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體胖心寬

　　思真安撫葉漆，“這些事情她應(yīng)該要知道?！?p>　　“千欹雨知道你成功取得了蘭草，又發(fā)現(xiàn)你和墨蘭相似，想收為己用，命柳苔來拿你。柳苔以葉良為人質(zhì)設(shè)計捉你，然而你們逃了。千欹雨得知而來，葉良為了不成為你的軟肋，與你決裂，一個凡人斷了山頭，堵住你藏身的山洞。滿身傷痕把一行人引走，可是最后到了懸崖絕壁，他用自己的死斷了你的后顧之憂。

　　突如其來的流火，將我和那件屋子，一同燒為灰燼。如果不是常青和林樾及時趕到，我可能連這殘留的一縷魂魄都無法保留。我留著這一口氣就為等你回來，告訴你良兒對你的心。

　　可是，蘭兒姑娘，你好無情啊。我良兒為你而死，你轉(zhuǎn)頭萬事空，還效忠于狗屁千頃城。如果我不說出這一切，良兒的死是不是從來都沒有意義，對你是可有可無的存在。那是他的生命，我從死神里奪過來千小心萬呵護的寶貝，死的一無價值！”

　　蘭兮的淚水已經(jīng)濕了一片，她確實忘記了葉良所有的付出，就一句負我便負我，明日何其多，轉(zhuǎn)頭忘得干凈。

　　“蘭兮？氣若蘭兮長不改，心若蘭兮終不移。好美的名字，不過給他人做嫁衣。千欹雨讓你來的目的不過就是取了師父的心去救他心愛之人，你也是心甘情愿，鞠躬盡瘁?！?p>　　“我…”

　　“夠了！這并不是葉良所想要看的！”葉漆終是忍不住打斷了葉叔。

　　“對不起?！碧m兮抽泣著重復(fù)這三個字。

　　葉漆沖到蘭兮身邊，伸手輕輕拭去她臉上的眼淚。

　　蘭兮緩緩抬起頭，眼睛被淚水模糊，“葉哥哥？”

　　“葉哥哥，蘭兒過得并不好，你都不心疼蘭兒?！?p>　　蘭兮終是哭暈在葉漆的懷里，葉漆抱起她，她手臂上的傷痕刺傷了葉漆的心。

　　“叔，師父，你們看不見她腳上的枷鎖?！?p>　　葉漆將蘭兮放進被窩，掖了掖被子，坐在床邊看著她，第一次這么仔細的看她的真身，看不出她面部的表情，只有擰緊的眉頭。九條尾巴原來這么大，比她的身子還要大，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嫌自己尾巴胖。

　　“嗯？”葉漆看到蘭兮的鼻尖開始冒泡，以前怎么不知道她睡覺還會打呼？

　　葉漆伸出手想要擦去她鼻尖的鼻涕泡子，然而手還沒處到鼻尖，泡子就自己飛升起來，被床幃?dāng)r了起來。

　　一個接一個，床頂被這些彩色泡沫填滿。

　　葉漆看著這些泡沫顯示著不同的幻影，是蘭兮被抓，和千欹雨的相識的悸動，在逆水寒被打壓、欺負、暗算，在未知的死亡里謀生——這些都是蘭兮的記憶。

　　葉漆也是佩服自己，愣是一個個都看完，心里是打翻了陳醋，侵蝕心臟不斷發(fā)酵，充斥每滴血液、每根汗毛。

　　直到泡沫破碎，葉漆才松開緊握的拳頭。

　　對她，是惱，是妒，是心疼。才多久，她就吃了這么多苦。

　　他發(fā)現(xiàn)蘭兮的眉頭似乎松了一些。難道這就是她忘記一切的原因？生理上的調(diào)節(jié)，可以不那么痛苦。

　　眼看蘭兮一個翻身，又有泡泡要從鼻子里冒出。

　　葉漆眼尖，泡泡的圖像是烏山初遇，一把捏住蘭兮的鼻子，“不能忘，不能再忘了！”

　　小東西，我當(dāng)你是怎么忘記了之前的一切，還以為千欹雨給你下什么蠱，“這倒好，自我救贖?！?p>　　“好什么？”蘭兮被憋醒，眨巴眨巴眼睛。

　　“體胖心寬?！?p>　　葉漆一松手，蘭兮就又睡過去了。

　　蘭兮醒來，發(fā)現(xiàn)茶杯下壓著一張信紙，倒有點害怕打開。

　　蘭兮緩緩展開，先入眼簾的是葉漆的落款，以前不知道，他寫字也這般好看。

　　蘭兮上一秒的好感在下一秒就破滅了，葉漆在偌大的信紙上留下七個大字：

　　以后睡覺別打呼。

　　蘭兮沒能成功忘記昨夜發(fā)生的事情，實在覺得沒有臉面見師父。

　　她收拾東西，又發(fā)現(xiàn)沒什么可以收拾的，自己好像在哪都是漂泊。

　　烏山腳下，她約了柳苔。

　　“妖孽。”柳苔站在老遠就開始打招呼，“好久不見了。進展如何？”

　　蘭兮回頭看著他的眼睛，“人是復(fù)雜的，心是最深不可測的?！?p>　　柳苔竟也有被蘭兮盯得發(fā)毛的一天，“你不要氣餒，可沒有一個妖女像你一樣可以待在思真身邊這么久?！?p>　　“你回去跟城主說我叛變了?！?p>　　“什么？”柳苔第一感覺是這蘭兮又是出什么鬼點子。

　　沒有回答，蘭兮奪過暖涼架在柳苔的頸間，倆人打了起來。

　　柳苔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有些招架不住，幾個回合下來，柳苔摔倒在地，蘭兮劍指封喉。

　　“我叛變了！”蘭兮字正腔圓重復(fù)一遍，說著一劍捅向柳苔的肩膀，“這一劍是替葉叔刺的?！?p>　　柳苔不可置信看著蘭兮，“思真跟你說什么了？你傻嗎？別人說什么就是什么。”

　　“呵。我本來也將信將疑，現(xiàn)在我信了?！碧m兮說著又刺了一劍，這劍是替葉哥哥刺的，“以前我才傻，替我謝謝城主的培養(yǎng)和照拂?！?p>　　蘭兮將劍扔在柳苔身邊，拍手走人。

　　“忘恩負義?！?p>　　蘭兮氣不打一處來，個個都說她忘恩負義，到底是負了什么義，“你行的是仁義之事嗎，跟我講仁義?！?p>　　“你別忘了你腳上的鐐銬可以隨時把你拉回千頃城?！?p>　　聲音越來越近，蘭兮側(cè)身躲過，她就知道柳苔會偷襲，可是如今的蘭兮也是今非昔比。

　　“玉拂不會的?！?p>　　“我說過，玉拂做不了主的。”柳苔惡狠狠說。

　　“那你讓能做主的人做主看看?！?p>　　“你…”

　　蘭兮沒理他走了。

　　是禍躲不過。

　　不要愚忠，要忠于你自己。

　　“你要走？”思真上仙站在門口等著蘭兮，“去哪？”

　　蘭兮低頭不敢直視思真上仙的眼睛，“到處走走?！?p>　　“你知道葉松強留那一縷魂魄是為了什么嗎？”

　　“葉叔…”蘭兮想他定為葉良不值，“我對他們有愧?！?p>　　“你還是不明白。早些葉松拜在我門下，斬妖除魔，意氣風(fēng)發(fā)。也是這樣，葉良父母因葉松招來殺身之禍，為了從蟾蜍精手中解救還是襁褓的葉良，葉松廢掉半生修為，至此山下村過著閑散瀟灑的生活。葉良占據(jù)了葉松整個后半生，熬到如今他最后一縷魂也歸于天地，現(xiàn)在看來似乎是有點不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