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熱了,知了在書上卯足了勁拼命的喊著叫著。孩子們會經(jīng)常到小樹林里找知了殼子,能賣錢呢。
二疤頭的癥狀越來越明顯,越來越厲害,經(jīng)常丟三落四,經(jīng)常說錯話,經(jīng)常語無倫次,經(jīng)常剛剛做過的事情轉(zhuǎn)臉就忘記。正經(jīng)的活已經(jīng)不能做了,做了也是丟三落四的。
有時候把雪佳喊成雷佳,把雷佳喊成夏子珍,有時候好好的就哭了起來。還有時候把青草割回家說要炒韭菜,弄的雪佳哭笑不得,雪佳很懂事總是幫助做一些家務(wù)事。
大家看到二疤頭的樣子很可憐,也很無奈。能幫的就幫一把。
這一天,二疤頭做出了一件非??膳碌氖虑?。
傍晚的時候,他糊里糊涂地?zé)碎_水。滾燙滾燙的開水放在木桶里,把雷佳抱起來就要放進(jìn)去洗澡。雷佳的腳剛剛碰到水就哇哇大叫,幸虧一下子跳出了,不然后果不堪設(shè)想。就這樣雷佳的腳還是被燙了很多大水泡。
鄰居們趕來幫忙敷藥。二疤頭卻說是給孩子洗澡的啊。林芳雨也過來看到這樣的情形,沒有責(zé)怪,只是搖搖頭??粗填^可憐樣子,神情恍惚,癡癡呆呆的,心里非常的難過。
還有一次二疤頭拿著刀切菜說要喂豬,可是家里沒有豬呀,雪佳怎么解釋也沒有用。他把菜和草糠倒進(jìn)鍋里煮好了,沒有去喂豬卻喊著孩子來吃飯。雪佳和雷佳一看到這樣的情況,很是傷心也很無奈,只好偷偷的把豬菜倒進(jìn)來鄰居家的豬圈里。
二疤頭心疼飯被倒了,就自己拿著碗來到豬圈里盛了一碗自己吃了起來。
一邊吃,一邊喂著大黃,大黃沒有嫌棄二疤頭給的是飯是菜還是糠。過了一會,吃飽了,就坐在門前拉二胡,大黃依舊不離不棄的趴在二疤頭的腳邊。
又一天,二疤頭又做了一次危險的舉動。
中午吃飯的時候,雪佳在鍋下面燒火,二疤頭在鍋上炒菜。雪佳眼睛一直盯著他看,害怕他會做錯什么。做錯了什么或者記不得什么了,雪佳就會及時的提醒和糾正。
吃飯的時候,雪佳感覺菜里不對勁,有什么味道,連忙制止雷佳別吃了。
然后問:“爹,你在菜里放什么了?”二疤頭說:“沒有放什么啊,就放鹽呀?!毖┘训綇N房一看,不得了,二疤頭放在鍋里的竟然不是鹽,是不知道從哪里撿來的白色的粉末。
連忙問:“這是哪里來的?”二疤頭說:“這個是鹽呀,我們家買來的。”雪佳著急的說:“這幾個不是鹽呀,哎呀,不能亂放東西,這個吃了說不定是要人命的啊!”
“我也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忘記了?!倍填^慢慢的說,顯得很委屈,也很困惑。有點(diǎn)像小孩子犯錯誤一樣的低下了頭。
林芳雨知道了這個事情后,連忙幫助清理了家里的壇壇罐罐,把沒有用的東西全部扔了。林芳雨很擔(dān)心他們一家會出什么事情。
林芳雨來到了施霞家里,把剛剛看到的事情對施霞說了。施霞心里想,這樣下去只怕要出事情的。
然后找來胡大爺?shù)热松塘吭趺崔k。大家一致意見是把孩子送走。
施霞提出了一個方案,把雷佳送到他姥姥家去生活,把雪佳送到縣城施蘭家里。施蘭家的兒子沒有男孩,非常想要一個男孩。雪佳聰明也懂事,到縣城里還能接受很好的教育。
就這樣大家一致決定把兩個孩子送走。
林芳雨把兩個孩子帶到施霞家里。林芳雨和施霞等人分別對兩個孩子說明了想法。
兩個孩子哇哇大哭說:“不想走,如果我們走了爹怎么辦???沒有人照顧沒有人做飯給他吃?!闭f的大家心里也酸酸的想哭。
但是大家還是說:“到了姥姥家里,雷佳就有人照顧了,到了施蘭家里雪佳就能上好的學(xué)校了?!?p> 可是兩個孩子還是不想走,舍不得爹舍不得二伯伯:“我們走了過后,爹會找我們的,爹會想我的,我也會想爹的。嗚嗚嗚.....我要找媽媽.......”
林芳雨把孩子叫到一起。還是勸說:“你們看看他現(xiàn)在的狀況,很快就不能照顧你們了。也問過醫(yī)生,沒有辦法治療,又遭受過打擊。他的狀況會越來越差,說不定哪一天會無意中做出傷害你們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他也心疼你們,也是為你們好的,但是他的神志已經(jīng)不清了啊,他傷害了你們,他還認(rèn)為是對的,所以啊,這個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p> 兩個孩子在大家的勸說下??拗煅手?,無奈中同意了。
第二天,二疤頭看別人家都在水稻田拔草,他也到自己家的水稻田拔草,可是拔出來的草多數(shù)都是水稻。
大家都勸他別拔了,他搖搖頭,呆呆地沒有說話,汗水濕透了他的衣服,他依然堅持著。
口渴了,到小河里喝點(diǎn)河水。大家讓他別喝,他抬起頭看看人家,搖搖頭,沒說話。
大家心里很難過,看到二疤頭的樣子,大家真的想幫幫他,可是幫得了一時能幫他一輩子嗎?
中午的時候,二疤頭回到了家里,自己燒好了飯,等孩子回家吃飯。
左等右等還是不來,于是就拉起了二胡。一邊拉二胡,一邊等孩子。
可是眼看太陽偏西了,孩子也沒有回家。二疤頭好像想起了什么,就出來找,一邊找一邊喊孩子和夏子珍的名字。
大家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二疤頭在找孩子,都忍不住的哭了。
大家都明白,此時的雷佳已經(jīng)被胡玉明送到了姥姥家,雪佳已經(jīng)被施永平送到了縣城施蘭家里。大家都明白的事情唯有二疤頭不明白。
眼看到了傍晚,二疤頭還在到處找孩子,嗓子都要喊啞了。
施霞林芳雨等人實在是不忍心,就來到了二疤頭家里。對二疤頭說兩個孩子被送走了,送去讀書了,讓他別找。
二疤頭似乎明白了,說了一聲:“哦,上學(xué)了,上學(xué)了?!鞭D(zhuǎn)臉又問:“子珍呢?子珍怎么沒有回家啊?”
大家一聽到他還在找夏子珍,都心疼地騙他說:“夏子珍送孩子上學(xué)去了?!倍填^說了一聲:“哦,都上學(xué)了?!?p> 林芳雨流著淚水說:“你不要等他們,他們會照顧好自己的,嫂子會照顧好孩子的?!倍填^又說了一聲“哦,照顧好孩子,照顧好孩子?!?p> 大家看到林芳雨一邊流著淚水一邊說,再看看二疤頭神情恍惚,癡癡呆呆,一心念著夏子珍和兩個孩子,大家都感動的哭了。
大家漸漸都離開了二疤頭的家里。
晚上的時候,二疤頭坐在門前拉著二胡。悲涼的胡琴聲深深的刺痛著人們的心。此時的二疤頭心里在想:“夏子珍在照顧孩子們,孩子們?nèi)ド蠈W(xué)了?!倍填^在等他們回家,大黃靜靜的趴在他的腳邊,時不時抬起頭來看看他。
林芳雨在自己家的門前,隔著一條小河,看到這樣的情形,他明白二疤頭在想什么,她知道他在等著誰,林芳雨又哭了......
大家都在自己家門前乘涼,聽到二疤頭的二胡聲,很悲涼,很凄婉,大家都在議論著二疤頭悲慘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