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曼哈頓中城,安之青正在晨跑。作為一個國際航班的空姐,她有很多出國的機會,這次她要在美國停留兩天。
回到住處,安之青打開電腦查閱了郵件,這時候遠在國內(nèi)的小姨打電話過來:“之青,你什么時候回來,我們學校陳教授的兒子從國外留學回來了,你看安排個時間見一面吧。”
“小姨,我很忙的,現(xiàn)在不想考慮結(jié)婚的事情,那個我這里信號不怎么好,我掛了啊,過兩天我就回去了,愛你哦?!卑仓噙B忙把電話掛斷。
安之青是她小姨撫養(yǎng)長大的,小時候父母因車禍去世了。那時候小姨也結(jié)束了不幸的婚姻,兩個人就相依為命多年。安之青很愛她小姨,如果小姨沒有加入逼婚父母大軍,那就更愛了。
第二天,安之青跟隨機組同事,一起搭乘飛機回國。下班后,收到發(fā)小老魏的信息:“在停車場等你?!崩衔菏前仓嗨傈h,別看安之青是一個膚白貌美大長腿,走到哪都吸引人的目光,但內(nèi)心卻是個假小子。
老魏是來幫安之青搬家的,安之青在機場附近租了一間公寓。家具老魏之前已經(jīng)搬進來了,只剩下一些散件。收拾完后,她和老魏一起去喝酒。
“你小姨說的也沒錯,一把年紀了,也該定下來了。”老魏遞過去一瓶啤酒。
“自己的事情沒搞定,來說我,好意思嗎?!卑仓鄵u頭,拒絕了老魏遞過來的啤酒。
“我這是寧缺毋濫,再說我是男的,能比嗎?”老魏又開起一瓶啤酒。
兩人九點就結(jié)束了聚餐,安之青說要走走,讓老魏自己打車回去。
回去的路上要穿過一個老胡同,青磚黑瓦,墻角還有浸了很多年的青苔。她很喜歡走這段路,因為記憶中她也走過相似的街巷。在青石板路上,一蹦一跳的十分開心。母親怕她凍著,將脖子上的紅圍脖取下套在她頭上,由于太大,她整個頭都被包裹著,只露出了一雙黑黢黢的眼睛,格外出彩。
胡同里有個醉漢,被幾個人攙扶著。醉漢走路東倒西歪,嘴里還嘟囔道:“我沒醉,我還要回去再喝幾杯?!彼赃叺娜硕荚趧袼?,來了幾個人把他架走了。朋友們把他拖上車,有人給他打電話叫了代駕。
見他一副不省人事的樣子,其他人就車旁聊天。醉漢的電話響了,響了很久,醉漢一直在睡覺。電話一直響,好像他不接就不會停。又過了一陣,醉漢終于拿起了電話。“你在哪呢,你老婆要生了,電話怎么一直不通……”電話里的聲音還沒斷,醉漢突然清醒過來,啟動車子絕塵而去。
朋友在后面叫道:“你喝了很多酒不能開車,代駕馬上就到了。”可是醉漢已經(jīng)走遠,聽不到后面的友人的呼喊。
安之青穿過巷子,來到一條靜謐的小道上。這條道上都是待拆遷的房子,人跡稀少,不過走這是條近路。今晚的云少,一輪圓月懸空而掛,一切都非常祥和。前方指示燈紅燈亮起,她依靠著柱子停下來。這時,天空飄起了下雪,她用手去接:“下雪了,真好?!彼巡弊由系募t色圍脖理了理。
街道的轉(zhuǎn)角處,一輛疾馳而來的轎車打破這份平靜。車輪與地面偶因急轉(zhuǎn)彎摩擦,發(fā)出刺耳的鳴叫聲,整輛車左右方向不定,像失控一般。車主就是之前的那個醉漢,這會酒意又涌上來,他視線開始模糊,方向盤都控制不好了。
與此同時,街道的另一端,李慕牽著黃牛緩緩地走過來。李慕早就看到對面的險境,但他不打算出。這些年他看了很多這樣的事,意外時有發(fā)生,有些是逃不開的宿命。
就在下一刻,安之青被車撞后飛出一米遠,紅色圍巾散開了,雪地里的一抹鮮紅顯得格外觸目驚心。車子撞到安之青后,連帶著她身后的柱子被撞斷了。車主暈了過去,老城區(qū)的電線桿是木制的,上掛著很多高壓電纜,因為要拆遷了,也沒人來定期檢查。
電線桿被車子猛烈地一樁,斷了,正向安之青砸去。倒下去的一端電線破了,發(fā)出滋滋電流聲。要是這么一砸,不被砸死也被電死。
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身邊的黃牛突然狂奔跑向安之青。這突如其來的變數(shù),使得李慕慢了一拍,黃牛跑進了安之青的身體里。沒得辦法,李慕將安之青攬在懷里,右手捏了個結(jié)界,擋住了電桿和高壓電的襲擊。一瞬間,電光四射將本來昏暗的街道照亮了。
“你是……”安之青迷迷糊糊地看到一名男子,她腦子很沉,不到片刻就暈了過去。
安之青說話的時候,李慕心里很是震驚,因為活人一般是看不到他的。但是下一刻,他就知道為什么了。這女人暈過去了,醒來的那個,居然是黃牛。
“你知道這樣做,后果很嚴重嗎?”李慕對她說。
“我餓了”黃牛瞪著眼睛看著。
“餓了?”李慕覺得很好笑,一個滿頭是血的女人站在他面前,瘋了似地找他要吃的。
李慕現(xiàn)在深刻體會到了對牛彈琴意思,“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死了?”“我要吃東西?!秉S牛焦急地跺腳。
“李會長,現(xiàn)在知道管理這些牲畜是多么不容易了吧,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幫忙?!焙谂垡锌吭趬?,一副看戲的樣子。
李慕很不想同他廢話,抬手準備將黃牛從安之青身體里拽出來。黑袍制止住他,說道:“李會長不要這么沖動的好,這副身體遭受重創(chuàng),你這會生拉硬拽,會對本體造成傷害的,如果原主因此喪命,這都得算在這頭牛身上的。”
李慕收回手道:“那你說這個應該怎么弄?!焙谂勐朴频貟咭暳恕鞍仓唷币蝗Α八谒眢w里也有好處,畢竟這姑娘傷重不治,也是可憐?!崩钅嚼湫α艘宦暎骸昂谂凼拐呔尤魂P心別人的生死,我以為你們關注的焦點都在死人身上?!薄袄顣L,你先帶這姑娘去治傷,治好后,就去帶黃牛去吃點東西,你沒聽這孩子一直說餓嘛?!?p> 李慕看了一眼困在車子里男人,黑袍也望了過去:“李會長,這個你就不要管了,因果循環(huán)自有定數(shù)?!崩钅铰犕赀@話,看了一會兒黑袍,沒什么新發(fā)現(xiàn),就帶黃牛離開了。
他走后,角落里一個全身黑色長袍的男子出現(xiàn)了。先前,和李慕說話的黑袍使者,變成了孟婆。“姑姑,為何要救下那個女子,她分明命中有此劫。”黑袍看向他們消失的方向?!斑@個車主是誰,你有印象嗎?”孟婆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轉(zhuǎn)而看向車主。
黑袍掃視了一下昏迷的男子,發(fā)現(xiàn)這不是他第一次出車禍,這巧合,難道是天意。“姑姑,他是……”“沒錯,他十九年前開貨車跑長途,疲勞駕駛致使那姑娘父母雙亡,肇事逃逸。十九年后遇到女兒?!泵掀耪f完后,往街頭的另一方向走去。
“姑姑,那也不能解釋為什么要救這個姑娘?!焙谂劭粗h去的孟婆道。沒有得到答案的黑袍,只能取出男子的亡靈送往地府,它逃過了地上的制裁,但是難以逃過,地下的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