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
顧明月才走到門口,齊刷刷的跪下一排人,她目不斜視直直朝里走去。
門口的響動早已將屋內的幾人驚動,顧明月剛走進去,就看到正內端坐的兩人。
顧清一臉嚴肅,身子板的筆直,不怒而威的氣勢油然而生,即使是面對如今身為郡主的顧明月,也還是一如既往的威嚴。
相反的,坐在一旁的大夫人,雖然是一副認真嚴肅的模樣,卻在眉眼間隱隱能感到有幾分不自然。
按道理她是丞相府主母,是顧明月的嫡母,而顧明月卻只是個小小的庶女,顧明月在她面前,是要恭敬有禮尊稱一句‘母親’。
可如今顧明月被封郡主,大夫人雖是主母,卻沒有品級,讓有品級的郡主向她恭敬行禮,極為不妥,所以大夫人才會臉上嚴肅,心里發(fā)虛。
“父親,母親?!?p> 顧明月來到兩人面前,淡淡的喚了兩聲,并未行禮,神色也并無恭敬之色。
顧清眉頭皺起,眼里飛快閃過不悅,可想到如今的顧明月,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了,暫時又按耐下來。
大夫人心里不舒服,可眼看顧清都沒有發(fā)怒,她也就只能訕訕的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不等顧清招呼,顧明月自顧自的走到,左側下方的位子坐下,身后立刻有人識趣的給她添茶。
顧明月抬眼看去,千苓眉眼溫柔的朝她笑了笑,顧明月側回臉,嘴角微微上揚,眼里閃過一絲興味。
知書皺了皺眉,緊接著立刻走到顧明月身后,千苓臉色訕訕的離開,暗自可惜了能討好郡主的機會。
卻不知她如今一連串的動作,已盡收她人眼底,大夫人原本就不怎樣的心情,如今那是更差了,黑沉著一張臉,冷冷的瞥了千苓一眼。
“不知父親喚女兒可是有什么事情?”
久不見顧清開口,顧明月頗有些隨意地問,卻還不忘欣賞知書煮茶的手藝,眼露贊賞之意。
“嗯?你如今可是郡主,可真難得竟還記得我是你父親?!”
顧清冷哼一聲,一開口就是極重的話語,話里的意思,更是讓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顧明月懶洋洋的抬了抬眼皮,輕輕揮了揮手,知書心領神會,立刻帶著正廳的所有閑雜人等離開。
不過一會,整個大廳里就只剩下顧清,大夫人,以及顧明月。
見到這一幕,顧清的臉色頓時又是一黑,沒想到如今顧明月的影響力,已經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這是連他這個父親,都不放在眼里了嗎?
大夫人心里竊喜,顧清越是憤怒,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越差,她也就越高興,只心里也暗暗心驚,如今的丞相府竟似乎……隱隱有被顧明月控制的勢頭!
待人都走后,顧明月目光淡淡的,瞟了大夫人一眼,很快又移開目光,似乎對她來說,大夫人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父親,女兒不知道你為何如此憤怒?”
顧明月淡淡的一句話,卻讓顧清立刻怒火中燒,他冷哼一聲:
“哼!怎么,我為什么如此憤怒,你會不知道?!”
顧明月微瞇起雙眼,面對顧清冷冰冰的一張臉,她卻絲毫不在意,臉上依舊是漫不經心的模樣!
“父親有話不妨直說,如今這里除了一個人,也沒有外人了……”
“你!”
顧清大怒,瞪圓了雙眼盯著顧明月,大夫人尷尬的挪了挪位子,輕咳兩聲。
“你也下去?!?p> “我?我……老爺,你是說……我嗎?”
大夫人指了指自己,臉色極其不自然,在小輩面前如此,確實有些丟身份。
顧清臉色不虞,本就不好的心情,如今更是差到了極點,他冷冷的瞥向大夫人,一言不發(fā)。
大夫人頓時泄了氣,雖是沉著一張臉,卻還是準備起身離開了,臨走前狠狠的剜了顧明月一眼。
顧明月低頭輕笑,對于她的任何舉動不以為意。
“父親,如今更是沒有外人了,有什么要說的,請直言?!?p> 顧清眼睛直直的盯著顧明月,復雜異常,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這才幽幽的嘆息一聲:
“德妃一派如今這模樣……是不是你做的?”
顧明月煮茶的手一頓,面無表情的臉上,突然露出一絲微笑:
“父親……你以為呢?”
聽到顧明月這么一說,顧清的心就沉了下去,看來真是和她有關,顧清頓時感到一陣無力。
他眼神復雜的看了顧明月好幾次:
“我知道當初你娘出事了,事情有蹊蹺,我也去查了,確是德妃派人動的手,可既然知道是德妃動的手,那這件事就不能輕舉妄動,需要從長計議才可?!?p> “呵呵……”顧明月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從長計議?父親,你是在騙我呢?還是為了自己可以好過點,所以才找的借口?”
“什么?”
顧清一時沒聽明白,一臉疑惑,他是不清楚如今的顧明月,早已不是以前那個,還奢望父親關懷的女兒。
顧明月目光投向顧清,臉上帶笑,卻不及眼底,她的聲音輕輕柔柔:
“我是說,父親所言從長計議,是為了讓自己的良心不必受責,能讓自己可以心安理得的借口!”
“但凡你有半分想要為姨娘討回公道,也不至于過了這么久,一點作為也沒有!怎的?父親貴為堂堂丞相,竟也不敢得罪德妃,為了自己的高官厚祿,也要當一回縮頭烏龜?”
顧明月冷冷一笑,目光帶著森冷的寒意,一字一頓道:
“父親能做的了這樣的事!女兒可不敢恭維?!到了如今,難道父親還要為了此事來指責女兒?!”
“你你你!簡直放肆!”
顧清氣的臉色通紅,自從做了丞相,已經沒有人敢如此同他說話,更合理是在這府里,他更是說一別人不敢說二!
“好好好!沒想到我顧清養(yǎng)出來的女兒,竟是這般的膽大妄為!無法無天!你行事如此囂張跋扈,可知你的所作所為,會給整個丞相府帶來什么后果?!”
顧明月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冷冷的看著顧清:
“說來說去,你也不過是怕我連累了丞相府,可父親你也別忘了,我如今可是郡主,說起來搬出丞相府,與你們也無太大干系!”
“砰!”
“你敢!”
顧清猛地一拍桌子,厲聲喝道:
“你再怎么變!也改變不了你是丞相府的人,是我顧清的女兒!”
“父親也知道我是你的女兒?”
顧明月德聲音幽幽的在房內響起:
“但凡你有半分念著我是你女兒,你也不至于事后不聞不問,就此揭過此事!你可知姨娘有多痛?死的有多慘!她跟了你一輩子,如今卻是這個下場!你可有半刻傷心?”
顧明月言詞鋒利,字字句句直擊顧清心中最隱蔽的心思,他骨子里都是漠然冷血的一個人。
別說只是一個小小的姨娘,就是當初為了他放棄甚多的二夫人,他也是象征性的感傷幾分,事后不也立即又添了幾名通房?
顧清被顧明月毫不留情的戳穿,臉上頓時一陣惱怒,即使是再自私自利的人,也不會愿意被人當面戳穿虛偽的面具。
“你的姨娘不過是一名低賤的妾室,妾,可通買賣,我即便沒有對她有多好,可也沒有苛待,你對我又何來如此多的怨氣!?”
顧清平復了下心情,語重心長的對顧明月說,對于府里的妾室,他是不甚在意。
可對流著自己血脈的兒女,他還是有幾分在意的,更何況顧明月如果鬧出什么事來,會連累整個丞相府!
“你說的對,整個京城里,對待妾室都是如此,所以我不恨你,我……只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