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地處江南,風景秀麗,坐擁名川,俯攬四海,四季明媚,氣候宜人。
厚重的城墻之外,郊野之處春景更是難得,綠蔭遍布,百花齊綻,彩蝶遐飛,好一個人間仙境,世外桃源。即使暮春三月也是春游踏青的好去處。
故而,如今時節(jié)的洛陽郊外車馬絡(luò)繹不絕,長輩領(lǐng)人亦或是同輩相伴,人流不息。相較于城內(nèi)主街的熙熙攘攘,城外更好似是獨具一格,自成一城。
城內(nèi)稍有些地位的家門,也常借此為由實施相看之事。
年紀相仿的男女們自以為隱秘的偷瞄著人群間的心上人,不時羞紅了臉蛋,低垂著脖頸。手指多番摩挲,才堪堪鼓起勇氣,挺直腰背故作正大光明的對視一眼。
然則,幾乎是瞬間就可以看見緋紅的顏色爬滿了耳畔,卻仿若未知。只是眉眼含笑,春意無邊。
如此景色之中,只遠遠見到官道上面慢悠悠駛來一座馬車,由一騎隊分散的簇擁著。
馬車外面涂有防雨漆層,色澤莊重。車轅筆直,材質(zhì)輕便。側(cè)面車檻雕飾著瑞獸紋樣間點綴著些許花飾,巧妙地均衡獸紋帶給人的古板凝重,更加活靈活現(xiàn),似要從其間怒奔而出,扶搖而上青天。
車頂四角系與綬帶,顏色與車外漆層顏色相仿卻又大有不同,祈佑平安的文字繡于其間,迎風飄揚。
其周圍的騎隊看似零散圍著馬車,實則一只飛蟲都沒有辦法靠近馬車。騎隊領(lǐng)頭的是一名身穿絳紫色圓領(lǐng)袍的男子,男子生的人高馬大,濃眉大眼,下顎銳利,喉結(jié)突出。
會些子功夫的人單眼一看便知,此人乃是一練家子。步伐沉穩(wěn)氣息不亂,功夫拳腳是自童子練起,未曾有一日懈怠。只靠這人,一行車馬從長安行至洛陽,就省下了不少麻煩。
忽然,遠處的小溪旁傳來女子呼救聲。周圍賞春游會的人自是聽見了,可奈何禮法約制,眾位男子不好近身營救,女子又多般不會水性。幾息之后,呼救聲明顯比之前弱了許多。
馬車上的人終于聽得厭煩,白皙的手自車窗伸出,隨意一揮,領(lǐng)隊右手邊的人雙腳蓄力一蹬馬鞍向溪邊飛去,身形迅速,片影不留間女子已無恙。而后,他像什么沒發(fā)生一樣,又回到了馬上,手執(zhí)韁繩繼續(xù)趕路。
這時溪邊一眾人驚呼的感謝聲順著微風,從卷起的窗簾傳到了車內(nèi)。坐在車內(nèi)的人,單手支腮,面容蒼白不見血色,一聲低哼還沒傳出就引起了咳嗽,一聲連著一聲,聲嘶力竭。
許久之后氣息才穩(wěn)住,接過侍從手內(nèi)的白絹帕,優(yōu)雅中帶著隨意拭過嘴角。有氣無力地說道:“呼救聲都這么難聽,還活著做什么?!?p> 車內(nèi)侍從不敢多言一句,只是垂首彎頸,恨不得與車板合二為一。
“你怕甚?朕都未曾怕過?!闭f罷,將手里沾染了絲絲血跡的白帕扔到了侍從面前?!疤幚淼?,不要讓其他人知道。否則——,下一次拼命呼救的就是你了。”
侍從聽后立即將帕子藏于袖間,后退膝行想要出去。可冷膩的聲音溫柔緩慢的又從頭上響起:“把朕的良駒牽到車前,朕要騎馬?!?p> 侍從聽后立即抬頭,視線定于面前之人的下顎,開口想要勸阻。恍然間就看見昔日笑容常年掛在臉上的皇上,此刻已經(jīng)面白如紙,兩頰泛著因為急咳帶來的紅暈。眼角嘴畔笑紋依舊在,卻再也未曾揚起過。
侍從心里酸澀,連忙低頭答道:“是。”膝行退出了馬車。
未到半刻鐘,一聲馬鳴自車前傳來。
整個騎隊和馬車都停了下來,蕭嬴勉力支撐抬起車簾,望向自己多年未曾暢快騎過良駒,胸內(nèi)涌起了一股悲憤之感。走出車內(nèi),踏在車轅之上。奮力一跨,穩(wěn)穩(wěn)坐于馬背之上。
再次碰到這匹馬,就仿佛再次抓住了手里的自由。
他揚起馬鞭盡力一打,怒吼一聲:“駕——”
馬兒長鳴一聲,前蹄高揚,向不遠處的洛陽城奔騰而去。騎隊和馬車尾隨其后,一時間塵土飛揚,滾滾而去。
紅袖樓里雅間內(nèi),紅綃執(zhí)行洛清月的吩咐向來迅速,一刻鐘不到就又回到了洛清月的身旁。
“怎么這么急,晚一會兒又不會壞事?!甭迩逶驴粗鹚倩貋淼募t綃,氣息急促,略生汗珠。一看便知這人又是急著回自己話,才這么急的回來。
“無礙,我怎么也是堂堂一代樓主,怎么可能因為這點小事栽跟頭。”紅綃表面渾然不在意,實則接受著清月姐姐的關(guān)心,心里快要變成了糖罐子,甜的膩人。
洛清月意識到自己有些小題大做,立刻就回到正事上:“尋到人了嗎?”
紅綃以為自己這般“謙虛”,怎么也會再接受一般贊譽才對,結(jié)果就見洛清月轉(zhuǎn)個話頭就開始問上自己樓內(nèi)的那群廢物如今如何。面容霎時間一頓,故意語氣硬硬的回答:“怎么能尋不到,養(yǎng)了這么多年,才用她們幾回?!?p> 洛清月聽著紅綃回話的聲音有些怪,一抬眼就看見嘴巴撅起來都快可以掛個燈籠的紅綃,低著頭攪弄著衣帶香囊,總之就是無論如何都不看她。
“紅綃——,綃綃?”洛清月多聰慧的一個人,見此情景哪里還有裝傻的道理,立刻聲音軟了幾分的叫著?!拔业暮妹妹?,這可是生氣了?”
紅綃噘著嘴又將頭低下了一分,就是不說話。勢必要將這不足以為氣的氣,一撒到底。
“綃綃,綃綃,綃綃,綃綃——”洛清月連叫了數(shù)聲,聲音綿密。叫的紅綃魂兒都快不見了,雙耳根本聽不見樓下又開始講了什么胡編亂造,東拼西湊的東西。只恨不得將自己的命、自己的權(quán)、自己的勢全部都給這人。只為了她可以日日如此,嚷著自己的單字。
洛清月見叫了多次,紅綃也沒有什么反應(yīng),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做。心里對自己哄人的法子有些鄙夷,多少年了自己只會這一個辦法。
不像紅綃哄自己時,法子多樣,人也嬌俏。
好在紅綃配合,只要自己叫她十幾遍名字,說什么依什么。只是自己從沒想過若有一日招數(shù)行不通了怎么辦?
洛清月想到了紅綃多年來哄自己的那些法子,總覺得自己羞于啟齒,恐怕做不到。
她左右糾結(jié)間,紅綃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兒。
姐姐怎么停了?難道她氣了?雖然自己好像的確有些不分時宜……
紅綃心中微怕,越想越覺得自己理虧。
如今大敵未除,樓內(nèi)的人也尚未召集完畢。自己不同洛姐姐分擔事務(wù),就只知道要夸獎。又不是小孩子了,要什么要。
她看了一眼面色回歸寧靜的洛清月,覺得臉色尚可。于是將自己的湊近了些,想要拿出最軟的語氣認錯:“姐姐,我,唔——”
她看著陡然間到自己面前的洛姐姐,腦子登時一片空白。洛姐姐很少主動,有可能是性子使然,又或者是被世事傷的太深。在情感、房事上面自來都是她掌握著主導權(quán),像如今這樣子主動獻吻向來是少之又少。
紅綃緩了會兒神,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些什么。抬起手就撫上了洛清月如瀑的長發(fā)上,加深了這個意料之外親近的機會,長發(fā)觸之柔順,叫人愛不釋手。
洛清月本意原是蜻蜓點水,以示愧意。奈何紅綃眼里的吃驚過于明顯,她就生起了逗弄的心思。沒有立刻撤走,沒料到最后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幾息之后,這個“蜻蜓點水”的吻才結(jié)束。換氣少又一直被索取,叫洛清月白皙冷淡的臉上沾滿了紅意,如同冬季綻放于寒枝之上的梅花一般,清冷姝麗,兩相輝映,美不勝收。
紅綃這次也不講究什么夸獎不夸獎的問題,偷了腥的貓不外如是。張著雙臂環(huán)繞洛清月纖細的腰肢,側(cè)頭對著近在咫尺的耳畔說著:“添香樓的人雖不多,卻貴在精。我上任之后更是多次改革,姐姐不必擔心。只管想好一會戲罷之后吃些什么就好。”
洛清月可不會被紅綃三言兩語給帶歪,躲著朝自己耳朵若有若無吹起的人,看如今形勢尚好,問出自己一直想知道的問題:“你這些年應(yīng)該一直在觀察蕭嬴吧?”
“姐姐——”紅綃眼見事情敗露,立刻松開手臂,撒嬌賣乖。
“紅綃,我未出長安,便同你說過。我不想再卷入朝中諸事,你我二人江南定居,歲月靜好。你為何如此?”洛清月,挺直身形,尚算冷靜。只是對于紅綃多年來瞞著自己做事,有些失望。
她不是不懂紅綃在擔心什么,無非不就是蕭嬴斬草除根。自己也怕,可當年兩人自宮內(nèi)假死托生,將蕭嬴一人扔在高懸在百姓們頭頂之上皇帝寶座之時,就已經(jīng)暗示兩人沒有爭權(quán)奪利之心。
若蕭嬴還念舊情,就不會前倆尋兩人。倘若不念,無怨無由也不必做到如此境地。
可如今紅綃多年的監(jiān)視探聽,簡直就是將把柄遞進蕭嬴手里面。
“可有結(jié)果?”洛清月不想再將責問進行下去,于是另起話頭開始寄希望于蕭嬴此次前來,所為其他。
“?”紅綃還在擔心自己被責罵,如今清月姐姐驟然問結(jié)果如何,將她問了一愣。
她一抬眼就收到了洛清月一記眼刀,紅綃也大致了解清月姐姐在問些什么。
“這才是最奇怪的,那狗男人什么事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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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安娜
()就像是一把沒有刀柄的利刃,刺向別人的時候,自己也在留血。 填空題,嘻嘻。依舊卡文,痛哭不敢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