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出了食堂。
此時夜色正濃,月朗星稀,山里氣溫偏低,微風(fēng)徐徐,竟再無絲毫熱氣,吹在身上一掃屋內(nèi)的煩熱,好不舒爽!
胖丫和李大壯等在屋外,幾人剛要分路而行,周恒溫突然問道
“聽說你有一只狼?”
李君‘嗯’了一聲。
“狼呢?可否讓我一見?”周恒溫期待的問。
“知道你要來,躲進山了,下次你悄悄來,別讓它知道,你想啊,平時我們屯子都是它第一帥氣,現(xiàn)在你來了,它哪還有臉待在屯子里?”
李君說罷,沒給周恒溫還嘴的機會,拉著胖丫笑哈哈的跑開了。
李大壯尷尬的站在原地看著周恒溫鐵青的臉,不知如何是好。
裘月生拍了拍周恒溫的肩膀勸慰道
“這丫頭雖說有些智謀,卻也還是個孩子,調(diào)皮些也難免?!?p> “將軍覺得她只是‘有些’智謀?‘有些’調(diào)皮?”
裘月生看了一眼李大壯,示意他帶路,然后問道
“小哥什么時候認(rèn)識的李姑娘?”
李大壯走在前面悶聲道
“從她生。”
“哦?她之前……可有什么不妥之處?”
“小五從小就聰明,沒有小五,便沒有這靠山屯,而且小五很善,她,她有時候就是嚇唬嚇唬人,到現(xiàn)在也沒說真把誰丟到山里喂狼,頂多就是餓兩頓,哦,西山上有母子兩個人,被小五罰去砍樹,可吃喝還是給的,誰讓他們瞧不起小五,小五是誰?小五是神仙下凡!”
裘月生聽出來李大壯這是怕他們誤會李君,也知問不出什么,忙道
“丫頭,噢,小五不錯!”
李大山像是自己得了表揚,開開心心的在前面領(lǐng)路。
周恒溫和裘月生被安排住在一起,這所木屋閑置了一段時間,李嬸等人用了一下午的時間清掃,除塵,通風(fēng),陳氏又把用新分的棉布棉花給陳雷做的新被褥搬來,陳雷更是囑咐拿兩根蠟燭天黑點上。
所有這一切都是最高規(guī)格的待遇,在周恒溫和裘月生眼里卻根本不值一提,或者說他們根本看不到。
二人洗漱后,坐在炕上開始討論李君。
“將軍怎么看那位姑娘?”
“陳凡曾說過,不論她是神是妖,能做事就是好神好妖,現(xiàn)在看,至少這丫頭心是善的?!?p> “她懂得太多,很難讓人不起疑心?!?p> “疑什么呢?疑她身后有指使之人?有些事可以教,可臨場應(yīng)對可教不了?!?p> “是啊,是我多慮了,民間異人本就多,或許是我顧落寡聞了?!?p> “這丫頭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啊,你可知她曾跟陳凡說過什么?”
“什么?”
“國要有明君,有能臣,更要有能吏!治國就是治吏!”
周恒溫眼睛一亮
“現(xiàn)在我總算知道將軍為何說她是女子可惜了,不然,也算為大哥找到個左膀右臂?!?p> “正如丫頭所說,是女子也沒啥壞處,她要的少,好滿足,自然踏實為你所用,你若還不放心……不如收到房里,看那丫頭倒挺喜歡跟你斗嘴,也是情趣,將來……”
裘月生越說興致越高。
周恒溫腦中閃過穿著粉色衣裙的黑姑娘正促狹的看著他,他嚇得一激靈,果斷說句‘睡覺!’便再不吭聲。
李君回到屋里,就困的不行了,這一天的活動量對她來講有點大,她哼哼唧唧的爬上炕,鉆進被窩才發(fā)現(xiàn)胖丫站在炕前,使勁揪著衣角,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有事說。”
……
“不說我睡啦。”
“姑娘,那個男的真的是王爺?shù)膬鹤???p> “嗯?!?p> “姑娘你,你那么跟他說話,他會不會,會不會殺了你?到時我可怎么救你?我看,我還是不下地了一直守著你吧……”
李君抬頭看了看胖丫哭笑不得。
“快睡覺吧,凈想些沒用的,我心里有數(shù),放心吧,他舍不得殺我。”
胖丫長出一口氣,利落上炕,一會兒功夫鼾聲如雷。
……
第二日清早,李大山天沒亮就等在李君屋前了,李君一起床就知道來的人是誰了。
“先關(guān)著吧,還是別給吃飽,等等看,既然他們有那么多人,也許還會有所行動。我先去把那兩尊大神送走,大山哥,你也快去補補覺,讓李叔安排兩個嬸子守著就成,聽窗根這事,她們干起來更順手。”
李大山答應(yīng)了一聲便回家了。
李君吃過早飯,穿戴整齊邁著四方步來到周恒溫和裘月生的木屋,有人倒是比她還早。
齊勇跪在炕前不知道說什么好,他已近跪了半個時辰,裘月生早飯都吃完了,卻是一個字都沒說。
李君進屋前喊了一聲“二位大人起了沒?”
裘月生應(yīng)了一聲,卻沒叫齊勇起身。
李君進屋便看見垂手跪在那的齊勇。
“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李君善解人意的站在門口沒動。
“丫頭來的正好,你說說怎么處置他?”
李君挑了挑眉,這是要把人交給她了?還是有意試探她?
“將軍說笑了,齊千戶是將軍的人,哪里輪到我處理?!?p> 李君說著走進屋,坐到了炕邊上,笑嘻嘻的看著跪在地上的齊勇。
齊勇此刻想找個地縫鉆進去,他倒想被打幾十軍棍,找地方裝死去,也好過讓這個可惡的小姑娘看見自己現(xiàn)在這個樣子,以后可怎么立威?他有些想不明白將軍的用意,只得把頭又向下垂了垂。
“咱們之前說好,我派五百人進谷,聽你調(diào)遣,之前就不說了,今日我重新說一次,由千戶齊勇率五百人進谷,聽從你調(diào)遣,生死不論!丫頭,滿意否?說說你想怎么處置他吧?!?p> “將軍實在,我也不整那虛的,齊千戶之前也是聽命行事,只是……腦子不太好使。”
齊勇挺了挺脊梁,有意解釋兩句,李君沒給他機會。
“當(dāng)然,若不是齊千戶犯了錯,我與將軍也不會這么快見到,功過相抵吧!”還沒等齊勇心花長出花骨朵,李君接著又說道“只是……齊千戶之所以犯錯也是因為我的年紀(jì)……讓齊千戶輕視了,若是吃一塹不長一智,我也沒有必要繼續(xù)留他,不如將軍今日帶他回城吧?!?p> 齊勇聽到這來不及細(xì)想,趕忙說“長了,長了,長了?!?p> 齊勇當(dāng)時可是破格降了級才接到這個差事的,軍營里誰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這意味著將軍的絕對信任!齊勇若是這般灰頭土臉的回去,別說會遭受到多少嘲笑,只怕還會被一擼到底,想再升上來可就難了!
“長什么了?!我看你還是什么都不知道!可惜了你的外號,還智多星,你要是智多星,這丫頭就是智多妖!”
周恒溫剛好一口溫水入口,緊接著隨著‘智多妖’噴灑而出,倒是都便宜了齊勇。
李君頂著滿頭的黑線,瞇著眼睛扭頭看向周恒溫。
“公子心情挺澎湃??!”
周恒溫輕咳了一聲,一本正經(jīng)的道
“剛剛嗆到了,齊大人無礙吧?”
齊勇雖不知這位年輕人是何人,但能跟自己的將軍坐在一處想來也是個人物,他哪敢有任何埋怨,只輕輕擦了擦臉上的水漬,道了句“無礙?!?p> 裘月生看了看天色,不耐煩的沖著齊勇呵斥道
“要是還有點腦子,就別舍不得用,用一用!想一想自己如不如人,不如人就踏實聽命!可能做到?”
到這時候了,齊勇哪能還不明白,他干忙點頭道“做得到,做得到!以后全聽李姑娘的?!?p> 裘月生滿意的點點頭,然后又看向李君
“丫頭覺得如何?”
“齊千戶能知錯就改,我自然是求之不得,齊千戶可認(rèn)得字?”
齊勇點頭說“認(rèn)得一些?!?p> “你先站起來……我這里寫了些操練的項目,等將軍他們走后,你好好看看,若有不明白可以問李奇,或者找我商討?!?p> 齊勇怯生生的接過,還沒等打開,周恒溫已經(jīng)竄到了他身旁,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齊勇謹(jǐn)慎的看向李君。
“這東西是我谷中機密?!崩罹膰诟懒艘痪洌闫鹕韺︳迷律又f道“我準(zhǔn)備了些山貨,將軍別嫌少,等麥子進了倉,我均出一部分再給將軍送去……”
裘月生笑呵呵的應(yīng)下,他雖然也很好奇那張紙上寫了什么,但是既然在齊勇手里,跟在他手里也沒什么區(qū)別。
周恒溫自然知道李君是針對他,照李君的意思,完全可以等他們走了以后再拿出這東西,可她偏偏這個時候拿出來,不就是算準(zhǔn)了他會有興趣,周恒溫恨得牙癢癢,卻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出了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