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元到手,上堯雨辰立刻勤奮起來。
他從背包里取出一支試管,試管里裝著淡紫色的液體。如果老頭選了一千塊,他只會放一個超大型的圣光術(shù),把老頭整個人包起來。光元素會不斷驅(qū)逐著暗元素,相當于直接從身體里抽出肉絲,再放回去,可想而知,十級疼痛不是隨便說說的。
“這是什么?”張繼先問道。
“幽靈蘑菇做成的藥劑,對抗詛咒有奇效。”
“好了,”上堯雨辰看著張繼先喝下藥劑,“我本以為你是被惡魂附體,所以要長時間治療?,F(xiàn)在看來,我很快可以回家了?!?p> 忽然,一團扭動的陰影從詛咒處鉆出來。
“不好,小鬼!”
“別慌,只是噩夢燃料?!鄙蠄蛴瓿阶柚沽藦埨^先的攻擊。
“那是什么?”
“惡魂本來想控制你,所以放了一點它的殘魂在你的身體里。沒想到它馬上就被你殺死了,連發(fā)動附體的時間都沒有。主魂消散了,殘魂就變成了沒有意識的噩夢燃料。”
“意外收獲啊。”上堯雨辰從背包中拿出一個玻璃瓶。瓶身上布滿了蜘蛛網(wǎng)般細密的符文,連瓶蓋上都畫著網(wǎng)格狀的符文鏈。
“它是元素態(tài)和物質(zhì)態(tài)并存的特殊存在,普通瓶子關(guān)不住它?!鄙蠄蛴瓿浇忉尩?。
“你的知識面很廣啊,”張繼先略有些驚訝,“孩子,我就叫你小辰了。你的老師是誰?”
“我的父母?!鄙蠄蛴瓿娇刹桓艺f,他是看已逝父母的筆記自學的,否則不知道會惹來什么麻煩。同時,他的回答也沒錯——他可沒說是父母本人還是他們的筆記。
“哦!”張繼先多了一絲羨慕,“我是四級練氣士,相當于四級巫師,替我向你的父母問好?!?p> 上堯雨辰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天哪,他剛剛在干什么?憑二級的實力勒索四級,更何況練氣士幾乎就可以等同于圣騎士——耐打,回復力強,攻擊力不高——這不高的攻擊力,加上等級,還是可以無視上堯雨辰的任何防御巫術(shù),一拳讓他進殯儀館,變成可憐巴巴的骨灰盒。
“我的父母會很高興的?!鄙蠄蛴瓿揭荒樇傩?。
“小辰,你沒去過安巖的巫師市場吧?我建議你去看一看,那里是N市和M市唯一的巫師市場?!睆埨^先放下茶杯。
“您是怎么看出來的?”
“你手中的茶杯就是他們的特產(chǎn)。像這樣的茶杯能夠吸收空氣里的游離元力,待泡茶時釋放出來,喝了有利于修行。見過的巫師自然能感覺出來,沒見過的,很難發(fā)現(xiàn)。”
上堯雨辰心里一凜,說:“受教了?!?p> 上堯雨辰在被姚靜推輪椅回家的時候,心臟還使勁地亂跳。他在父母的筆記里看到過巫師市場,但找了這么多年都沒有找到,早已心灰意冷。沒想到無心插柳柳成蔭,從姚靜的外公口中得知了這個消息。安巖有點遠,但他可以午夜去,在那邊賓館里睡一個白天,再前去查看??傊?,宅就對了,只是換一個地方宅著而已。
“鶯鶯?”上堯雨辰拿著鶯鶯的眼罩,站在家門口,“你怎么不進去?”
“我在等你?!柄L鶯蹲在門邊,顯得格外嬌小。
“我走之前不是說過,我不一定會回來的嘛?萬一我住在那邊呢?”
鶯鶯慢慢站起來。上堯雨辰這才發(fā)現(xiàn),鶯鶯的眼睛紅紅的,明顯是哭過。
“哥,”上堯鶯鶯平靜的說,“爸爸不要我了,媽媽不要我了,就只剩我們兩個了。你經(jīng)常在晚上往外面跑,但我很少擔心,因為你總是很快就會回來的。最晚的時候,也不過是被早起的王大媽,發(fā)現(xiàn)你暈倒在樓梯上?!?p> “可是現(xiàn)在,哥,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她仰起頭,聲音越發(fā)細小,“你終于找到了白天也可以出門的方法,不用每天宅在家里了。你想什么時候回來,就什么時候回來。食堂三餐都有,節(jié)假日可以去外面的店吃,不用擔心餓著;銀行卡的密碼我們都知道,我也看過你的統(tǒng)計表,結(jié)論是可以撐到我讀完四年大學,對不對?”
“你終于解放了,不用管我這個拖油瓶了。你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不用在意我,”她的精氣神仿佛被抽掉了,“終于,上堯雨辰,連你也不要我了。沒事的,我試著第一次做了飯,雖然炒出來的蛋有點焦,蒸出來的飯像粥?!?p> “沒事的,我可以自力更生了。沒事的,哥,你不用管你的妹妹了?!?p> 上堯雨辰心中的興奮早已無影無蹤。他看著眼前這個矮矮的、小小的、裝著堅強的女孩,心里充滿了愧疚和強烈的疼痛感。什么時候開始,他逐漸忽視了他唯一的親人了呢?他開始渴望成就感,沉迷巫師世界的奇幻有趣,向往詩和遠方。
他有錯嗎?錯了,錯得很離譜。這個世上,能有什么比得上他唯一的親人,他可憐又可愛的妹妹呢?
“鶯鶯,”上堯雨辰向前一步,“我——”
“別抱我!”上堯鶯鶯后退半步,“你說的,我們長大了,要克制自己。這是你說的。你——”
“上堯鶯鶯!”上堯雨辰把鶯鶯壁咚在墻上,兩個人的臉只隔了幾厘米,近得能感受彼此的呼吸。可他什么話也沒有說。
上堯鶯鶯能感受到面前的男人粗重的呼吸和眼里火熱的情緒?!拔覑勰悖L鶯,我愛你,”上堯鶯鶯聽到他說,“抱歉,我不善言辭。晚上到我的床上來?!?p> 聽到最后一句,上堯鶯鶯覺得有一股熱血沖到腦子里。她一開口,才發(fā)現(xiàn)她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還有點抖,“哥……你喜歡藥還是套套?”
“想什么呢,鶯鶯,”上堯雨辰抱著她,摸了摸她的頭,“乖,鶯鶯,抱著我睡,會不會感覺好一點?”
深夜。
上堯鶯鶯縮在哥哥的被子里,感覺四面八方都是哥哥的味道。有多久沒有這樣了?
自從四年前,哥哥隱晦地說,自己會讓他起反應(yīng)之后,就再也不準自己和他睡在一起,更不要說抱著他睡了。她只能偶爾,趁哥哥晚上出去,悄悄躺在他被窩里,假裝自己不在??筛绺缑看味寄馨l(fā)現(xiàn),每次都坐在她身邊,等黎明,等她醒來。這是她最幸福的時候:醒來的第一眼,發(fā)現(xiàn)哥哥就在她的身邊。
哥哥的身體熱乎乎的,胸膛里跳動的心臟撲通撲通響著,像客廳里那個好多好多年都不換的鐘,跳著、跳著,仿佛能跳到天荒地老、??菔癄€。
上堯雨辰低頭嗅了嗅妹妹的長發(fā),看她的睡顏,看她揚起的嘴角。
有多幸運啊,鶯鶯,
有多幸運,我可以看著你;
有多幸運,我可以抱著你;
有多幸運,我可以擁有你;
有多幸運,你聽我的心跳,我聽你的呼吸。
晚安,鶯鶯。
這是他和她有記憶開始,第一次爭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