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自由、反抗、死亡、自由
意識蒙混之中，耳邊充斥著各種聲音。
“聽說了么，我們也要去前線了?！?p> “啊，我們不是還沒長大嗎，上一批不才征調(diào)？”
“聽說是前線吃緊，我們必須頂上?！?p> “該死的鮫人，憑什么每次都是我們沖在最前面?！?p> “小聲點，那個村子被屠忘了嗎……”
沖鋒，死亡，歸宿。
我是一只魚人，但在被征調(diào)的時候，我拒絕了，并且動手殺死了那只傲慢的鮫人。
魚叉刺進去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原來，我和鮫人也沒區(qū)別，被刺穿心臟都會死。
我很開心，以為逃過了一次必死的征調(diào)。
第二天，我從遠處狩獵回來，村子已經(jīng)不存在了，同族的血，刺激著我的鼻子。
石頭搭建的村莊被拆毀，族人的尸體散落一地，大片大片的，已經(jīng)有很多周圍的生物來吃他們的尸體了。
手中的獵物和魚叉一同滑落，激起一陣泥沙。我知道，這是鮫人的報復(fù)，我以為，不會來這么快的。
我們的村莊被當成了立威對象，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哭，眼淚和海水都是咸的，我也習慣了這種味道，或者說，我其實一直在哭嗎。
憑什么，憑什么我們一族就要被鮫人奴役，死在沖鋒的路上，憑什么？
看到身邊跌落在泥沙中的獵物，還有廢墟中數(shù)不清的尸體，我懂了，弱小就是原罪。
我拿起魚叉，趕走了所有想吃族人尸體的動物。
我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可以操控一些東西，這種感覺是前所未有的，在我的悲傷中，我沒有多余的理智去研究，只知道，我把那股力量發(fā)泄了出來，一只巨大的生物，從地下出現(xiàn)張開巨口，吞噬了原來的村莊。
連同族人的尸體、村莊廢墟以及那塊地面，所有的存在都被那只巨口吃了。
海水迅速倒灌，產(chǎn)生的吸引力，讓我明白這一切，是我做的。
這是那些鮫人高高在上的依仗嗎，被他們稱為虛能的東西。
我不知道，但我明白，這是力量，強大的開始。
撿起魚叉，我隱入暗處，第二天在另一個村落歇腳，偶然聽說，貴族鮫人們宣稱那塊消失的地面使他們做的，就是因為那個村莊的抗拒征調(diào)。
同時，我的畫像，也被鮫人占卜出來，分發(fā)在各個村落里。
抓住我，就能免去三年征調(diào)。
如果是之前的我，自首的念頭一定會有吧。
但，我變強大了，我已經(jīng)開發(fā)了那種力量，在等等，我要推翻鮫人。
我開始試著暗殺那些落單的鮫人，我能暫時藏在虛空中，用附著了虛能的魚叉，悄無聲息地刺穿他們的心臟。
接連的成功，讓我對未來充滿了希望，我找到了一處鮫人城市，打算用我吞噬村莊的那一招湮滅這座城。
我不在乎里面有沒有無辜的人，在這場幾百年的壓迫中，沒有無辜者。
我失敗了。
鮫人們，早就知道了我的存在，并且用某種方法預(yù)知了我的偷襲，設(shè)下了埋伏。
一位遠比我強大的鮫人，直接凍結(jié)了我周圍的空間，我無處可逃，臉虛空也被封鎖了。
我的魚叉只能護衛(wèi)住周圍，我想在臨死前來一記狠的，可是最后的意識也被凍結(jié)，原來，他凍結(jié)的不是空間啊，是我的意識。
我再次醒來，意識幾乎處于混沌，只能看到自己在刑臺上，下面站著很多同胞，他們驚恐得看著我，好像我是什么千古罪人。
對，我已經(jīng)不能知道了，因為我的反抗，鮫人們又找到了借口，去加重征調(diào)。
不過一切都沒有意義了，不是嗎，我不能再拿起我的魚叉戰(zhàn)斗了，我再也看不到村里的姑娘們了，那些崇拜我這個獵手的可愛姑娘們。
我要跟他們一起，去見海神了。
希望海神不是鮫人，不然，恐怕我還得被海神殺一次。
真有趣，如果被海神殺了，我會去哪呢，徹底歸為虛無嗎？
人在臨死前，總是會想很多。
鮫人念完了對我的宣判，然后處死，一根高貴的三叉戟，刺入了我的心臟，就像我最喜歡的刺殺方式一樣。
我死了。
死后，尸體被分尸，送到前線，警示前線的魚人，告訴他們反抗的結(jié)果是什么。
不過，我不是第一次反抗，當然也不會是最后一次。
接連又有很多族人反抗，但他們沒有覺醒，甚至不如我，被鮫人們殺了依然往前線一丟。
人的情感在開始知道時最為熱烈赤忱，隨著被殺死的反抗者越來越多，魚人族，再一次麻木了。
沉默，被壓迫，忍受，死亡。
…
莊離在前線吸收的虛能大多來自魚人，最弱下，數(shù)量最多，傷亡最多的種族，人鮫戰(zhàn)爭中的犧牲品。
自由是永遠不死的意志，那些意志組合起來，慢慢在影界生成了一只從海神死亡殿堂爬回來的生物，尤里，魚人復(fù)仇者。
意識還不夠清晰，但是隨著出現(xiàn)在熟悉的海邊，嘗到熟悉的咸味，尤里，醒過來了。
他腦子里不是一只魚人的意識，而是千萬只，死去的魚人曾經(jīng)留存的自由的念頭，藏在身體里最基本的構(gòu)成，虛能中，被莊離的能力匯聚，組合。
而，那位魚人的能力也被繼承，無數(shù)關(guān)于戰(zhàn)斗的記憶也被綜合。
千百年戰(zhàn)斗，終于催生出一只怪物，誕生于影界，同時擁有影與虛空的能力，無盡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無窮的成長潛力。
甚至，如果猜測成立，尤里，是不死的，影界能夠無限生成，只需要足夠的魚人意志。
且說回，海浪落下的那一刻，尤里覺醒了。
第一件事，不是去好奇為什么自己又復(fù)活了，也在乎腦袋里亂糟糟的聲音，而是復(fù)仇。
別人感知不到，可是他清楚得感知到了操控海浪的那只魚人的位置。
順著退下的浪潮，化身影子，潛入海底。
那只狡猾的鮫人正在我那個后方撤。鮫人們吃過被在海底抓住的虧，所以往往是打游擊戰(zhàn)。
但是卻被在海水中不斷加速的尤里逮住了。
雖然沒有覺醒明確的虛能，但是海水就像是不存在一般，反而給了尤里無窮的推進力。
通過海水的波動，前面的鮫人也發(fā)現(xiàn)了后面又人追來了，而且只有一個人，似乎很弱小？
停下來，打算先把這個追來的人教訓了，再走，告訴他誰才是海洋真正的主人。
然后尤里出現(xiàn)在視野中，黑色的霧朦朧了尤里的身形，看起來像人，但是手拿一柄海族中下位魚人才使用的魚叉。
鮫人輕蔑笑了笑，用點黑霧把自己蒙住就以為自己很強？
嘴上不饒人，手里也不停，天賦控水，周圍的水流濃縮成一根根箭矢，左右交叉打算刺穿尤里的身體。
蘊含了虛能的箭矢確實能對尤里影化的身體造成傷害，遁入虛空，直接躲過了這次攻擊。
突然失去尤里視野，鮫人不安的橫起三叉戟，開始有點恐慌，詭異的虛能力在不知道具體模式，會有很大的戰(zhàn)斗優(yōu)勢。
“鏗”
憑借早就在背后準備的水盾凝滯住尤里偷襲的魚叉，然后用勢大力沉的三叉戟將尤里砸飛出去。
尤里再次消失，場面僵持住了。
新生的尤里身軀還不夠凝實，靠著虛能和影化的詭異，能夠暫時擾敵，但是真正的力量差太遠。對方身周同時具備吸力和柔韌的水盾，尤里無法擊穿，面對無法破防的對手，攻擊技巧再高也沒用。
鮫人不打算糾纏，一邊加固身周的水力場，一邊后退，警惕著更多的追擊者。
虛空中的尤里一路跟隨，但是除了那一招，想不到能夠破防的方法。
對方不斷的移動又使得尤里沒法蓄勢用吞噬村莊的那招。
焦急、憤怒的情緒也傳到了正在感知尤里情況的莊離那里。
莊離一時間也感同身受，把使用影能力的技巧傳過去，希望能夠幫到那只奇異的影生物，完成自己的事。
有智慧的影生物，哪怕是之前葉帆影子活化的海蛇也只是有片段記憶，而沒有意識。
通過感應(yīng)，莊離也能模糊明白這只生物的來由，加上對鮫人也沒有什么好感，就能幫一把是一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