但無論怎樣，她都不會再去靜靜地坐在學(xué)校角落里看圍墻上生長茂盛的爬山虎。
小衫在時間的流逝中漸漸明白了一個事情，她已經(jīng)不是小艾了，小艾沒有騙她，她真的去了一個沒有實驗臺，還有蛋糕吃的地方。
每當(dāng)小衫想念小艾的時候，就會去學(xué)校角落里，呆呆地看上一會爬山虎。爬山虎長的更加茂盛，它肆無忌憚地生長在可以接觸到的任何地方，綠油油的，看了就讓人心生歡喜。
在舉行了一個小小的畢業(yè)典禮后，小朋友們不舍地跟老師說了再見，一向溫柔的老師們?nèi)滩蛔⌒÷暢槠?，小衫也很是舍不得?p> 正當(dāng)她淚眼朦朧的跟老師道別時，看見小艾從人群中穿過，面無表情地走出了校門，小衫想了想，連忙向著小艾跑了過去。
“等等！等等！”小衫氣喘吁吁地擋在了小艾的面前，小艾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后，繞過她繼續(xù)向前走，小衫又追了上去，攔住她后，輕輕地抱了抱她，小聲地說了句：“再見，小艾?！?p> 小艾像是木偶人一般，在小衫放開她后，繼續(xù)面無表情地向著前方走去。小衫苦澀地搖了搖頭，回到了學(xué)校。
學(xué)校里的孩子和家長已經(jīng)漸漸散去，熱鬧的幼兒園又開始慢慢回歸安靜，爸爸牽著小衫也向校門口走去。
最后，小衫回頭看向角落，學(xué)校圍墻的那一大片爬山虎正在夕陽的映射下熠熠發(fā)光。
章杉
希望每個小孩都能自由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