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利刃
城主府內(nèi)，衣袂在風雪中獵獵作響，會客廳滿地的冰霜又厚了些許，隨著室內(nèi)幾人心中各有打算，史星漢笑著說出那句話。
好戲？
韓休聽聞，陡然生出一種恐懼之感，那般復雜的情緒，仿佛還夾雜著痛苦與惋惜。這樣的情緒來得突然，不知緣由，像是以往常有的預感，卻又不完全是。
他正疑惑自己為何會有這種感受，聽到周策的聲音在廳內(nèi)響起。
“什么好戲？！”
只剩下頭還能動的周策被封在離史星漢最近的位置，上方正是一臉漠然的云扇，以他的實力，輕易能感知到此時的她已然喪失了自己身體的掌控權(quán)。
“自然是一出絕妙的好戲?！笔沸菨h道，“既然你們好奇，那就去城里看看吧。”
說罷，他打了個響指，困著幾人的冰盡數(shù)融化。
不待冰層下的數(shù)人反應，他向前伸出手掌，凝成一道薄薄的水藍色護盾，將自己護在其后，道：“有十二老師相助，現(xiàn)在整個驚蟄城的人加起來，都不是我的對手。與其想著怎么能殺了我，不如趕在你們丟了小命前，最后看一眼你們最愛的驚蟄城。”
他邪佞一笑，道：“再不去，怕是什么都不剩下了?！?p> 與此同時，驚蟄城中。
堆積了一夜的雪花并未融化，而是密密實實地疊在地上，經(jīng)來往的行人踩踏，已有成年人小腿厚。
晨光熹微，籠罩在城內(nèi)上空的烏云已經(jīng)漸漸消散，探出頭的太陽照耀著鋪天蓋地的雪花，折射出耀眼奪目的光芒。
天空湛藍無比，仿佛一塊巨大的寶石嵌在天上，純凈的色彩難免引得躲在家里的人們小心地探出家門。
“爹，書上說，雪是會化的，可為什么這雪花不會化??？”幼童的聲音在街巷中響起，不解地問著身后的大人。
不待那位父親答話，幼童接著問：“而且，為什么不冷呢？都說下雪會很冷呀。”
說著，幼童從地上隨手抓了一把雪，剛捏了捏，就被父親呵止：“快丟掉，別碰！這雪與我幼時見過的不同?！?p> 幼童撇了撇嘴，聽話得甩了甩手，將手掌上的雪花盡數(shù)揮掉，細密的疼痛感從掌心傳來。
他仔細打量小手，卻發(fā)現(xiàn)光潔的手掌上，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道一道緊密的裂口，絲絲血線正從傷口中冒出。
傷口短促，卻多得數(shù)不清，一時間手上竟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劇烈的疼痛來得遲緩了些，他吃痛，大聲嚎哭起來。
父親發(fā)現(xiàn)了這一異狀，蹲下身子正要仔細檢查他的傷口，卻發(fā)現(xiàn)身邊的雪花驟然停止了下落。那一瞬間，仿佛世間萬物都停止了，只有耳邊孩子的哭聲仍舊宣告著世界并非靜止。
停頓不過一秒，仿佛按下了倒放鍵一般，本該飄飄灑灑落下的雪花開始上升，向天上匯聚，仿佛天空中有什么吸引著它們一般。
“爹，雪為什么往天上去了？”幼童不曾見過這樣的場景，一時竟忘了手上的疼，呆呆地問著。
不只是空中的雪，就連早已堆在地上被人踩得結(jié)實如石頭的那些，也一點點向天上飄去。
一片雪擦過父親的臉頰，細小的疼痛傳來，父親伸手在臉上摸了一把，指尖沾上了粘稠的紅色血液。
他驟然反應過來，兒子手上的破口，正是方才捏在手上的雪所致，正如自己臉上被割破的傷口——驚蟄城滿目皚皚的白雪，是鋒利到能割破皮膚的！
父親一把裹起兒子，推門沖進最近的房屋，不過短短數(shù)十米的距離，衣衫已經(jīng)被劃得破破爛爛，身上也添了好些道傷口。
他定睛打量幼童，見兒子周身無恙，心中大定，借復蘇的龍脈之力，試圖將兒子已經(jīng)鮮血淋漓的手掌愈合。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他一邊催動著龍脈，一邊看向窗外，心中自有千萬般疑惑。
周策陪同史迪仍在廳內(nèi)與史星漢僵持，虛弱的云峰一心想著要將云扇救出來，反而是韓休扶著韓天釀最先走出城主府。
城內(nèi)的雪花升得飛快，不多時就已經(jīng)盡數(shù)懸浮在城上空，烏壓壓的一片，遮天蔽日，先前的晴空與暖陽盡數(shù)被遮擋。
韓休甫一踏出府，就看到這樣的場景，聯(lián)想到自己來時白蛇就說過的，這些雪乃是龍脈所化，甚是戒備。
韓天釀仰頭，只消一看，臉上便一片灰撲撲的，眼中最后的求生欲也消散而去。
他低聲道：“白蛇前輩，我知道你尚在休兒身邊。驚蟄城在劫難逃，只是休兒，他并非凡俗，卻無論如何不能死在這里?！?p> 韓休皺眉，道：“爹！”
韓天釀?chuàng)嵘享n休的頭，輕輕拍了拍，一如往常，道：“天上的雪乃是龍脈所化，不止萬萬之數(shù)，以那樣的龍脈之力掌控，它們無一不是削鐵如泥的利刃?！?p> 韓天釀苦笑一聲，道：“若是可以，我也想見證你的成長。只是，這樣的力量，即便是集春領(lǐng)之力，也難以抗衡。”
韓休也知希望渺茫，卻仍舊咬牙不甘心道：“人定勝天，只要不服輸，一定有辦法！”
韓天釀點頭：“你說得對，只要不服輸，就一定有辦法?？v使犧牲全城，也要換回你一人性命，這一點，學會眾人早已達成一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