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給你們賜婚,也是希望你們小輩都能在成家后成熟一些,莫要再那般行事莽撞。加之明王也老大不小了,解統(tǒng)領人通透,又叫皇上看重。嫁到明王府,多少也能看在君臣情分上能照顧到他那血脈斷不了的兒子,皇上與本宮都也算省了大半心了,又承你一份恩情?!笔裁春迷挾嘉嘿F妃說盡,合著她一被迫接受婚事的就是不講理唄。
一個巴掌一顆甜棗,棗還有點壞了。
魏貴妃還要公報私仇,解薔她好恨!
康安一聽到那句“血脈斷不了”,沒忍住笑了出聲,貴妃斂了聲不再往后說下去,反倒是惹來了皇上的教訓:“你笑什么?是將你交給你父王養(yǎng)了,那也沒短了你什么,該有的哪樣少了你,以往還不是你說什么就是什么,說去西北就去了,朕和你父王整天都提心吊膽的,誰也不敢真的下手教訓你,你倒好,越養(yǎng)越傲?!?p> 康安嘴巴牢牢閉緊,不再見有過多的神色,該怎么囂張還怎么囂張。反正他一落魄王爺,空耗年華,什么也沒撈到,只因投胎好便坐享了著王權富貴,他哪敢較什么真。
解薔聽著皇上批評康安,聽著津津有味的,跟在茶館聽說書一樣,覺得真有意思,果然老子克兒子,天克。
“你也別在心里嘚瑟,朕還不知道你們什么小心思,”皇上說得嘴干,坐到席上,喝了口茶,“你們就是各捅一刀,鬧得再大!鬧出太康城!鬧得天下皆知!這婚也是不能毀約的!”
原來皇上令伺候的人都退出去,是要說這個,解薔癟癟嘴。這算是解薔迄今為止聽到的,最接近她內心的,雖然有一點忤逆皇權,但是忍不住暗暗高興,至少借皇上的口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她心里是爽了的。
榻上的康安偷偷贊同,對,本王不高興,誰也別消停,出了這個帳,還得繼續(xù)鬧。話一說破,康安挑眉,真是有趣,他們倆這算是未婚夫妻的離心還是同心行為???兩人拆婚過程中沒有過商量探討,一人一招連環(huán)扣緊,又像是那么一回事了,這樣的打法像常年配合無間的親密戰(zhàn)友,而目的卻是為了徹底干凈的遠離彼此。
明明是對立的兩者,偏偏為了對立而握手言和?
皇上心里剖析了一二回合,現(xiàn)在他算是明白了,這倆當事人就是恃寵而驕呢。
無論是解薔,還是康安。一個小心思爬到臉上了還以為自己藏的很好;一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甩手姿態(tài)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最后皇上說:“今日也算打開天窗說亮話,什么都挑明了,這婚事我們也各退一步?!?p> “三年?!?p> 三年?
解薔和康安都不約而同好奇地看向皇上。
皇上見他倆這副如出一轍的神色,一聲嗤笑打趣嘲諷道:“你們這不是挺默契的?以后生活在一起想必也不會有太大的矛盾,或許會很契合也說不準呢?!?p> 不等兩人開口辯解,皇上又補了一句:“除非你們不故意鬧事?!?p> 康安謹慎地問:“敢問,三年什么?”
皇上睨他一眼,嘆了口氣,似作妥協(xié)一般:“三年后,實在合不來,朕允許你倆和離。畢竟強扭的瓜不甜——”
“一年半。”康安握緊了他的拐,打斷皇上說話,為自己爭取道。
皇上喝口茶,云淡風輕地加價:“五年。”
康安一咬牙:“三年就三年,君無戲言?!?p> 皇上瞪了康安一眼,威脅道:“再打斷朕說話,那就打為戲言,別想和離了!”
“那不行!”解薔著急道。
皇上和康安都看向她,尤其是康安,眼神驚恐,明晃晃地一副被看上了的受辱模樣——怎么,解薔還想和他過一輩子?這樣的事他不允許發(fā)生:“什么不——”
解薔又說:“朝令夕改不妥!天子一言九鼎,說三年,就三年?!?p> 只能少不能多。
一時無人搭話。
“哼!”皇上坐在席上,把茶盞恨恨地一磕,“朕還能叫你們要挾了,一個兩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翻天了么?三年是有條件的,這三年里,你們不許發(fā)生肢體語言上的沖突,否則三年就作廢,你們就老老實實地湊合一輩子吧。”
一輩子是要她解薔就地自刎啊。
“不可能,尋常夫妻之間還會有摩擦呢,”康安轉念一想不對,皺眉,心道還好自己心細,險些讓這老狐貍鉆了漏洞,就解薔那張嘴,指不定哪天就犯了,“兒臣,不同意?!?p> “兒臣”二字,很心機的取悅到了慈父,皇上欣慰到故作咳嗽來掩飾,還是給了康安一個面子,再一步退讓:“那就摘掉語言......但是罵人這個習慣不好,朕要求你——你們兩個都一樣!都給朕改了!壞脾氣收好,嘴巴管好!”
“兒臣盡量,”康安得了便宜立馬買起乖來,“就是不知解統(tǒng)領......”
“屬下遵命?!苯馑N自當積極響,天知道,爭取來一個三年之期,已經(jīng)是意外之喜了。
康安琢磨來琢磨去,雖然條件是他自己提的,但是還是覺得入了皇上的套,覺得這個約定不對勁。
魏貴妃理了理袖子,低頭一笑,雍容華貴,像一朵傾城杜若。她不做聲,皇上也不會多問,權當她默許。枕邊人,多少有些心意相通的——這所謂的三年之期,怕是皇上算計好的,這樣對魏家也有了交待,對邱家也有了交代,對自己對孩子們和北旗禁軍都有了交待。
聰慧敏銳如康安,自認為走一步看三步夠狡猾了,想不到在天下之主面前的面前,還是不夠看的,用解薔的話來說,大概就是“連提鞋都不配”。
厲害啊。
手腕了得啊。
姜還是老的辣啊。
。
由于渠韃的突襲,各處人馬皆有或大或小的損傷,秋圍不能在進行下去,皇上下令,提前返京。
在回京之前——也是渠韃行刺的第二天,解薔大早上起來,還是抽空去白閬的營帳內看望了一次邱琳。
邱琳沒了以往的“大小姐”的風華,臉上沒有什么血色,皮肉之傷不多,耗損的都是筋骨,是里子。
“我還以為我和小安表舅要折在那兒了,我心都涼了?!鼻窳湛吭陂缴?,和解薔聊著援兵趕到之前的險象,“解薔,你真的太厲害了,難怪我弟弟見過你一次之后,老嚷嚷著要和你過幾招。我真的,看到你一來就扭轉局勢,我當時真的,心里一踏實,就暈過去了?!?
何妨吟笑
和離悖論。主角們:我不想和你一條戰(zhàn)線,我嫌臟,但是我想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