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睜開雙眸,朦朧間映入眼簾的是從木窗縫隙里飄進的些許金黃落葉,蓋著一層光暈做的薄紗格外溫柔,外面是個初冬的暖陽天。
我揉了揉惺忪的雙眼,旁邊的人早已沒了蹤影,想起昨晚與魏臨初同床的尷尬情景,我立即穿好外衫,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
走到樓梯便看到魏臨初端端正正坐著在哪兒吃早餐,一走過去肉包的香味彌漫在我鼻腔里,夾雜著純純的豆?jié){味兒。
昨晚睡覺本就有些餓得慌,這下徹底煥發(fā)了我肚子的求生欲,發(fā)出了“咕咕咕”的聲音……他眸色輕抬,看見來人,“醒了便吃吧?!?p> 他漠然的表情拒人于千里之外,可奈何一籠熱騰騰的包子就在近在眼前!
我歡快地坐下拿起一個包子就往嘴里塞。一頓胡吃海塞,才想起來問他昨日之事。
“對了,還沒問你出城干嘛?你為了送我專門跑出來?”
其實心中也有想過他是否是因擔心我的安危,才暗中護我出城,這樣看來,昨天的事確實得好好感謝他……
不料我剛想開口致謝,他便頭也不抬地淡淡答道:“為公事?!?p> 呃?看來自己是自作多情了。一時之間有些尷尬,只好往嘴里塞滿了包子,囫圇著問道,“那,那你,接下來……要去哪兒,???”
見女子鼓著腮的一副吃貨模樣,魏臨初眼眸中透過些難以讓人察覺的笑意,將茶杯端起,飲了一口,從容道,“昨天你一出城便遭人截殺,今天卻沒事似的??磥?,你并不害怕啊?!?p> 我只好支支吾吾道,“可我也不知道他們?yōu)槭裁礆⑽野 ?p> “交手時,倒覺得他們的招式有些熟悉?!彼氩[著眼睛細細回想著,我有些疑惑,“熟悉?難不成是我們認識的人?”
他也并不理睬我,只是眉頭輕蹙,眼神落在手上的茶杯上,思索了半晌,他一臉定然道:“是宮里的人?!?p> 這讓我更為不解,素日雖總是和那些官家小姐打打鬧鬧,但也不至于,我都離開了還要追殺我吧……
雖然不知是誰所指使,但是魏臨初能夠肯定是宮中之人所為,身法與曾經(jīng)訓練過的御林軍別無二致,昨日失手不知之后還不知會不會再來……
看著女子正是一臉迷茫的眼神,他心下有些憂慮。
這一趟出城,本為了護她出城才向皇上請命協(xié)助調(diào)查議和金失竊的案子,之前還覺得自己有些多慮了,這樣看來,最近宮里之事果然與她有關(guān)……
若是她真的獨自一人去杭州……凝重地想了半晌,鄭重開口道,“我需去黎州一趟。你如果不著急,我辦完事送你去杭州,這樣安全一些?!?p> 恩?!他這個提議讓我不禁有些糾結(jié)……我本是想一個人闖蕩江湖才離開,要是真的跟著他別人會怎么看我呢?
不過看昨天的情形一個人確實有些危險,為了保住小命還是妥協(xié)吧。更何況,還有誰會在意我和他在一起呢……
轉(zhuǎn)念想想,其實帶個保鏢闖蕩江湖也不錯的樣子,還是一個身份貴重、武藝高強的保鏢,這樣想來,也不錯!
我故作勉強地答道,“咳,這個辦法吧,也不是不行……”
那人竟然也沒再聽我一本正經(jīng)的廢話,起身把銀子放在桌上,便直直看著我說道,“既然如此,上去拿上東西走吧。”
“?。楷F(xiàn)在嗎?”
看我還站在原地游移不定,他緩緩轉(zhuǎn)頭,雙眸半瞇的審視著我,“我不是出來玩的。”
呼……我只好識趣地麻溜兒上樓去拿行李。
拿了行李剛下樓,店老板便熱情地說道:“姑娘,你們兩位慢走??!”
忽然想起昨日把他嚇得顫顫巍巍地模樣,只覺得好笑,忍不住調(diào)侃他一番,“這次走得急來不及打劫,就搶幾個包子走吧~”
店老板靦腆地笑著,摸了摸頭,“姑娘您就別開玩笑了,您要喜歡吃,我送你幾個帶著路上吃?!?p> 我正和老板聊得開心,魏臨初已然牽著馬在客棧門口站著了,雖然未開口催我,但是盯得我怪不自在的,那犀利的眼神穿透力特強。
為避免他再次黑臉,我向老板揮揮手,飛快地奔了過去,過去一看便愣住了,怎么只有一匹馬……“那我騎什么?”
他也不言語,側(cè)身一上馬,向我伸出手來,不等我猶豫,便抓住了我的手一把將我拉到他身前,“這樣快些?!?p> 我只好乖乖坐在前面,淡淡“哦”了一聲。
郊外的風景如同走馬觀花,枯槁的樹丫,鋪滿落葉的路面走起來冷冷清清,身后卻始終能感受到那個人的溫度,這寂寥的景象倒也不覺得孤單。
他兩手握著韁繩,更像是緊緊環(huán)繞著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每個起伏、手臂的力氣、心跳和呼吸,太靜了吧,該說點什么才對,“那個……”
只聽見身后一個不咸不淡地聲音傳來,“趙元逸三日之后便要大婚?!?p> 聽到還是不由有些發(fā)愣,忍住內(nèi)心的酸楚。沉默,讓氣氛突然僵持。
“我以為你會想知道?;蛟S你有一天還會想回去?!?p> 這話讓我沒法接,這個話題也讓我不想再討論下去,再說下去,只會攪得我心煩意念,我便也不再回話,輕靠著身后之人假寐。
身后那人,剛才親口說出的那句話,心中也有些微痛。自己究竟還想證明些什么呢?
那日她已經(jīng)向自己表明了心思不再自己身上,這樣看來,也沒有必要強留她在身邊了吧……
這次將她安全送到杭州,便罷了。
一路策馬到天黑,懷中的女子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看著女子姣好乖巧的睡顏,他情不自禁放慢了速度。
終于到了黎州,四下漆黑,街道早已沒了人煙,一到包府,門童立即便進去通傳,不一會,一個身著朱紅官服的男子,這就是開封府尹,包藍田。
只見他激動地奔了出來,濃眉大眼一張方臉,看似正派嚴肅的五官卻因見到這男子驚喜得無比夸張,倒顯得尤為滑稽,“小初~你怎么才到?。∪~青都在這白吃白住好幾天了?!?p> 那直立坐于馬上的男子也未理睬他的熱情,正有些納悶這馬上昏睡的女子是何許人也。
下一秒,便看見魏臨初下了馬,輕手輕腳地扶著半夢半醒的女子緩緩下馬,她的腳還沒著地便落入了一個溫暖寬厚的懷抱,只見男子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徑直向府里走去。
葉青這時也跟著走了出來,摸摸頭自顧自說道,“沒想到將軍把尹小姐也帶來了?!?p> 包藍田疑惑地看向身后的葉青,一臉八卦地問道,“說實話吧,這是不是小初的相好?”
葉青心里一顫,可不能透露半個字,咽了咽口水道,“不是……”
包藍田冷哼一聲,“還說不是,長這么大,我就沒見過小初抱過女人!”葉青一時不知如何解釋,放松了警惕,“確實還不是啊?!?p> 包藍田一下了然一心,臉上表情沒繃住,不嫌事大地笑了出聲,“哈哈哈!這么說,是小初一廂情愿的單戀?”
誒,葉青心里甚是后悔,自己這是什么嘴,終究還是把自家將軍給暴露了,包大人倒是吃瓜了,一旦被將軍知道又得挨罰了……
看著葉青一臉的生無可戀,包藍田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別擔心,這段時間你家將軍的終生大事就交給我了!”
葉青癟癟嘴,無奈道,“我勸大人還是別給將軍裹亂?!?p> “這是什么話嘛!這女人的心,我最懂了!”看著包藍田不服氣的模樣,葉青直想笑,“那為何包老夫人盼了孫子這么久,你竟一個準兒媳都沒領(lǐng)回去過,只招來些小丫頭片子?!?p> “緣分自然是可遇不可求。不過小初和我不一樣啊,以我多年查案的經(jīng)驗,一看便知小初對那姑娘非同一般。說不定能把他的冰塊癥給治好~”
葉青此時心底暗暗嘆了口氣,尹小姐不僅沒能把這冰塊癥治好,反而還讓將軍添了其他毛病,脾氣愈發(fā)變得捉摸不透,真是惱火。
房間內(nèi),燭火微動,流光靜靜淌在女子安靜的面容上,魏臨初靜靜坐在床邊,只是默然看著她,她倒是到哪兒都能睡得香……為她掩好了被角便起身出去了。
此時一坨紅色緊緊趴在門框上,腦袋拼命往里探去,卻啥也看不到,“這房間設(shè)計得就不太合理呀,一點都不通透!”
正和背后的葉青發(fā)著牢騷,門突然一開,只見那個人冷著臉直勾勾地盯著他,“這屋子不就是你自己設(shè)計的嗎?”
這瞬間能把人凍住的氣氛,讓包藍田只好假笑著緩解氣氛,“啊哈哈……我來是看看尹小姐住的好不好呀,這屋子不夠通透都曬不到陽光,明日就換一個?!?p> 那人漠然扔下一句,“不勞你費心?!?p> 轉(zhuǎn)身就向議事廳走去,身后的聲音傳來,“小初啊,天色那么晚了,明日再談也可以呀!”
見將軍腳步未停下,葉青無奈地說道,“包大人,走吧。”
包藍田心中好無奈,你不想睡我還想睡呢……
這小子真是重色輕友,自己女人倒是睡得香,兄弟死活是絕對不會管的!
想著就氣憤,想是這樣想,但是還是一臉委屈巴巴地往議事廳小跑過去,諂媚地喊道:“小初餓不餓呀!我叫廚房做點吃的,咱們邊吃邊談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