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巫九的仙人跳
一輛由云中區(qū)發(fā)往伯陽區(qū)的低速觀光動車上，因冬季從北境去南境修養(yǎng)的人多，即使是平時最不受歡迎的慢速車也有不少人。
一圖便宜，二圖列車在每一站都會停留幾小時，可以體驗體驗不同的風俗人情。
不過人多也是相對的，巫九在的車廂人也沒滿員，四人的座，他和暗貓兩人對坐著。
小桌子上擺著一盤棋，名為六博，每人六枚棋子，擲骰子行棋，相當考驗決策力，也是巫九最喜歡的運動之一。
話說巫九還是保持著楊曉天的樣子，叼著一根煙樣的糖，樂呵呵的跟不怎么說話的女侍衛(wèi)下棋。
楊曉天的預言能力加持下，暗貓每一步都在巫九的預料之中，所以幾步就會被吃掉一顆棋子，很快輸了。
作弊幾局之后，巫九只感到一陣陣空虛感，可能這就是無敵的寂寞吧。于是，散掉虛能，頂著楊曉天的臉，卻不使用能力和女侍衛(wèi)下棋。
于是，理所當然的自閉了，料敵先機可以輕松打敗女侍衛(wèi)，不作弊，和冷靜得幾乎沒有情緒的女侍衛(wèi)比就是個戰(zhàn)五渣。
巫九罕見得猶豫了，是開作弊器呢，還是開作弊器呢，還是間歇性開一會作弊器呢。
看到巫九舉棋不定，女侍衛(wèi)也不催，托著腦袋看著窗外劃過的景色，卷起一縷銀發(fā)纏在手指上，繞啊繞……
車停下了，終于到了第一站，收起六博，巫九打算下車逛逛，兩三個小時的車程也坐厭煩了。
巫九性格就是這樣，買票的時候，腦子一抽，有幾小時的車不坐，非選要五天才能到的慢車，美其名曰欣賞路上風土人情。
女侍衛(wèi)都罕見得說話反對了，但是，沒有！
巫九想干就一定要想方設法完成，而且不達目的就跟小孩一樣，絕對不會放棄的。
女侍衛(wèi)也只能扶著額，接受下這段五六天的旅程。
很多人都下車了，也沒有乘警什么的攔著，隨著人流就出了車站。
車站里面不見得熱鬧，外面是真的忙，賣各種零食小吃，手工藝品，還有拉人住酒店的，應有盡有。
巫九就喜歡熱鬧，但是不喜歡人擠人，所以到了一個冷清的攤位前，攤位上擺著各種手工藝品，還掛著牌子——沂水特產(chǎn)。
翻看了幾眼就沒了興趣，全是工業(yè)制品，在正規(guī)雜貨店里，幾塊錢能買好多，這好多錢都買不著一個。
風吹過，拂起女侍衛(wèi)的銀發(fā)，也吹來一股香味。也不理會攤主的挽留，順著香，就走到了一家小店前——正宗沂水鹵煮。
正不正宗不知道，香肯定是香的，不止巫九，女侍衛(wèi)也咽口水了，情緒淡薄，對好吃的情有獨鐘，不過也只有好吃的和巫九奇怪的脾氣能讓女侍衛(wèi)動容了。
“老板，啥這么香啊?！?p> “剛出湯的熱鹵煮，能不香嗎，和女朋友來一份嗎？純正沂水味，別地都吃不到。”
“好，來一份，”回頭看到女侍衛(wèi)眼巴巴看著自己，“不，來兩份，我這女朋友也是個能吃的主?！?p> 巫九從來不忘占女侍衛(wèi)便宜，古語有云，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女侍衛(wèi)才不在意一些稱呼呢，有吃的就行，被喊一句又不會少吃一頓飯。
“好嘞，能吃是福啊，您這女朋友又漂亮，真的太有福了?！?p> 正常狀態(tài)的女侍衛(wèi)，銀發(fā)，皮膚小麥色，身上的符文被衣服遮擋住，本身就是一種神秘的美，不一定要白皮膚才美。
當然，如果老板見過，黑發(fā)，銀膚的女侍衛(wèi)，肯定要把下巴美下來，月光下，女侍衛(wèi)就像月神的使者下凡，不似人間人物。
打起兩份新鮮的鹵煮，端上桌，主仆兩人也沒有啥客氣的，拿起筷子就開吃，不知道的以為兩人在大胃王比賽呢。
女侍衛(wèi)率先吃完，湯底都喝干凈了，繼續(xù)一副我沒吃飽，再來一份的幽怨眼神盯著巫九。
被人盯著吃，嘴里的鹵煮都不香了，只好又給女侍衛(wèi)叫了一份。
吃完，兩人滿足得靠在了椅子背上，真是快活，巫九又開始為自己之前做慢車的決定感到滿意。
休息片刻后，又在老板熱心指引下，來到了附近的小吃街。
端著一盒不知道什么，但是很香很好吃的巫九快活得走在街上，感覺人生到達了巔峰。
密集的人群中，突然竄出一個女孩撞倒了沒有防備的巫九，剛才那盒快樂全部糊在了臉上。
女孩歲數(shù)不大，穿著一身單薄的衣服，面色緊張，撞完巫九之后更加茫然，顯得手足無措。
后面又傳來了叫喊聲，女孩仿佛受到了驚嚇，，蚊子哼一樣丟下一句“對不起”就跑開了。
女侍衛(wèi)立在旁邊，看著躺在地上的巫九，完全沒有扶一把的意思，看起來似乎是嫌棄巫九身上的那盒快樂。
躺了一會，還沒人扶自己，巫九戲精夠了也就自己爬起來了，這么一出之后，自然沒心情逛了。
回到鹵煮老板店里，借水收拾了一下身上的臟，就會車上了。
列車靜靜得躺在軌道上，一切都和離開時一樣，不是嗎。
車上空蕩蕩的，只有幾個拿了報紙遮住臉，躺在座位上睡覺的人。
巫九又拿出了六博，不過輸太多，還是被完虐的女侍衛(wèi)顯然不想繼續(xù)了，拿出了自己的電腦，展開折疊屏，看著屏幕上毛茸茸的小貓發(fā)呆。
從反著的角度，巫九看到了視頻的名字：我家小貓的第34天直播。
沒人陪自己，搜索后，也打開了直播間，并且開始刷彈幕，還是很沒營養(yǎng)的那種。
惹得女侍衛(wèi)瞟了他一眼，真的很難明白以自家主子的性格，怎么活到這么大的。
當幾年侍衛(wèi)了，比這無語地操作，暗貓也不是沒見過，關上彈幕后，繼續(xù)自己的發(fā)呆。
玩了一會，巫九也覺得沒意思了，合上電腦屏幕，在車廂里亂看。
突然，一個女人跑進車廂，慌慌張張，面頰通紅，扎著的頭發(fā)都散出幾縷。
在車廂里環(huán)顧了一會，看到了巫九，往巫九這里跑過來。
近了之后，一看，正是之前撞巫九的女孩……
看到巫九，女孩徑直跑過來，巫九盯著女孩看，和藹的笑容不摻一絲雜質(zhì)，就像預言能力沒有給他警告一樣。
性格頑劣的人，才不在意危險，有危險不是更刺激嗎。
女孩跑到近前，白皙的臉上顯出兩朵紅霞，“先生，之前撞了你，真是不好意思，之前撞了您，我來給您賠禮了。”
言辭誠懇，語速不慢，透露出慌張感。
女侍衛(wèi)正靠著窗戶云吸貓，對周圍的事還不感覺，反正自家主人比自家還強，管他干嘛，他高興就好。
女孩也不介意，直接坐到了女侍衛(wèi)旁邊靠過道的座位，和巫九隔著桌子開始閑聊。
這時候，巫九才有興致細細打量對面的女孩，大約十七八歲的樣子，皮膚白皙，細碎的披肩短發(fā)，發(fā)梢微卷，五官也算端正，鄰家女孩的柔弱氣質(zhì)。
天氣很冷，穿得也不是很多，一件里襯一件毛衣，加上不厚的外套，衣服上還有一些水漬。
合十搭在桌子上的手，凍得通紅，手指卻很修長，指甲也剪得很干凈。
非常符合巫九的審美，這次三哥真的是下本錢了。
估計花了不少功夫才找到這樣的女孩吧，自己的家仆看來又要換一撥了，真是麻煩事啊，還是交給暗貓干吧。
扯了一會有的沒的，可能壞人也知道，再不出現(xiàn)，這兩人都演不下去了，車廂一頭走進幾個大漢，這么冷的天，一人一件小背心單衣，胳膊得有碗口粗，各種亂七八糟的紋身占據(jù)了露出來的每一寸肌膚，就差在臉上紋我是壞人了。
巫九看到壞人終于出場了，內(nèi)心送了一口氣，和這演技不純熟的女孩聊天太累了，比讓暗貓把吃的讓給他還難。
而且，咱能找專業(yè)的嗎，這些亂七八糟的紋身，還沒我家暗貓身上的好看，能嚇唬到誰啊。
惡人們，雖然沒有虛能力，但是車廂里也就一群老實本分的普通人，自然大氣都不敢亂喘，裝死，等事情過去，成為自己吹牛的資本，不過那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很快惡人們，認出了女孩的背影，走了過來。
女孩恰到好處的回頭，然后如同受到驚嚇的兔子一樣，往暗貓身上縮，同時哀求巫九幫幫忙，這些人要抓她回去當*，還她爸爸欠下的錢。
雖然沒啥正義感，但是為了讓這出鬧戲繼續(xù)演下去，巫九還是表演出了眼神的掙扎到毅然決然，看得一只手擋住女孩的暗貓一臉無語。
巫九走上前，“大哥，怎么了？”
“這女的賭鬼老爸欠我們錢，還不上自己跑了。只能抓他女孩還債了，你別多管閑事啊。”
“她爸爸的債和女兒有什么關系呢。”
“要你多管，父債女償，有問題嗎？”
“當然，”巫九表現(xiàn)的像一個挺身而出的普通人，“沒問題。欠多少錢，我還了。”
對面先是愣了一下，想起來備用方案，“你小子看起來就是個窮鬼，能還得起嗎？一共一百三十四萬?！?p> 女孩突然哭起來，“明明只借了六萬，你們這群畜生……”
“額，別急啊，我這有利息的計算公式，你們看看……”
此處省略三頁紙的代數(shù)矩陣計算公式。
反正巫九是沒看懂，暗貓在看奶貓玩毛線球。
“額，其實吧不用那么計較，也不是什么大錢。你把電腦拿來，我轉(zhuǎn)給你?！?p> 誒，劇本不對啊。
就這樣，壯漢摸出電腦，接受了一百多萬的轉(zhuǎn)賬。然后一腦袋問號被巫九哄下車廂。
此時巫九的電腦上浮現(xiàn)一行字：主人，你真把錢給他們了？我們接下來吃什么？
巫九淡定的打出一行字：沒有，騙他們的。雖然我的能力幻術不強，但是騙這幾個大傻子還是可以的。
暗貓：那就好，有吃的就行。
屏幕一切，又回去看奶貓了。
蒙圈的女孩用著自己都不知道是啥的話感謝巫九，巫九依然樂呵呵的，畢竟轉(zhuǎn)個一塊錢，能聽一個漂亮妹子這么夸自己也算不虧啊。
可能理清了思路，妹子開始傾訴自己悲傷的經(jīng)歷。
老爸是個賭鬼，又愛喝酒，最慘的是喜歡喝完酒去賭，結果可想而知，被人騙得褲子都輸沒了，自己媽媽忍受不了，在自己年幼的時候就離婚，回到南境了。
離婚后，爸爸的生活更加不規(guī)律，白天打著零工，晚上繼續(xù)賭博，葉靈珊讀完強制的學前教育，就被父親打發(fā)去工作，在洗衣店洗禁不住機器絞的衣服。
最近父親欠錢太多了，逃走了，她在工作的時候被討債的追，然后想到了自己的母親，就上了這趟車。
巫九津津有味的聽葉靈珊說完，頭一次聽到有人能把逃票這件事說得如此波折，簡直讓人落淚了……
車晃悠悠得上路了，除了主仆兩人，或者說只有巫九，在意車上多了一位乘客。
車上的夜景別有風味，，無星之地，明亮的月光灑在大地上，燈光稀少的山區(qū)就像披了一層銀裳。
遠處的第三神子，默默聽手下報告完，對于被用一塊錢騙了也不太在乎。
這個局本身就沒指望能騙到他，只是利用他的好奇心讓他自己鉆而已。
“親愛的弟弟，希望你能平安回來啊?！?p> 放下通訊器，繼續(xù)盤膝養(yǎng)劍意。
巫九靠在窗戶上睡著了，暗貓屏幕里的小奶貓終于把一團毛線拆開，然后把自己裹住。
葉靈珊毫無防備得趴在桌子上，看著窗外飛馳的景色和一襲銀發(fā)的女侍衛(wèi)，雙目無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剛亮，又一次?？苛耍疵庠俣嘁粋€女孩坐到自己旁邊，巫九決定賴在車廂里。
但女侍衛(wèi)餓啊，特別是屏幕里的奶貓都在喝牛奶了，自己只有昨天下午吃的一頓鹵煮，又饞了。
下車，一小時后，提了一份快餐給巫九，然后無視葉靈珊繼續(xù)吸自己的貓。
巫九尷尬的笑兩聲，把飯遞給了可憐兮兮的葉靈珊，自己摸出兩塊壓縮食物吃。
葉靈珊先是臉一紅，然后也沒說什么，默默吃了起來，餓了很久，吃啥都香。就跟莊離吃魚人肉跟吃山珍海味一樣。
巫九大方嗎？其實是覺得暗貓舍得給別人的食物肯定不好吃，所以壓根沒有嘗的打算。
他太了解自己的這女侍衛(wèi)啥毛病了。只要她喜歡吃，覺得好吃的，入了她的手，別人不可能再摸出一點，在護食這種特性上和主人惡趣味有的拼。
上次巫九不小心把手伸到她面前的爆米花桶里，就聽到了暗貓磨牙和護食的呼嚕聲，可能下一刻就把他吃了，嚇得他趕緊把嘴邊的兩顆爆米花放回去……
不好吃的食物，不如壓縮餅干。
又是一天一夜，車終于到了愚苗區(qū)，也就是葉靈珊所說的母親所在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