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座大都市都是成千山萬的外鄉(xiāng)人填滿的,每到春節(jié)這些大都市便失去了往日的喧鬧,街上不堵了,地鐵有座了,不論是高檔的還是廉價的餐館很多都歇業(yè)了。
韓松想起自己一個人常去的牛肉面館,趁著老板兩口子還沒回東北老家過春節(jié),去把晚飯對付了。
昏黃的燈光伴著陣陣涼風,韓松哈著熱氣搓著手走到了不遠處的牛肉面館,面館門口男老板正往冒著熱氣的鍋里拋下拉成細條的面,旁邊的燒烤架上炭火烤著的肉串滋滋作響,看見韓松來朝他打了個招呼。
進到屋里立馬暖和起來,韓松找了個位子坐下來,略微發(fā)福的老板娘笑盈盈的走上前來:“今天吃點啥?”
“老樣子?!?p> “好嘞?!?p> 韓松把大衣脫下掛在椅背上,瞧了瞧四周,臨近春節(jié)店子里吃飯的人也少了許多,人們都回家過年吃大餐去了吧,像自己這樣有家不能回的人在這個城市也不知道有多少。
心里正在感慨,老板娘端著盤子走了過來。
一碗牛肉拉面,五根羊肉串,一盤涼拌三絲。韓松平時只是點一碗拉面,今天卻上了這么多樣式,于是問道:“老板娘,是不是上錯了?”
老板娘笑道:“沒錯,這不快春節(jié)了嘛,你老來照顧生意,我和我老公也請你吃一頓?!?p> 韓松心里一陣感激,嘴上卻也不知說什么好,在這一刻這簡簡單單的幾樣食物,卻讓韓松心底最深處一陣顫動,一股熱流隨著血液流遍全身。
微末的關懷,有時溫暖了孤獨者的全世界。
韓松不露痕跡的擦了擦眼角說道:“老板娘,你們明年還來上海嗎?”
“當然來啊,這里挺好的,雖然生活開銷大了點但呆了十來年也習慣了,不管多發(fā)達的地方,總有討生活的法子嘛。”
城市除了精英階級撐起了塔尖的繁華,更多的還是這些普通平凡的人們搭建了厚重的地基。
韓松聽了老板娘的話,精神提高了幾分。不管在哪,總有討生活的法子,就算沒有那么體面,只要認真的做事認真的生活,也能找到生活的樂趣。
王濤站在浦東T1航站樓里,身處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終究是按捺不住自己思念,給凌茜撥去了電話。
第一通電話沒人接聽,直到第二通電話快到50秒自動斷線時才響起凌茜的聲音。
“喂,王濤啊,我在吃飯呢,剛剛沒聽到,有事嗎?”
聲音里充滿了嘈雜的背景聲,歡笑聲吵鬧聲此起彼伏,顯然凌茜正在參加一個熱鬧的飯局。
“沒事,我就是想問問你,春節(jié)怎么安排的?!?p> “春節(jié)啊,嗯唔…我之前準備在上海陪父母過節(jié)的,不過剛剛吃飯樂少說明天帶我們一起去海南玩,他家在那邊有度假別墅,大家好像都挺想去,不知道要去玩幾天哦?!?p> 凌茜說得樂少是看她直播的人里送禮物送的最多的,據(jù)說是浙江某個大企業(yè)的繼承人,現(xiàn)在上海自己做一些投資,平時就經(jīng)常約凌茜玩,M1NT的水友聚會也是他組織的,只是沒想到此刻凌茜正和他在一起吃飯。
自從上次凌茜和樂少一群人到M1NT玩后,他就再沒組織過水友聚會了,畢竟和人家比起來,自己組織的聚會太寒磣了。
兩個月來,他還是默默的幫凌茜管理著粉絲群,不時的在直播間里送點小禮物,兩人在網(wǎng)上的互動倒是很多,王濤還側面探了探凌茜的口風,原來當初凌茜確實喜歡楚乘風,不過那也只是年輕女孩對帥哥的向往,時間久了楚乘風沒有反應,凌茜也把這事淡忘了。
三天前,王濤在微信里向凌茜表白,可凌茜沒有立馬拒絕他,只是說現(xiàn)在直播剛剛起步,沒有心思談戀愛。
在王濤看來,平時和凌茜在網(wǎng)絡上無話不聊,而且不是王濤天天追著凌茜聊,有些時候還是凌茜主動找的王濤,而凌茜說暫時沒心思談戀愛,在王濤看來這理由也說的通。
不過在王濤心里,已經(jīng)把凌茜當作自己的女朋友了,此刻凌茜正和他很不喜歡的樂少一幫人在一起,還約她過年去海南玩,王濤心里很不是滋味,揶揄道:“過年去什么海南啊,人可多了,什么都玩不到盡看人腦袋了,再說你和他們又不熟,跟著他們去那么遠還是不太好吧?!?p> 凌茜不以為意的笑了笑:“不會啊,我們最近常在一起聚會,他們對我都挺好的,都不像是有壞心思,再說了我們是一群人去又不是只有我一個女的。”
王濤沒想到凌茜和樂少他們最近常在一起,心里酸味更重了,他想起平時在粉絲群和直播間里,以樂少為首的一幫土豪,一副高高在上的態(tài)度,王濤是厭惡至極,要說這幫人沒別的心思打死他都不信。
王濤心中不滿的嘀咕:“男的都會裝,哪有不偷腥的貓?!逼鋵嵥€想說哪有不吃屎的狗,可一想自己也是凌茜的追求者之一,這一罵把自己也罵進去了,兩相比較偷腥的貓終歸還是好聽些。
凌茜沒聽清楚王濤的話,這時在飯桌上有人起哄道:“凌大美女,你和誰打電話啊,不會是男朋友吧,咱們樂少可不高興啦!”
凌茜忙擺了擺手,對電話那頭的王濤說道:“我這邊太吵了,先不和你說了?!闭f完掛了電話。
王濤聽到電話里傳來的聲音妒火中燒,可凌茜掛斷的電話讓他無處發(fā)泄,只能恨恨的揮了揮拳頭,一頭鉆進安檢口。
坐了近6個小時的飛機,終于到了吉隆坡。
在這座四季如夏的城市,下飛機前王濤脫下外套,穿著一件短袖走到出口處,正看見一個棕色皮膚的年輕小伙子舉著接機牌,上面用正楷漢字寫著王濤的名字,當然一看就是電腦打印出來的。
王濤走上前問道:“你是來接我的嗎?”
小伙子連忙掏出電話按了幾個號碼遞給王濤,王濤一接過電話就聽出是老爸的聲音。
“兒子啊,我和你媽臨時急事出差了要過兩天回來,安排了公司里的阿吉來接你,這幾天讓他帶你四處轉轉。”
王濤嗯了一聲,把電話還給接他的人,心里很是納悶,上高中以后因為學業(yè)繁重,自己就沒來過吉隆坡,爸媽每年還是會回上海看他,不過印象中小時候寒暑假跟著爺爺奶奶到吉隆坡玩時,爸媽每次都會親自來接,現(xiàn)在卻派了這么個不認識的阿吉,感覺還是有些不舒服的。
出了機場已經(jīng)過凌晨,在飛機上胡思亂想的王濤坐上商務車沒多久就打起了瞌睡。再被叫醒時,車已經(jīng)停在了酒店大廳外,一個穿著紅色禮賓服的高個子門童正拿著王濤的行李站在車旁。
阿吉操著極具本地口音卻很流利的普通話說道:“小王老板,酒店到了?!?p> 王濤迷糊的揉了揉眼睛,朝車外瞧了一眼,雖然已是深夜,但酒店的大堂仍是燈火通明,各類造型獨特華麗的燈飾,如翡翠般剔透的地磚,古典精致的歐式桌椅齊整的擺在大廳,長達十幾米的墨綠色大理石吧臺映入眼簾,都凸顯了這個酒店的豪華大氣。
王濤神色怪異地看了阿吉一眼,問道:“這個酒店是我爸媽安排的?”
阿吉點點頭,拖著行李說道:“是的,小王老板?!?p> 王濤更加詫異了,記憶里自己每次來吉隆坡都是住在父母的種植園里,這么高級的酒店還是第一回住。
辦好了入住手續(xù),王濤在阿吉的帶領下進了房間,一進門王濤就感慨,不愧是五星級的度假酒店,一整塊的落地窗,從門口直接望到海平面,踩在松軟的羊毛地毯如同雪地一般,北歐宮廷式的裝修體現(xiàn)了設計者的獨特品味。
阿吉放下行李,遞給王濤一張VISA卡,說道:“小王老板,這是王老板給你的。你早些休息,阿吉明天來接你。”說了句晚安,就朝外走去,
王濤瞅了瞅手里的VISA卡摸不著頭腦,見他要走忙喊住他說道:“你今天就睡這,這么大的套房我一個人住不慣?!?p> 阿吉顯然也沒住過這么好的套房,不敢相信的問道:“真的嗎?小王老板?”
王濤點點頭:“嗯,我好多年沒來過吉隆坡了,這幾天你帶我四處轉轉,還有你不要叫我小王老板,太別扭了,你就叫我濤哥好了?!?p> 阿吉點點頭:“好的,濤哥?!?p> 王濤躺在軟綿的布藝沙發(fā)上,實在想不到父母這是玩的哪一出,經(jīng)過一天的旅途勞累到了這時困意席卷而來,想著想著就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