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憑秋分怎么問,他都緊咬著嘴唇死活不開口透漏半句。
秋分佯裝生氣,想要詐一詐他,卻一眼被他識破。
她頓覺氣短非常,在一起第一天就被他拿得死死的,以后該如何是好?
她于甜蜜中生出些許郁悶,可這郁悶也帶著絲絲甜味。
兩人耳鬢廝磨一會兒,見天色不早了,才趕忙動身往回走。
島上比不得城里到處燈火通明。此時不過五點左右,天色已經(jīng)暗下去。
路邊早已不見了人的蹤影。冷清清的,有些瘆人。
兩人手牽手回到旅店,免不了被葉楠和林逸一陣打趣起哄。
錢亞歲淡然應(yīng)對,秋分卻比不得他的厚臉皮,羞赫得不敢抬頭。
他們擁著秋分回到房間,卻見里面被布置得面目全非,早已不是她離開時的模樣。
原來這就是他口中的驚喜,于是不免又熱淚盈眶了一把。
“姓錢的,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公然以權(quán)謀私該怎么賄賂我?”
葉楠雙手交叉抱于胸前,抖著大腿,一副興師問罪的表情。
好整以暇地盯著錢亞歲,等待著他的交代。
“感謝我們偉大的社長,幫我解決了終身大事。不然我替你也找個男朋友,這樣也算禮尚往來?”
秋分和林逸紛紛轉(zhuǎn)頭看他,不解地歪著頭。
葉楠眼睛一亮,卻故作矜持,微微一揚頭,“誰?說來聽聽?”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他沖葉楠努努嘴,方向正是林逸站的位置。當事人一懵,隨之傳來二人異口同聲的反駁。
“就他?”“就她?”
兩人默契地搖頭,俱是輕哼一聲,面露嫌棄。免不得又是一頓毫不客氣的互損。
秋分笑著看他們,眼眸亮晶晶的。
錢亞歲垂眸將她淺淺的笑納入眼簾,情不自禁地牽起嘴角。
覺察到他赤裸裸的目光,她忍不住心頭一動,像是被他翻飛的睫毛輕掃而過,一陣恍惚。
“你看什么?”
“好看。”
他在她耳邊喁喁低語,似沙燕呢喃,似和風輕訴。
“你們能不能顧及一下我們這些單身狗的情緒,秀恩愛死得快。”
林逸被他們好一頓刺激,說話也自帶酸溜溜的屬性。
“有本事你也秀一個給我看?”
錢亞歲一個眼神掃過去,他滿腹的牢騷瞬間胎死腹中。
林逸支支吾吾半天,愣是沒吐出半個字,很是憋屈。
“哼,你等著,總有一天我也要叫你體會體會這種滋味?!?p> “得了吧,別吹牛了,吃狗糧還沒吃夠,趕緊來吃蛋糕?!?p> 葉楠熟練地將蛋糕擺好,沖錢壓歲使了個眼色。下一秒,燈就被后者閃電般摁掉,小小的房間瞬間一片漆黑。
秋分猝不及防,下意識地朝錢亞歲靠了靠。
他俯身到她耳畔,“別怕?!?p> 話音未落,她只覺眼睛被一雙大手附上。
視覺受阻,觸覺便格外敏感。她任由他將她圈著,一步一步往前走。
濃密的睫毛忽閃忽閃,雨刷般掃過他的手心,令他喉嚨一緊,癢癢的。
“祝你生日快樂………”
燭光慢慢從指縫間漏出,將她的眼眸點亮。秋分盯著茶幾上的奶油蛋糕,心里一陣感動。
她從來不是一個熱情的人,也不曾妄想過別人會為她如此費心費力。
“許愿吧?!彼诤诎抵型抗饷髁炼畛?,綿長而溫情。
秋分有些哽咽,眼角有淚花閃爍。在他們灼灼的注視下,緩緩合十雙手,置于頜下。
神態(tài)莊重而虔誠,像禱告的圣徒毫不懷疑地相信上帝般篤定。
四個人折騰了許久,直到哈欠連天,才意猶未盡地各自回房睡覺。
錢亞歲最后一個離開,她將他送到門口。
“知道我為什么今天跟你表白嗎?這樣你只要過生日的時候就會想起我,永遠記得這天,我?guī)Ыo你的快樂。
不管未來有多少困難,多少傷悲,我都會陪著你,站在你身后。
我知道你習慣了照顧別人,缺乏安全感,你放心,從今以后我會好好照顧你,讓你慢慢地安心,安心待在我身邊?!?p> 秋分好不容易壓下去的臉紅心悸又被他輕而易舉地提出來。
她垂著頭,目光所及的只有他略略沉浮的胸膛。
她不擅長甜言蜜語,不會撒嬌賣萌,也做不來那等膽大的親密行為。
她所有洶涌的情緒只會化作涓涓細流,潤物細無聲般滲透進深層地帶。
此時,面對他肉麻的情話,她只是微微點頭,余下的都化成加速的心跳和發(fā)熱的血液。
“你……趕緊回去睡吧,明天還要忙呢?!?p> 她抬手輕推他,卻被他趁機抓住攥緊,放在面頰處摩挲。
秋分只覺手燙的厲害,想要收回,卻不好太過用力。
這幕看在錢阿壓歲眼里全然是一派害羞少女的矜持,他輕笑,將她攬進懷里,細嗅她淡淡的芬芳。
“不急,我好不容易才把你追到手,自然要多抱會兒。”
“你什么追我了?”
“………”
他輕嘆一聲,低頭瞅她一眼,自言自語道:
“怪我追得太隱晦,不然戰(zhàn)線也不至于拖這么久。”
“你為什么喜歡我?”她摟著他沉默許久,還是問出了困惑天下所有女孩的問題。
“不知道,反正見到你就開心,看不見就著急想見你,說不清楚。
不過愛情不就是這樣,若是起因經(jīng)過都那般明白,也就算不得愛情?!?p> “你什么時候變這么油嘴滑舌了?”她嬌嗔著在他胸前戳戳,惹他一陣戰(zhàn)栗。
“遇見你的時候!”
“好了,我要去睡了,晚安?!?p>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門拍上,也不管門后的他是怎樣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
錢亞歲看著她落荒而逃,摸了摸自己差點遭殃的鼻尖,啞然失笑。
文宗抬起頭,打量著面前的女孩。雨水混雜著淚水模糊了視線,他也不必偽裝堅強。
“對不起,我剛知道她和葉楠他們一起去崇明島了?!?p> 她點著腳尖,將他罩在傘下。周圍人來人往,多在疲于奔命。
唯有他們二人呆呆地立于雨中,仿佛石塑般佇立,風雨不動安如山。
“跟你沒關(guān)系,我早該想到。你不用管我,我想一個人靜靜?!?p> 他轉(zhuǎn)身想走,卻被女孩拽住袖子。
“你可以靜靜,我也不會攔你,但你這樣不顧惜自己的身體有什么用?她又看不見。”
女孩的聲音很大,甚至有些激動,一聲聲比落在傘面上噼里啪啦的雨聲更加響亮。
“這是我自己的事,你不必操心,趕緊回去吧。”
他微微一縮手,濕漉漉的袖子便從她的指間滑落,上面的水珠一滴滴濺落,砸的生疼。
“我們好歹同學一場,我不能看你這么糟踐自己.......
再說這件事也有一部分我的責任,要是我能早些知道她的行程,你也就不必吃這閉門羹?!?p> 她固執(zhí)地和他對視,沒有一絲一毫將要妥協(xié)的樣子。
他怔怔地看著她,一時間說不出話。
意識仿佛忽然之間被喚醒,他略略回過神,接過她手中的傘。
“那走吧,我先送你回宿舍?!?p> 她見他終于不再行尸走肉,也不好不順他的意,便迅速點頭。
兩人各懷心事,一路無言。
方杉杉知他此時正是傷心之際,想必不想說話,所以暗自偷覷他的臉色,不敢開口。
“你上去吧,我先回去了,今天……謝謝你。傘我改天來還你?!?p> 她點頭,沒說什么客套話,坦然接受了他的致謝。
他簡短地謝過便匆匆而去,身影漸漸隱沒在雨中,不見蹤跡。
方杉杉站在門口見他徹底消失之后才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衫,干燥得一如她剛剛出門時的模樣。
她笑笑,只覺心頭一暖。
縱然此番折騰,也是值得的。
翌日一早,秋分尚處于迷迷糊糊的朦朧狀,就被一陣敲門聲給叫醒。
昨天她太過興奮,睡得不太安穩(wěn),今早難得賴了回床,還被門外的不速之客給攪和了。
她有些起床氣,懊惱地一掀被子,從床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挪去開門。
腦子尚未清醒,她瞇著眼睛想也沒想問也沒問就將門唰地一下拉開。
“秋分,你怎么也不問問是誰就把門打開了,萬一是壞人怎么辦?”
錢亞歲站在門口,仍保持著扣門的姿勢。門開的猝不及防,他差點沒穩(wěn)住沖進來。
清爽干脆的嗓音將秋分瞬間驚醒,瞪大了眼睛,捂著臉“嘭”地一聲將門拍上。
門板帶起的風施施然被他尚未合攏的嘴唇吸收。
他拍拍自己的胸口,暗自幸運自己反應(yīng)得快,不然就該“出師未捷身先死”嘍。
“壞人會像你這樣閑的沒事,來這么早?!彼洁煲痪?。
“你這么早來干嘛?”她背靠著門,心有余悸地問。
“帶你看日出啊,你沒看手機嗎?”
秋分登登跑到床頭,拿起手機一看,還真有一條未讀信息。再細看一眼時間…………凌晨兩點!
她只覺自己額頭青筋跳得歡快。
幾分鐘后,秋分收拾好從房間出來,面色冷冷的。
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卻熟視無睹般繞過。一個人走在前面,不言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