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天挺直背,右手往后搭在椅背上,腳掌使力,讓凳子只有兩只后凳腳著地,提起一邊嘴角笑,看著痞痞的。
“許老師,您這話可說的有失偏頗了。其他人鼓掌是歡迎,怎么到我這兒就成起哄了呢?”
許永石噎住,他一時著急就按照平時對敖天的判斷說快了嘴,現在被人抓住了話語里的武斷和矛盾,想辯解又辯不清楚,一時間耳朵都紅了。
其實同學們都清楚敖天鼓掌肯定不是歡迎的意思,可沒人敢大張旗鼓地站出來替許永石說話,都不想惹敖天。
沈櫻像沒看到他們明面之下的暗潮洶涌,也懶得理會敖天莫名其妙的掌聲,問了句:“我坐哪兒?”
許永石這才反應:“哦!對對,座位?!弊弧壳叭嘀挥幸粋€空位,就是第八排倒數第二位,也就是敖天的左邊位置。
他隱隱冒冷汗,強撐道:“那里,坐那里?!?p> 沈櫻順著他手指頭的方向看去,她看到空位就是最后鼓掌的男生旁邊,無所謂。
她抬腳走了過去,經過的每一個同學都回頭望著她。
就在快到座位稍前點的地方,她停住了。
因為沈櫻腳下,另一只腳從左邊伸出來,擋住她的路。
敖天歪頭,下巴揚起:“我讓你坐這兒了嗎?”
沈櫻俯視,眼神充滿輕蔑:“你算什么東西?”
全班同學倒吸一口涼氣,發(fā)出嘶嘶聲。
好可怕的對白,大家盯著敖天,生怕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不可挽回的悲劇。
敖天額角的青筋暴起,他咬牙切齒道:“我算什么,你以后就知道了?!?p> “但是今天,你想坐這里”,他指完座位,又指自己,“必須經過我的同意?!?p> 許永石怎能坐視不管,說道:“敖天!收起你的脾氣,不許欺負新同學!”
他不悅反駁:“欺負新同學?你不看她剛才怎么和我說話的?”話音剛落,他眼睛瞪住沈櫻,滿臉不可思議。
敖天噌地拍桌站起,指著自己的鞋子,大吼:“你有種再來一次試試!”
大多數人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坐在敖天前排的同學全部恐慌地捂住嘴,轉頭在隔壁人耳邊說悄悄話,轉達這個爆炸性新聞。
就在剛才,沈櫻踩著敖天的鞋子跨過了他,來到自己的座位,然后放下書包,一切自然到仿佛什么也沒發(fā)生。
唯一的證據就是現在他的白色鞋子頭有一個明顯的鞋印。
沈櫻慢條斯理從書包拿出文具,再慢條斯理地擺放在桌面。
相比右邊的暴怒,她顯得格外平靜,并且不予理會。
敖天吼得更大聲:“你說話?。 ?p> 沈櫻看都沒看他:“我不和瘋狗說話?!?p> 這次徹底激怒敖天,他走上前一步就要爆發(fā),許永石急喊拉住他!
梁子凡眼疾手快跳過凳子從后面抱住敖天:“天哥天哥,冷靜??!”
坐在沈櫻后面座位一直趴著的人,忽然動了一下手臂,大概是手麻,調整下睡姿。
許永石沖到兩人中間擋住,護雞仔樣,“敖天你要干什么,快坐下!”
敖天在梁子凡的禁錮里扭捏著身子想掙脫,怒火還在燃燒著他的理智。
“放開我!她踩我還罵我瘋狗!”
“行了行了!都少說一句!才開學第一天就吵成這樣,以后還得了!”許永石暴躁起來,對著周圍同學喊話:“你們誰愿意和沈櫻換座位的,舉手,我馬上同意!”
課室里一片寂靜,沒人敢舉手。
所有人都知道,那就是個死亡三角區(qū),誰坐誰倒霉。
這個位置已經空了半年了,上一個坐的是男同學,結果不堪身心重負,出現了自言自語,無端哭泣等精神異常癥狀,最后家長替他申請了換班,可惜換班還不夠,他只要在學校再見到他害怕的人依舊出現異常。
最后只能轉學了,他就是近十年一中第一個轉學去二中的人,正常來說能去到縣一中絕對不會去二中,因為一中學生考上重本的幾率比二中大,他是個例。
他走了之后這座位就一直空著了。
直到今天,沈櫻的出現,冥冥中有什么在悄悄改變,但它是像原子一樣的存在,你看不見摸不著。
過了大概一分鐘,還是沒有人舉手。
許永石對敖天說:“看到沒有,不需要你的同意,根本沒有人愿意坐在這個位置!所以你的同意有何用?不許再任性,給我坐下!若不是你挑釁沈櫻同學,她也不會無緣無故踩你??!這件事,你確實沒做對,人家剛來人生地不熟,你作為老同學,應該盡地主之誼好好帶領著新同學融入這個班級,而不是一開始就說些不著邊際的話………”
許永石還想再教育,敖天不給機會,他一腳踹倒了凳子,一聲巨響嚇壞了班里一些膽兒小的學生。
“我沒必要聽你講這些破道理?!?p> 他鼓著腮幫子沖了出去。
梁子凡見狀,說:“老師,我去勸勸他!”
一下子跑了兩個人。
許永石頭疼到不得了,什么去勸人,他還不知道梁子凡打的什么算盤?就是借著勸人實則逃課唄……
他瞄了眼黑板,才想起來今天的主要任務。
許永石走回講臺,指著黑板上的“新學期、新目標、新計劃”。
“各位同學,這個學期我們執(zhí)行‘三新’任務。俗話說‘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說的是有準備就有機會成功,不準備肯定會失敗。高考也是,機會不會平白從天降臨。雖然現在剛升到高二,但是提早進入準備狀態(tài)只有益處沒有害處,所以新學期需要大家定好奮斗目標,并且根據目標制定相應的階段計劃,每個階段點我們會回顧這一段時間大家計劃的達成情況并作出適應調整,讓大家離目標越來越近……”
許永石在講臺上滔滔不絕,看得出做了不少準備,也是真心替學生著想的。
只是放眼看向班里的情況,睡覺的睡覺,聊天的聊天,看小說的看小說,認真聽他講偉大的“三新”計劃的學生少之又少,主要集中在前幾排,后面的幾乎全趴下了,許永石偶爾喊幾聲,但聽他話的不多,漸漸的就不費勁兒了,反正前面有幾個小粉絲在記筆記呢。
沈櫻托著腮看周圍的人,一個兩個都不在學習狀態(tài),小縣城的學校就是隨意一點,雖然她高一所在的班級也不是重點班,但紀律不至于懶散成這樣。
想起宋青說的這個學校有上清華北大的,怕是立校以來的總數才有可能吧,不然就是她聽岔了。
她收回眼神時余光瞄到有人在盯著她,她條件反射快速轉頭定位,捉到了對方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