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叢林盡頭的河雨墓什么異常都沒有。
但他們都親眼看著,顧益和舒樂從這里消失不見,那兒似乎藏著一個深淵,人會跌落進去。也許生,也許死。
七公主久久不愿就此離開,她使了探查靈氣的法子,手掌按在地面,一圈又一圈的靈氣不斷向遠方擴散,
如果那兩人在附近,她就可以感知到。
然而單手撐地的姿勢保持了很久,落入大地靈氣如同滴落大海的雨水,沒有任何改變。
其他人也說不出什么話,忽然之間下落不明,總是會叫人擔心的,而且那個輕風看起來實力不弱。
“找不到?!逼吖鳠o奈的站起來,搖著頭,“你們先回去吧?!?p> 陳明光握劍的手忍不住緊了緊,眼神頗暗,難道這就開始要失去朋友了嘛。
“一起走吧,這里有危險?!辈嫜募o嵐率先轉(zhuǎn)身,
對于這群剛上戰(zhàn)場的孩子來說,所發(fā)生的一切都是需要承受的。
東湖院的三人落在最后,心池對著背著邵陽的邵東說:“……他們不會有事的?!?p> “嗯?”邵東一時沒聽清她在說什么。
心池有一件事比較在意,“你難道沒有注意到嗎?消失的時候,他們喊的是‘顧益’,不是馬源。”
“注意是注意到了,但是……”
“傳仙才士就是他。不會有事的。”
大概是覺得小苑山仙人不會輕易的死去,所以還有一些信心。
得勝關。
一如往日般的雄壯、肅殺。
站在城墻上的賀江將軍在第一時間就發(fā)現(xiàn)了,出去的人中少了兩個,將士們也都看得到。
至少他們會很快發(fā)現(xiàn)那個像仙子一樣的舒樂沒有回來。
出征在外,沒有回來,這代表著什么,沒有人比他們的體會更加深切。
這個雄關陷入了沉默。
“他媽的!”
賀江沉著臉,在靜默中將士們好像聽到他說了這一句火氣很大的話。
入了關門,紀嵐直接拽著賀江的胳膊,“別廢話,跟我走,不需要去和他們說話?,F(xiàn)在咱們有一個新的情況,大雨宮的書雨也沒能回得去。”
賀江一驚,“同歸于盡了?”
“應該是一起消失了,所以要小心點,我們這邊少了兩個你看將士們的眼神都已經(jīng)變了,豐谷關那邊估計也差不多?!?p> 兩個火藥桶放在一起會發(fā)生什么?
賀江臉色逐漸發(fā)暗發(fā)狠。
“左副將!”他爆喝一聲。
“末將在!”
“再散兩個小隊出去,招子放亮些,豐谷關有任何動靜都不能放過,就是跑出來一只雞都給我看準了是公是母!”
“是!”
紀嵐叉著腰歪著臀,一扭一扭也往得勝關外走。
賀江問:“你干什么去?”
“去請人。廬陽院的小舒樂不在,就剩你我兩位返璞,而豐谷關除了書雨應該是有三位的。”
“三位?除了孫良和古峰還有誰?”
鐺鐺。
紀嵐停下了腳步轉(zhuǎn)身,“我見到古月那個孩子了,應該有一個大雨宮的人在保護她?!?p> 在軍隊的對戰(zhàn)中,返璞修為并不能起到?jīng)Q定性的作用,不過若是以三圍二專挑許國的修行者打,那么損失就大了。
生命在這種時候不平等的,一個修行者就是比一名普通的士兵更值錢,也更難以培養(yǎng)。
“等一下紀嵐?!?p> “又怎么了?”
“那兩個孩子……”
他是想說那兩個廬陽院的孩子真的就這么沒了嘛。
兩位將軍都是見慣了這樣的場景的人,但每當廬陽院有天才隕落,他們拿麻木的心還是會被觸動。
“啊。”紀嵐低沉著嗓音,
其實什么都沒說,但是賀將軍也懂。
看著那高挑的背影,將軍不再多言,
戰(zhàn)爭可能就在眼前,舒樂不是書雨的對手,他們都知道,紀嵐之所以要去請人,便是防止書雨回來了,而舒樂沒回來……
那樣的得勝關與豐谷關的返璞境高手,就是二對四了。
這個差距便不太好彌補。
至于合道境,
這片大陸上絕大部分人終其一生都見不到真正的合道境。
……
……
無名洞內(nèi)。
舒樂還在昏迷中。
顧益剛剛于這樣的困境中連續(xù)突破至返璞,這其實并不能讓他開心。
顧益知道,他是受惠于之前的經(jīng)驗,他還知道六境之外的第七境怎么都突破不了,這本沒什么。
這世界上,有太多守神境的人,他們被攔在返璞境之外,返璞境的大部分又會被攔在合道之前。
接下來的每一關都會更難。
然而一個返璞境的人所擾動的靈氣漩渦是難以隱藏的,洞外逐漸遠去的爆炸聲又慢慢靠近,不止如此,墨齒還在外面大喊:
“我找到你們了!竟然躲在這兒!”
聽到這一聲,書雨面色一變?nèi)滩蛔∽プ》旁诘厣系膭Α?p> “先別動。他這是在詐我們?!?p> 等了一會兒,果然出了在外面繼續(xù)大喊大叫以外,并沒有其他很特別的動作。
“相信我,我們可以活著從這里出去,雖然他有合道的實力,可我們?nèi)齻€合力,不是一定就會敗?!?p> 顧益的眼神落在面容沉靜的舒樂臉上,“但我們要等她醒過來,舒樂也是很強的?!?p> “你真的覺得我們會有那么久的時間可以等嗎?”
什么意思?
書雨說道:“外面也不知道怎么樣了,我們失蹤了之后其他人一定大打出手,敵人與敵人之間的互相理解是不存在的。你們的人會覺得是我們設計構陷,我們的人會把我的失蹤歸咎于許國?;蛟S,戰(zhàn)爭已經(jīng)開始了?!?p> 顧益躺下來,雙手交叉放在腦后,“雖然我不喜歡打仗,不過我現(xiàn)在的實力還做不到阻止,而且我也沒有優(yōu)柔寡斷、博愛天下的壞毛病,開始就開始吧,戰(zhàn)爭在哪個世界都是會有的,這個錯誤人類都會犯。”
“在你們許人看來,我殺許人是錯的吧?”書雨嗤笑著,“可我是為了宮主,她是對我好的人,我為了她戰(zhàn)斗,又怎能是錯的呢?”
“我不是一個愿意去思考那么復雜的問題的人。也許都沒有錯,舒樂是為了她尊敬的廬陽院,你是為了那位宮主、其實你不討厭她,對嘛?”
書雨轉(zhuǎn)過頭去,“這個問題的答案沒有意義。我只知道大雨宮不能失敗,我和宮主是茉族,一旦失敗,等待我們的要么是屈辱,要么是死亡?!?p> “廬陽城里也有很多平凡生活的百姓,一旦城破,他們也會被屠戮?!?p> 這好像已經(jīng)超脫了對錯的范疇。
顧益說道:“我知道,你不是一個很壞的人,我們同樣不是一個很壞的人,只是我們遇到了很不好的事?!?p> “這是無法改變的?!?p> 顧益擰著眉頭,“你這個人呢,美則美矣,但整個人負能量太多,雖然也有很強的實力,但對待什么都消極,讓人很不喜歡?!?p> “我們本就是敵人,我何必要你喜歡?舒樂是你們的廬陽院的,你盡管去喜歡她吧?!?p> “算了?!鳖櫼嫫仓?,搖頭,“我也不喜歡她。她和你一樣,都是很沒意思的人,無趣?!?p> 沒想到說這話的時候,舒樂竟輕皺眉頭慢慢轉(zhuǎn)醒了過來,正準備努力撐著身子起來,聽顧益這么一說氣的一下又倒了下去。
顧益聽到動靜,嚇了一跳,“舒樂你醒了?”
書雨則忍不住想笑,“這就是你說的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