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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外史

第四十三章 歸隱洛陽03

花月外史 盧安娜 3361 2022-03-20 00:51:51

  人生在世,總是會碰到許許多多的難解之事。不解世事難料,不解他人行事,不解自己心緒。

  恒安王不解明明事情發(fā)生如此般無狀,為何煬帝蕭亥不理不睬,可是有著其他謀劃。皇后洛清月不解貴妃紅綃來到宮內(nèi),甘心為恒安王所驅(qū)使究竟所求為何。貴妃紅綃不解她自己面對皇后洛清月之時,為什么總是有著一股子委屈和憤怒,卻又說不出道不明抓不住。偌大的皇宮,猜不透解不開,最終是隨著夏日暑氣一般消匿于無形,還是隨著寒冬苦寒一同扎入血脈,無人能說得清。

  貴妃紅綃自那一日從承乾宮見過皇后洛清月之后,夜夜無法安眠。漫長的夜晚中,寬闊的床笫之間,除卻早就被下藥昏睡過去的煬帝蕭亥,紅綃擁有的只有重復(fù)了一遍又一遍,虛無縹緲的夢境。夢中虛虛實實,數(shù)次她都能感受到,只要輕輕揮揮衣袖便能撫開那些云霧,看得清那雙手執(zhí)竹靈籠面容究竟如何。可又?jǐn)?shù)次自巷子口高大茂盛榆樹之上跌落,身上了無痛楚,心底的失落卻不是言語間能說出口的。

  于是近日來,仙云殿的宮俾們早已沒有身為寵妃宮中人的高傲,反倒是前所未有的低調(diào),生怕惹惱了陰沉煩悶的貴妃娘娘。

  后宮之內(nèi)本就沒有什么不透風(fēng)的墻,原本最是高調(diào)的人突然間消沉了許多,其他嬪妃不知其中內(nèi)幕,憑借著對于貴妃紅綃的關(guān)注,怕惹惱了宮中貴人惹禍上身,亦開始低調(diào)起來。

  待到皇后洛清月聽到身邊宮人稟告,近來宮中不知為何氛圍低迷,她也是一頭霧水,難道又要有什么大事將要發(fā)生?而如今的種種不過是暴雨來臨之前的沉悶罷了。

  從某種角度來說,皇后洛清月的確是說對了。只不過這件大事,是單單對于紅綃來說的罷了。

  接連數(shù)日的未曾好眠,夜夜入夢并未能讓紅綃想起更多關(guān)于那人的事情,相反的是倒讓她忘記了不少事情。比如,她為何會連日夢魘,為何會去承乾宮,為何會心生委屈,為何會心生煩躁……數(shù)件事情一同發(fā)作,來不及叫紅綃縷出頭緒,宮外就傳來恒安王對于她意欲冬季來臨之前解決煬帝蕭亥,表示否決,卻又絲毫不說事關(guān)自己尋人之事進展如何,數(shù)次詢問卻只得到了一句已有眉目。

  夏季三伏已過去大半,濕悶無處不在,燥熱的空氣仍舊撫摸著每一寸裸露在外的肌膚,一場大雨即將來臨。已是深夜,白日森嚴(yán)的宮中好似流淌著一股子自由,如同月光想要照拂萬物一般,虛無又可笑。

  紅綃醒來時,未有一名宮俾知曉。因著貴妃最煩有人在她侍寢時窺探,所以但凡皇帝來到仙云殿,無論宮中規(guī)矩如何,紅綃的殿門外五步之外才有人守夜。如此操作當(dāng)然是紅綃為了掩人耳目,如今倒是給了她一個機會。

  一個想去看一看中宮皇后洛清月的便利,想做便做。紅綃不愿再次跌落無邊無盡的夢魘之中,數(shù)日來的未曾好眠,讓她下意識遵從了本心的思念,換好夜行服再次挑開帳子看到昏睡的煬帝蕭亥,轉(zhuǎn)身便從后窗躍出去,幾個縱身已經(jīng)來到中宮所在的飛星宮主殿。

  同上一次“有理有據(jù)”來窺探皇后洛清月不一樣,這一次紅綃說不清自己為什么來到這里,真要深究下去,無非就是想要而已,想要見她,見一面就好……

  因是第二次,紅綃輕易就再次來到洛清月的寢宮,不同于不遵禮法的貴妃紅綃,皇后洛清月的宮殿之內(nèi)無論是巡衛(wèi)的宮人,還是守夜的宮俾,皆是按照宮中所要求的那般布置,沒有絲毫違制。端莊守禮即使是如今被世事傷透心的皇后,依舊是刻在骨子里面的堅持。不過這些布置除卻讓紅綃有些惱怒以外,沒有任何阻攔的作用。不消半刻,紅綃便穩(wěn)步進入室內(nèi),輕悄悄的撩開散落的帳子。

  床帳之內(nèi),往日里永遠是冷淡自持的皇后娘娘洛清月沒有絲毫防備的沉睡著。這個樣子的她是紅綃從未見過的,甚至于讓紅綃沉溺無比,順勢坐在了床邊。手指不受控制的想要描繪著那人的眉目,迷戀的心情讓紅綃有種這副畫面仿若春日薄雪覆蓋之下的臘梅,晶瑩透徹又不禁風(fēng)霜,再多一絲寒風(fēng),這份脆弱便會消失不見,故而讓人想要不惜一切代價去維護。

  好似福至心靈,紅綃猛地想起了那晚的竹靈籠,憶起了多年前的笛音,總是藏在薄霧后面的那張面龐悄然同眼前之人重合起來。昔年女童乖巧穩(wěn)妥的聲音再次在耳畔響起,而這次她記住了那人的名字。

  她說,她叫洛清月——

  月光靜謐的流淌,濕熱沉悶的風(fēng)依舊吹著,紅綃心緒波濤洶涌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舒適平靜,縱使宮殿外滴滴答答,雨滴拍打樹葉的聲音愈來愈大,也未能讓紅綃從情緒中輕易抽離。

  直到守夜的宮人被突如其來的暴雨吵醒,恍然間發(fā)現(xiàn)寢殿內(nèi)竟有窗扇未關(guān),行至殿內(nèi)才讓紅綃回過神來。

  不待宮人的那句“有刺客”喊出喉嚨,紅綃就輕車熟路的從側(cè)殿書房后窗跳出。幾個躍身就消失不見,徒留一個睡眼惺忪的宮人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眼花了,還是真的有賊人從自己眼前肆無忌憚的逃匿不見。

  深夜暴雨,縱然紅綃武功高強也抵不住仲夏暴雨。原本夏季的雨淋了之后,熱水沐浴一番也不會有什么事情。奈何紅綃乃是深夜外出,淋了雨也不好聲張,只好做回啞巴吃黃連。

  待到第二日,近來無比低沉的宮中因兩個消息沸騰。一是因為昨夜暴雨,貴妃紅綃因窗扉未關(guān),寒氣入體發(fā)起了高燒,讓煬帝蕭亥心疼的自晨起就開始訓(xùn)斥了太醫(yī)院一眾太醫(yī)小半個時辰,當(dāng)然守夜的宮人們也沒能幸免,若不是貴妃求情,估計宮獄是躲不掉的。二是昨夜暴雨前后,皇后宮中闖入歹人,尚未逮捕到賊人。

  相對于第一條消息君王一怒為紅顏,第二條消息一個無寵的中宮皇后,關(guān)注的人并沒有多少。更何況也未聽說,皇后寢殿丟失了什么物件,受了什么傷。

  宮中人大部分是計較著皇帝對于貴妃的寵愛,簡直是教人酸死了。也有少部分人說是這明明就是貴妃爭寵的陰謀,要不然前些日子貴妃宮中怎么會那么反常。還有更少一部分人說,是不是有什么歹人闖進禁宮之內(nèi),若不然怎么那夜怎么接連兩個宮中貴人都窗扉未關(guān),必是那賊人前來窺探宮中防守情況,想要伺機而動。

  只有皇后洛清月一人第二日聽到宮人稟明昨夜之事,又聽到貼身宮婢說貴妃紅綃因風(fēng)寒入體發(fā)起高燒。剛剛起身還未洗漱穿衣的皇后洛清月,忍不住低眉淺笑起來:這人也真是給添香樓丟人。

  稍縱即逝的笑意讓貼身伺候的宮俾們內(nèi)心驚訝異常,她們都快忘記原本皇后娘娘笑起來是如此的美麗,雖然她們沒人能弄皇后娘娘在笑些什么。

  皇后洛清月自然不是僅僅因為兩件事情一同發(fā)生,便認(rèn)為兩者之間有關(guān)系。而是昨晚紅綃坐在床邊時,她中途醒過一次。當(dāng)時尚且以為是夢,如今想來那又哪里是夢呢?

  縱使荒唐,卻也是事實。

  貴妃紅綃昨夜前來皇后宮中探視皇后,歸途淋雨風(fēng)寒入體,如今高熱病發(fā)。

  宮中人即使不知全貌,也發(fā)覺事情發(fā)展逐漸有些出乎意料。貴妃生病,皇后當(dāng)日就前去探望。明明因此事,皇后宮中入賊人都未能大力追查,皇后居然也大方的不計較。更不論,皇后娘娘屢破奇迷,可是本人宮中進了一個賊人這件小事,卻是不了了之,再不提及。反而貴妃病好之后,日日前去飛星宮給皇后娘娘請安,端的是一副妻妾和氣的局面,讓看戲的一眾宮嬪同飛星宮的宮俾一般,著實猜不透。

  其實,猜不透的又哪里只有她們呢?

  “皇后娘娘,萬福金安?!奔t綃又一次早早來到飛星宮,堵在了皇后洛清月寢殿門外。名為請安,可是洛清月總覺得這人是來蹭早飯的。

  “嗯?!被屎舐迩逶碌幕亓艘痪?,看著眼前的早飯,又看了一眼尚在門外好似柔弱無依的貴妃紅綃。她無奈的抬起眼睛看向?qū)m俾,宮俾轉(zhuǎn)身就去又拿了一雙碗筷與繡凳放在洛清月身旁。而后頗有些輕車熟路般將那寵冠后宮的貴妃,引至桌前退下。

  如果說剛開始幾天,洛清月還算驚訝,現(xiàn)如今已是淡然了。一場無所言語的早飯便在杯盤微微碰撞的聲響中開始了,兩刻鐘后早飯結(jié)束,洛清月起身洗漱,紅綃亦是緊隨其后。

  縱然皇后洛清月自認(rèn)為早就見識過世間諸多世事。可是她不過是在這位殺手發(fā)燒時探望一次,也不是很難以理解的事情。至于出身于添香樓內(nèi)的貴妃紅綃粘她粘到如此程度嗎?實在是超出洛清月的接受程度。

  只見皇后洛清月略一揮手,身旁服侍的宮俾頃刻間退下,連帶著紅綃身邊的宮女們也被帶走了。宮女們側(cè)目而視,卻見主子連眼皮都未曾高抬一分。紅綃對于自己的宮女們聽從洛清月指揮,沒有絲毫反感與不適。一雙桃花眼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洛清月,如同失而復(fù)得珍寶的孩童,用最幼稚的執(zhí)著訴說著歡喜。

  被這樣一雙眼睛盯著,饒是自詡沉著冷靜的洛清月也是難以直面,心底止不住的躁動卻又故作鎮(zhèn)定的問道:“紅綃,你想要什么?”洛清月不過是嘗試按照添香樓的思路與紅綃溝通,只可惜此刻的紅綃除了忍不住勾起的嘴角,什么也沒有。

  “你,我生為尋你,不止不休?!奔t綃說著溺人的情話,雙目卻似孩童般的清澈純真。讓洛清月原本心中不可名狀情緒,更是瘋狂,想要尋至一個出口,宣泄而出。

盧安娜

哈哈哈哈哈,咱就是說不坑就是不坑(`へ′*)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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