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黃昏。
山坡下的竹岸村,某棟平房,院子處圍著不少村民,臉龐溝壑條條,年齡已然不小。
“村長,那小哥能行嗎?這都一天了,萬一有個什么好歹,我們于心難安,要不還是向上面問問?”
“是??!”
眾人附和。
“別急,再等等?!?p> 村長也急,但他知道不能表現(xiàn)出來,一雙已然渾濁的眼眸看向山坡的青竹。
吧唧。
抽著水煙斗,降低心中的焦慮。
“村長……”
看了村長的模樣,其他人交頭接耳,大體脫不了就是擔(dān)心,擔(dān)心人,擔(dān)心村,擔(dān)心竹林……
竹林內(nèi)。
收起丹瓶的嚴謹迅速靈力,行周天,消化丹藥之力,補充體內(nèi)消耗,繞視四方。
“白日不出現(xiàn)是不便,還是不能,或許別的?!?p> 這青竹林既然是對方的地頭,他覺得對方定然應(yīng)有查探之法,可這一天下來,他都沒察覺有窺視。
根據(jù)任務(wù)評估難易,從已有情況,這制造失蹤的黑手應(yīng)不至于超過他太多。
看著天色開始昏沉下來,嚴謹并不打算離開,瞥了眼改動得面目全非的陣法,公仔器物變得純凈渾圓,微微震顫,彼此交應(yīng)。
陣法一道,他并沒有太大的造詣,陣法是門需時間去精深,研究的學(xué)科,用句博大精深不為過,他只是課外接觸,了解些皮毛。
如今,現(xiàn)有殘缺陣法,又是舉世聞名的八卦陣一系,嚴謹沒有想大改,增強威力,只是在原陣的基礎(chǔ)上略微改動。
去掉邪性的逆反,撥回正軌。
同時以雙重器物為陣支點,使得陣勢不至于過于孱弱,種種作為皆是不時之需。
“趁著天黑之前,該去林子走一走,看一看?!?p> 比起入夜后林子走動,嚴謹還是傾向入夜前完成最后一次的查探,雖然之前獨自一人走動無所收獲。
提著劍,沒照山路走,直接從竹間入,行走的步子卻走出慢跑的速度。
十五分鐘,嚴謹停于一青竹前,看著筆直的軀干,與他齊頭的位置有焦黑,大小像一張符箓,手指在黑跡摸去。
“陣法同源氣息,就是這股邪性,受邪性蠱惑么?”
手指被邪力刺激,微微通紅,隨著他指尖揉搓,黑跡褪去。
手揚起,符箓應(yīng)聲而飛,如釘在青竹之上,距離焦黑痕跡一寸位置。
“出現(xiàn)了卻不找我?”
從痕跡上,嚴謹試圖分析著對方行動的目的性。
靈力聚于雙目,加大雙目洞察的能力。
視覺失真,有轉(zhuǎn)黑白的跡象,視野變得開闊,半透明化,微觀呈現(xiàn),靈機亂象考驗人的觀察力,判斷性。
邁步,速度更快幾分。
符箓就手,雖與計劃有些出入,但世事無常,嚴謹也曾考慮這種情況,為迎難而上。
氣息微微粘稠,如有一層薄膜存在,第一時間察覺的嚴謹立馬想返身退出,可不等他行動,背后的推力卻讓他向前踉蹌。
“嘻嘻,找到了,小小年紀倒是謹慎,感覺有點過慫了,作為攻伐殺器,劍者當(dāng)無畏,得了慎重是好事,但也不能忘了勇。
你是否合格?”
許晶雙腳翹起,渾然沒有淑女形象,手捧瓜子快樂水,磕的滋滋有味,看著如水鏡的畫像。
修為的差異,碾壓性的監(jiān)視。
既然成為嚴謹?shù)膶?dǎo)師,她就會盡責(zé)到底,直到她覺得沒有栽培的價值。
目前為止,尚沒有讓她失望。
與二中的其他導(dǎo)師相比,她的教學(xué)更為激進,往往教導(dǎo)的人沒死,都能獲得優(yōu)異的成績。
許多學(xué)校記錄就是由她的學(xué)生保持,只是教學(xué)過于暴力,二中規(guī)劃學(xué)生也是思慮再三。
畢竟在許晶手中,亦有學(xué)生死亡的案例,對于她,二中學(xué)委們即喜又怕。
“叮?!?p> “喂,誰呀?”
“是我,兩具尸體身份已查明,非仙塔修士,疑是百妖洞的外圍,目標應(yīng)是妖,你自己看著辦?!?p> “安啦,羅里吧嗦,有我在,他最多就是個斷腿斷胳膊,死不了?!?p> 掛斷電話,讓另一邊的人忍不住罵罵咧咧,江城境內(nèi)可沒有幾個人敢嫌棄他,敢自動掛他電話。
念及許晶身后,名為學(xué)生的后臺,要不是打不過,他才不會讓她這么囂張。
符起。
一張張事前準備的“白雷”懸浮于他四周,可讓他害臊的是,竟沒有想象中的襲擊,懟了個寂寞。
“幻陣?”
陷入迷迭之景,嚴謹先是給自己加諸“千鈞”符箓,以備特殊情況,回身摸了摸,感覺像來到了另一個空間。
與外界類似,綠油油的青竹林,還有種植了其他樹木,盛開的桃花,攀附的無名藤蔓,虬結(jié)不分彼此,開著黑色的小果與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空間比外界要大,嫣然是絕佳的山景之色。
有種獨特的美。
指尖向左,靈力殘留在符箓之上,貼在一株青松,不細看,還不易察覺。
“沒動,是這個幻陣不完全受對方控制,還是故意?”
略微猜測,嚴謹收斂身體氣息,繞著林而行。
其中落下一張張符箓。
待回到初始的位置,他略微感知靈力與符箓的存在痕跡,確認是否存有變故。
目光堅定,身體處于半緊的狀態(tài),朝內(nèi)潛行過去。
林中深處。
筆直的青竹,道道黃帶綴著風(fēng)鈴,聚靈符箓,如編織的奇陣,陣陣靈力如薄霧倒灌。
竹下有一人被捆綁,道道斑駁綠的鐵鏈拷在四肢,其皮膚如青竹皮,就是稍顯粗老。
猛地抬頭,鐵鏈嘩啦啦的響。
兇殘的目光讓其他兩個被束縛在不遠處竹前的莊稼漢悚然一抖,看著地上的骸骨,瑟瑟發(fā)抖。
“謝哥,謝哥,往日我可沒有薄待你,我上有老,下有小,家里不能沒有我,放過我,我不會說出去,一定……”
都快哭了。
這幾天的驚嚇,讓他著實有些承受不住。
“我也是,我沒得罪你,為何是我,放了我,我什么都沒看見。”
瞇緊的眼眶,淚在眼角,有種自欺欺人的假象。
“哈哈,你們是沒得罪我,但你們這些村老賴,要怪也怪你們自己,大惡沒有,小惡不斷,你不是喜歡打老婆。
你不是喜歡占人便宜?!?p> 同是村里人,互相都是知根知底。
幸存兩人低下頭,可覺得罪不至死。
“是我的錯,我保證改,去賠罪,去自首。”
“我也是?!?p> 頭如搗鼓,亂了分寸。
“晚了,就算我對不住你們了?!?p> 嘴皮抽動,強忍著心中欲望的謝宏闐帶有歉意的說。
之前的對話也是為了削減心中的愧疚感,但錯已鑄成,他沒有選擇。
“瑪?shù)?,老子好言相勸,你這個狗雜種,人不人,妖不妖,趕緊放了我,你以為就能一直安生,就算我死了,他日你也要陪我……”
又是這眼神,殺人的前兆。
連續(xù)的無形折磨,致使兩人的精神已臨近界點。
心中的害怕已然破了心防,不顧其他,破口亂罵。
眼淚下流。
不知是悔恨,還是怨,不甘,有的是情緒郁結(jié)在心口,全部發(fā)泄出來。
“罵吧,盡情罵。”
鐵鏈響,謝宏闐的手抬起,如綠光在匯聚,成云霧。
突突。
長竹猛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