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月與知書嚇了一跳,卻見那人皺著眉,往知書懷里塞了一堆東西,丟下一句話就又消失不見。
“不許說粗鄙之言!”
知書與顧明月面面相覷,呆呆的看著那人塞到,知書懷里皺巴巴的……一捧菊花?
顧明月:“…………”
知書:“…………”
顧明月噗嗤一笑:“他這是放在懷里捂著,才把花弄成這樣?”
知書一臉黑線,猛地把花往地上一扔,氣呼呼的沖著那人離開的方向大吼:
“穆塵!你這個呆子!”
還在不遠處隱匿身形,偷看知書的穆塵眉頭一皺,神色疑惑的摸了摸頭:‘他們不是說,女子都喜歡男子送她們花嗎?為什么知書會生氣?’
呆頭呆腦從來只知道悶聲,聽從殿下安排的穆塵,本就沒有和女子過多接觸過,自然不懂女子的心思。
特意去請教的那些人,又是混跡風月場所的子浪蕩,給出的答案自然都是不著邊際的。
可憐他如今還在冥思苦想,不知哪里出了問題?
“小姐,你明日真的要去嗎?”
知書還是不贊成顧明月明日去赴約,在她看來,這個李安怎么看怎么猥瑣下流,就連靠近小姐都是天大的罪過,又怎么可以和他相約?
在知書眼里,顧明月自然是頂頂好的人,無論是從哪里想,都是那么完美無缺。
顧明月余光瞥了瞥身后,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后,淡淡一笑,狡黠的目光一閃而過:
“當然要去了,我不是答應了嗎?哪有反悔的呢?而且不是說了嗎?李安是很合適的夫婿人選哦?”
此言一落,顧明月輕笑著首先抬步,走進梧桐院,知書垮著一張臉跟在后面,還在不停的勸說:
“小姐啊,不可以的,那個李安…………”
聲音漸漸遠去,蕭炎卻在兩人走入梧桐院后,嚴肅著一張臉,看了看院子,嗖的一下消失在了原地。
‘要快點告訴公子才可以,再晚點,顧小姐都要成親了!’
——
一個黑影閃過,蕭炎出現(xiàn)在了屋子里,他立刻單膝跪地,態(tài)度恭謹:
“公子?!?p> 屋子里男子執(zhí)筆的手一頓,疑惑的抬起頭:“你怎么會回來?”
蕭炎一臉為難,卻又不得不說,欲言又止的模樣讓男子眉頭輕皺:
“有事直言?!?p> “公子,顧小姐明日與人在翠竹閣有約?!?p> 聞言,男子神色輕松,并不以為意:
“哦,那又如何呢?”
見男子并不如何在意,反而繼續(xù)拿起筆在紙上畫了起來,蕭炎越發(fā)急了,脫口而出:
“明日與顧小姐有約之人是名男子,顧小姐還說此人合適成婚!”
“啪!”
一聲脆響傳來,蕭炎抬眼一看,男子手中的筆斷成了兩截。
林青松緩緩將手中的筆放下,動作輕柔緩慢,臉上一如既往的平靜淡漠,只是袖中的手卻緊緊的握起。
片刻后,他終于松開了手,身上那股壓抑的氣勢也隨之消失,蕭炎也松了一口氣。
“明日何時?”
蕭炎一愣,反應過來后,臉陷懊惱之色,吞吞吐吐的說不出話來:
“這個……這個?!?p> 林青松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聲音平靜輕和:“回去打聽清楚再報。”
“是!”
蕭炎應答,一個閃身又從屋里消失不見。
林青松默默的站了一會,手里正拿著一個梅花香囊,兩手拿起香囊仔細的摩挲著,動作小心翼翼。
若是此時有人在旁,會很驚訝的發(fā)現(xiàn),此時此刻的林青松,那眼里的無限柔情與眷戀,看著這么一個普普通通的香囊,卻露出如此懷念的愛憐神色。
林青松走到桌前,沉默的看著桌上的那一幅畫,上面栩栩如生的畫著一個美人,巧笑倩兮,眉目如畫。
只是那如夢如幻的一幅畫,如今卻重重的劃了一筆,生生的破壞了整幅畫。
林青松神色怔松,修長的手指輕輕落在畫上,一邊撫摸著畫上的女子,一邊喃喃道:
“明月……明月……”
仔細看去,那畫中嫣然一笑的女子,不正是顧明月嗎?
靜靜的撫摸著畫中女子,林青松的臉色時而懷念,時而溫柔淺笑,時而落寞孤寂……
片刻后,他將畫慢慢收了起來,即使對于別人來說,這畫已是作廢了,可對于他來說,有關于顧明月的一絲一毫,都珍貴無比。
將畫細心的收起來,緩步走到一個書架前,刷的拉開一面柜門,赫然出現(xiàn)在面前的,是一排排的畫軸。
林青松將手里的畫放入其中,又仔細的將柜門重新鎖好,這才又走回到書桌前。
那一整個柜子的畫,都是他一筆一筆用心畫出來的,將記憶里她的一舉一動,音容笑貌,都栩栩如生的畫在紙上。
和顧明月分開,迎娶軒轅蜜的這段日子,無時無刻他都在思念她,想的心都在抽疼的時候,他就會像今日這般。
拿起筆安靜的外自己的書房,將那個深深刻在他心里的人畫出來,只有在這個時候,他的內(nèi)心才會得到平靜。
過了這么長時間,原本空無一物的柜子里,如今已是差不多放滿了畫軸,全是她的畫像。
從懷里拿出那個梅花香囊,林青松輕輕撫摸著,這個香囊是他最為珍視之物,那一天,在他的生辰日,顧明月送了他一個自己親手做的梅花香囊。
這個香囊她一直帶在身邊,從不離身,也不輕易示人,是他如今最為重要的東西。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林青松抬眼看去,玉安緩步走了進來。
看到林青松手里拿著的香囊,玉安在心里一嘆,公子這是又想起顧小姐了。
“公子,既然不舍,為何不去找她?如今這個時候,已經(jīng)沒什么可以威脅到你們了,不是嗎?”
玉安確實疑惑,是軒轅的出現(xiàn),才會導致公子與顧小姐被迫分開,如今既然已經(jīng)塵埃落定,公子卻并沒有去找顧小姐。
而今又獨自一人,在這里睹物思人,玉安實在百思不得其解。
林青松聽到玉安的一番話,臉上迅速閃過一抹痛楚,又恢復平靜,他淡淡的開口:
“軒轅蜜是已經(jīng)無法構成威脅,可如今的我是什么身份?”
玉安皺眉沉思,軒轅蜜對外已是傷心欲絕而亡,可即便她已經(jīng)死了,公子的身份也依舊是駙馬!
駙馬是什么?相當于是入贅皇家之人,不可有通房,小妾,只可一心一意對待公主。
此外還有公主如果亡故,駙馬不得另娶她人為妻,只可一輩子為公主守身如玉!
也正是因此,整個京城,也并非有很多人會愿意娶公主為妻,只有那些寒門子弟,妄圖高官厚祿的人才會前仆后繼。
而京城中,真正的貴族子弟是不會上敢著娶公主的。
“公子,那可如何是好?”
此時玉安也想起了自家公子駙馬的身份,神色憂慮。
林青松沉吟片刻,臉上從一開始的溫和,到后來慢慢附上一層冷意,眼里閃過一道冷芒,他聲音冰冷無情:
“事到如今,也只有……‘換’一名天子,才可以擺脫我如今的身份!”
玉安的身子猛的一顫,雙眼因為震驚而瞪得老大:
“公……公子,你……你說什么?”
林青松神色淡淡,漫不經(jīng)心的掃了玉安一眼:
“你不必驚訝,此事我早已想了許久,明德帝生性多疑,又狠辣果決,他若是在位,我這個‘駙馬’就永遠都是駙馬!”
“公子……”
玉安復雜的看著眼前的林青松,從前的公子自信陽光,愛詩書畫,品茗對弈,更是整個京城的文學大家。
可如今的公子卻沉默寡言,冷漠淡然,在朝堂上爾虞我詐,勾心斗角,以林青松如今的權勢地位,已不可同日而語!
他看著這樣的公子,既心疼又心安,心疼他經(jīng)歷了多少痛苦才變成如此模樣,心安他日后也不用過于受制于人!
“公子,不必憂心,最起碼顧小姐還在……”
而我的她,已經(jīng)再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