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衫摸了摸頭上彎彎的發(fā)髻,心里更加害怕了,但想起爸爸說的話,還是勉強地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被奶奶和姑姑拉著走出了屋子。
爸爸從另一個屋子走了出來,他也是身穿白袍,臉上用黑色的油畫了一道怪異的弧線,只是頭上沒有彎彎的發(fā)髻。外面的灰霧越發(fā)濃重,里面的臭味越來越明顯,耳旁不斷有各種慘烈的嘶吼沖擊著小衫,但看著身邊比白天更加反常的姑姑奶奶們,她只能強行忍住不適。
四人聚在了豬圈旁邊的那個放炭火的小棚子旁邊,里面的炭火正在熊熊燃燒,炭火不遠處擺放著幾個黑色的小罐子,和小衫在墻洞那里看到的很是相似,只是小了很多。
看著奶奶和姑姑們閉著眼睛跪在棚子那里念念有詞,小衫也在爸爸的示意下跪了下來。罐子里開始發(fā)出詭異的響動,奶奶的動作一停,微睜眼睛看了看開始微微晃動的罐子,眼睛立馬閉住,更加急促地說著什么。
夜晚的風(fēng)開始變大,罐子不再晃動,棚子里的炭火已經(jīng)快要熄滅了。奶奶睜開眼睛,凝重地看著炭火,爸爸也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棚子,猛地摔坐在地上,面如死灰地對著奶奶說:“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小衫才這么小,如果這樣,我們明天離開村子,可以嗎?我保證小衫不再踏入村子一步!”
奶奶緩緩地?fù)u了搖頭說:“不可能了,如果這樣的話,他已經(jīng)盯上她了,離開村子也沒用了,只會讓小衫......”
“等等!”奶奶真準(zhǔn)備回屋,肖離邊打量罐子邊面露喜色地說:“媽,罐子沒裂!”奶奶連忙又返回罐子旁邊,仔細端詳了一下,松了口氣說:“他大度,不會追究了,不過以后得讓小衫小心點??赡懿粫俦S铀??!毙るx激動地點了點頭,看著很是迷惑的小衫,心中的大石頭也放下了。
回到屋里,肖衫已經(jīng)洗掉了剛剛畫的油彩,肖離凝重地跟她說:“小衫,以后在村子里一定要笑,而且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要靠近,一定要馬上跑開,明白了嗎?”肖衫點了點頭,她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是猜測可能是剛剛在外面的事情被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肖衫甜美的微笑令奶奶十分滿意,所幸也沒有發(fā)生什么大事。已經(jīng)秋收了,村里的人比以往更加忙碌,肖離扛著鋤頭帶著小衫和她的姑姑們準(zhǔn)備下地勞作。
剛出家門,一個爽朗的聲音傳了過來:“小肖,幫你媽干活去呀?”鄰居家的婦人也扛著鋤頭走了過來,肖離笑著說:“是啊,我媽年紀(jì)大了,我回來能幫就幫點,對了,你家那口子呢?”婦人憤怒的說:“我就不指望他,一天到晚就知道看個電視,臉上也漸漸沒笑容了,我看啊,止......”
似是感覺自己差點說錯話,婦人停頓了一下,卻又恨鐵不成鋼的補了一句:“早晚盯上他!”肖離沖著婦人安撫地笑了笑,一起朝著農(nóng)田走去。
肖衫看了看婦人的家,霧氣更加濃重,而且已經(jīng)完全變成了黑霧,她不知道這代表著什么,但是莫名的不安籠罩著她,她搖了搖頭,跟在了爸爸身后。
可能因為是鄰居的緣故,婦人家的農(nóng)田就在奶奶家的隔壁,即使已經(jīng)到了秋收的季節(jié),太陽大得依然讓肖衫有點不舒服。在幫著做了一些簡單的農(nóng)活之后,她累的坐在一棵樹下的大石頭上乘涼,看著自己的女兒被太陽曬得很是難受,肖離也于心不忍。
“小衫!過來!”聽到爸爸在叫自己,小衫跑過去。肖離從口袋里拿出幾塊錢叫她去附近的小賣部買雪糕吃,順便休息一會。肖衫高興地離開。
坐在小賣部的臺階上,她邊吃著雪糕,邊看著不遠處的小孩子打鬧。其中一個小孩子被推到了,小衫看著他的眼睛里閃著淚花,表情痛苦,肖衫正準(zhǔn)備過去安慰他,看到旁邊剛剛和他一起玩的小孩子們帶著微笑,但是卻都默不作聲,也沒有過去扶自己的伙伴。直到摔倒的小孩子把眼淚憋了回去,臉上又重新綻放笑容時,他們才七手八腳地把他扶了起來。
肖衫看呆了,融化的雪糕水不斷滴落在地面上。她終于明白自己覺得這個村子最詭異的地方在哪里:每個人都是微笑著的,整個村子里她從來沒有見過有人有別的或生氣或傷心的表情,每個人就算吵架都是面帶微笑,看起來歡聲笑語,實際上已經(jīng)是極端到病態(tài)。
肖衫想要說服爸爸帶她離開村子,但是又想起了蘇深和她說過的話:找機會一定要在半夜十二點的時候去拿放在寺廟里的東西。肖衫糾結(jié)地皺起了眉頭:這東西對蘇深哥哥應(yīng)該很重要,但是這個村子太詭異了,可蘇深哥哥幫了我很多次。
一上午的勞作很快結(jié)束了,肖離帶著小衫先行回到了家。等趙大姐抬起頭環(huán)顧四周時,周圍已經(jīng)一個人都沒有了,趙大姐收拾了收拾農(nóng)具之后,準(zhǔn)備回家。想起了家里那個什么事都不干的男人,趙大姐心里恨恨地想著:今天不給他吃飯,整天什么事都不做,就只知道看電視!話說,自己在網(wǎng)上聊的那個人不知道怎樣,改天見面時候得好好打扮打扮。
想到這里,趙大姐的嘴角更加上揚,就連步伐都輕快了些許。街道上已經(jīng)沒多少人了,大家都在家里準(zhǔn)備吃飯。趙大姐也加快了步伐,很快來到了家門口,趙大姐家門前有棵歪脖子樹,因為農(nóng)村一般都是木門,所以門縫較大,平時回來一般都可以看到歪脖子樹一點點棕色的樹干。
可看著門縫中那黑黑的一點,以及不同于棕色樹干的其他顏色,趙大姐面露疑惑,不會是家里來賊了吧,正用什么東西把著門呢?不可能啊,那個死男人還在家里呢,不會連門都看不住吧。
趙大姐有點慌,因為男人在家,所以她走之前并沒有鎖門。為了不打草驚蛇,趙大姐輕手輕腳地慢慢打開了門,當(dāng)她抬起頭來時,引入眼簾的是男人的面容,他全身僵直,正靠在歪脖子樹上,眼睛瞪得大大的,臉因為太過夸張的笑容而皺成了一團。嘴角的兩條刀口一直延伸到耳后,看上去就像是覺得男人笑的力度不夠,再次給他增加了笑的弧度。
被他靠著的歪脖子樹的樹干已經(jīng)被他的血染成了大面積的紅色,看上去更加恐怖,趙大姐已經(jīng)被嚇傻了,也就是說,自己剛剛看到的黑色的東西,是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