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永琪家里今晚很熱鬧。
他家的堂屋里坐滿了人,都在喝酒。哦,原來是他家請了很多人蓋房子呢。此時的農(nóng)村里日子好過多了,有不少人家都翻新了房子,有錢的人家,比如施永琪家就蓋起了極少有的瓦房子。
今天是收工的日子,施永琪請了不少人在家里喝酒,施大爺是施永琪的叔叔,也是村里備受尊重的人,當然得請來家里喝酒。村里很多人都在這里,當然都是當家的男人們。
屋里很亮堂,外面卻是很黑暗,今晚沒有月亮。施永琪在家里陪著大家吃飯喝酒,突然聽到外面的狗叫聲,連忙叫兒子施偉出去看。施偉跟著施永琪在外鄉(xiāng)讀書,今年十來歲的樣子,平時也很少回家。由于家庭條件好,身上的衣服顯然和別人家的孩子不一樣,當然說話和氣質(zhì)都不一樣?,F(xiàn)在是暑假,就一直在家復習功課。
施偉聽到父親的指示就走出了堂屋,打開前大門,用手電筒到處了照了照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就回來了。此時的小狗還在叫著,大家也沒有在意什么繼續(xù)喝酒。
喝酒的時候有人閑談,有人喝好了就抽煙。不知道是誰提到了二疤頭,話題也就多了起來。
當然王亞明,胡玉明,胡玉橋,胡發(fā)財,施永平,劉大海,王阿三,胡玉珠,還有施永琪的哥哥施永兵,施永軍,弟弟施永年,以及家族中的施杰、施虎、施小可、施小飛等等都在一起喝酒。還有劉大海的同族人劉曉山、劉鵬發(fā)、劉鵬旺等等。
有人說二疤頭可憐,有人說二疤頭可恨,有人說二疤頭有本事,還出去闖蕩過,有人說二疤頭是自暴自棄了等。雖說有胡姓的人在場,但是大家對二疤頭的態(tài)度也很漠然。特別是胡玉橋此時像是外人一樣的聽著,也不說話,偶爾說一兩句話娘娘腔都會被人家在笑聲中慢慢的隱去。人家訓他兩句或者是頂他一下他就沒有聲音了,剩下的就是兩只手在桌子低下使勁的搓著。
倒是胡發(fā)財胡大爺畢竟是胡家的長輩,說話的水平也很高,看問題也不錯,在胡姓家族里是威望最高的,就像施大爺在施家的威望一樣的高。
施大爺說:“二疤頭不論他怎么樣,現(xiàn)在已經(jīng)淪落到了這樣的地步,我們大家還得幫幫手,幫助他樹立信心,幫他想辦法好好的活下去?!?p> 胡發(fā)財說:“是啊,畢竟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我們大家都得想想辦法?!闭f著話掃視了大家一下啊。多數(shù)人都叼著香煙瞇著眼睛點點頭。只有一個人,劉大海的表情很難堪。他雖然說沒有說多少話,但是大家還是能看出他心里與別人不一樣的。
施大爺用眼睛看了看他接著說了一句:“大海啊,你是隊長啊,你應該帶頭是不是?。俊?p> 劉大?;剡^神來似地皮笑肉不笑的說:“那是那是,應該應該。”接著用手指彈了彈煙灰。
王阿三接茬說了一句話讓大家很驚訝:“唉,唉我聽說二疤頭是冤枉的,是被人家陷害的,是真的嗎?”王阿三是調(diào)皮鬼也是冒失鬼,他一句話不打緊,說的大家面面相覷。
王亞明說:“別瞎說啊,這個事情也能瞎說嗎?”王亞明是王阿三的長輩,說起話來還是能訓斥王阿三兩句的。胡發(fā)財說:“你是聽誰說的呀?”很顯然,胡家人以前也曾經(jīng)聽說過,但是從來沒有人去證實過,現(xiàn)在把這個事情都忘記了,卻讓王阿三冒失鬼提了出來。
胡發(fā)財很想聽聽王阿三繼續(xù)說下去。此時的劉大海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很不自在。王阿三剛剛想說卻被王亞明攔住了:“你知道什么呀,別瞎說了。”王阿三似乎明白過什么似地,望了望眾人,不敢再說了。
施大爺說:“要是真的被陷害的,政府不給說法,老天爺也會給說法的?!笔┐鬆?shù)穆曇艉芎榱?,說的在場人很震驚。施永琪這個時候從廚房端著菜進來了,聽了大家的話,說了一句:“其實是不是被陷害,難道二疤頭自己還不知道嗎?你們這些人沒有人問問嗎?”胡玉橋說了一句:“我也問過,可他沒有回答我,二舅也問過,他也沒有回答,他平時也很少說話?!?p> 施永琪坐了下來點著了一支煙說:“二疤頭自己不愿意說是怎么回事呢,嗯,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他既然愿意冤枉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來,不說了,大家喝酒?!弊谝贿叧燥柫丝磿氖﹤ビ貌唤獾难劬纯创蠹?,湊了過來說:“爸爸,我昨天看見二疤頭在生產(chǎn)隊那個破屋子里找東西的?!眲e人家的孩子喊父親都是爹,施偉喊的是爸爸,因為詩永琪在外地機關工作,所以孩子也就隨著潮流叫父親為爸爸。
大家很驚訝的看著施偉,施大爺說:“小偉,你什么時候看見的?他找東西?什么東西?”
施偉說:“我昨天和大成子幾個人在社場玩的時候看見他,當時看見他一個人在那個破屋子里找來找去,還用鐵鍬挖什么東西呢?!?p> 大家很疑惑的望著施偉,胡發(fā)財接著說:“后來他挖到什么了嗎?”施偉說:“不知道,后來我們就到別的地方玩了。”
施永琪阻止了施偉說話,讓他去看書。回過頭來對大家說:“喝酒吧,管他呢。”大家也在將信將疑中繼續(xù)喝酒,各人心里也在盤算著這事情,但是也沒有人敢直接說出來,害怕惹上什么麻煩。也就沒有人在提此事。
劉大海接著施永琪的話題站了起來笑呵呵的說:“喝酒喝酒,管他呢,那都是孩子瞎說的,來來來,大家喝酒......”說話間端起了酒杯一飲而盡。很顯然,劉大海在掩飾著話題和他的表情。大家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唯有一個人看出點端倪,那就是施偉。
別看施偉人小,可聰明著了,他看到大家都那樣的疑疑惑惑,唯有劉大海在那里很不自在,與大家不一樣。眼睛還賊不溜秋的。
這個時候,外面的小狗仍然叫著不停,施永琪自己到外面轉(zhuǎn)了一圈,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回到屋里招呼大家。這個時候一個人影悄悄的撤離了施永琪家的一個角落......
時間不長酒席就結(jié)束了,眾人打散回家,此時已經(jīng)是夜里十一點多了,大多數(shù)人家都已經(jīng)睡覺了。二舅在施永平的攙扶下也在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家走。走到家門口的時候看見一個人在他家門前坐著,走進一看原來是二疤頭:“小樓子,你怎么深更半夜的來這里了,有事嗎?”二疤頭站了起來,沒有說話,隨著腳步走進了二舅家。
此時的施永平媳婦孩子都睡覺了。施大爺點著了煤油燈,坐到了床邊,二疤頭在一張小凳子上坐了下來。施永平去倒來了水遞給施大爺,并沒有倒水給二疤頭,也許在施永平的眼里或者在大家的眼里二疤頭已經(jīng)不是重要人物或者不是正常人一樣的,可以忽略不計,所以施永平也沒有客氣他是否喝水也沒有倒水給他。
施大爺問有事嗎,二疤頭低下了頭說:“二舅,我睡不著,出來走走,不知不覺就到你家這里了,另外我想問你一件事情?!笔┐鬆敽芟胫蓝填^是什么事情,就急著說:“什么事情,你說?!倍填^想了想,看了看永平,施大爺會意了,讓永平去睡覺。二疤頭見永平出去了,就從身上掏出了一樣東西遞給了施大爺,施大爺接過來放在燈光前仔細端詳著。
只見此物很像農(nóng)村里納鞋底的頂針,但不是鐵的而是玉的。好像是有錢人家的玉戒指。二疤頭不知道是什么東西,上面還刻著字。施大爺端詳了一會很吃驚也很慎重的問:“你這東西是哪里來的?”二疤頭說:“你別問是從哪里來的,你說這是什么東西,上面的字是什么字?”
施大爺說這是玉戒指,是很值錢的東西,也是過去有錢人家的東西,怎么到你的手里的?”二疤頭說:“上面的字是什么字?”“上面的字我還不認識,像圖案又像字,對了,好像是以前的甲骨文,又像是篆書,我也沒有什么大文化,不知道是什么字?!?p> 二疤頭接過玉戒指收了起來,準備起身離去,施大爺連忙問是怎么回事,二疤頭說沒什么,是在東北時候撿到的,然后起身離去。
就在施大爺準備上床休息的時候,二疤頭卻又跑了回來,氣喘吁吁的說:“二舅,前莊有人家失火了,房子燒著了?!闭f著就飛奔離去。施大爺喊上施永平也飛快向失火的方向跑去。
等到跑到跟前,二疤頭發(fā)現(xiàn)竟然是自己的家失火了,濃煙滾滾,已經(jīng)有好些人在那里救火。潑水的,打火的,二疤頭和施霞也參加了救火,等到火熄滅了,二疤頭的家已經(jīng)只剩下灰燼了。二疤頭一屁股坐在地上,這一次他沒有哭,目光很呆滯,呆呆的坐在那里。
“他媽的,誰他媽半夜放火呀,”
“二疤頭和人家沒怨沒仇的,誰做個缺德的事情啊。”
“唉,雖說房子是破房子,可也能擋擋風雨,這下看二疤頭怎么住啊”
“黃鼠狼專咬病鴨子,越倒霉就越倒霉?!?p> “屋漏偏逢連陰雨,真的可憐?!?p> 眾人在罵聲中陸續(xù)離去。胡玉橋在勸了幾句后也回家去了,拉上夏子珍就往回走,夏子珍看著二疤頭在那里傻傻的呆著,心里又泛起了一陣酸痛,很不情愿的被胡玉橋拉走了,回頭時,看見二疤頭抱著頭靜靜的坐著,夏子珍停下了腳步。不由自主的想回頭勸勸他,可是還是被胡玉橋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