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權(quán)篡位……他果然是這個目的！
“楚煬！你狼子野心，皇上可是你親爹！”秦瑟向來見不得為了權(quán)勢不擇手段之人，何況此人還是自己當年親自救回來的。
“我定要讓我爹向皇上稟明彈劾你此等罪行！”秦瑟不勝其怒的瞪著面前野心勃勃的楚煬，試圖從他手中掙脫。
“呵……爹？秦瑟，帝王家生就無情，你該問問他當初如何坐上這龍椅的？！”楚煬被秦瑟此言激的怒紅了雙眸，捏住她臉的手指力道便又重了幾分。
秦瑟啞然，她自是知曉，當初楚淮也是造反逼宮才得來的皇位。
秦瑟無言辯駁，只能默默閉了眸子。
她想，楚淮定萬萬未料到，當初他用如何卑劣的手段奪來的皇位，如今卻要以同樣的方式被自己的親生兒子奪走。
可悲可嘆，可憐生在皇家。
楚煬見秦瑟不再言語，手指緩緩滑落，方才還滿含怒意的眸子垂了下去“秦瑟，生在皇家有許多不得已。”
秦瑟并未回應他的話，但楚煬知曉，她是不贊同他的做法甚至是說法的。
楚煬默默的坐下，斂眸嘆息道“你可知，為何劉小虎眾人會效忠于我？盡管是我父皇滅了前朝，害了他們無家可歸?！?p> 見秦瑟眉眼微顫了顫，卻仍未應他，楚煬唇角有意似無意勾起一抹苦笑“我分明是他們的仇人，他們卻甘愿聽我調(diào)遣，你知道么，這世上就沒有永遠的仇人，只有永遠的利益，我既保了他們，他們?nèi)羰窍牖钕氯?，就必須聽我的?！?p> “秦瑟，你生來便是當朝丞相掌上明珠，想來秦楓將你保護得很好，你體會不了我是如何熬過來的?！?p> 秦瑟回頭，輕輕對上楚煬深邃的眸子，心下似對他生出些憐憫，身形一動，來到他旁邊坐下。
楚煬見秦瑟在他身旁坐下，微微意外而迷茫的神色，繼而失神道“在高墻圍繞的皇宮里，是一片弱肉強食的殺場，母妃是在冷宮里將我生下的，宮中奴才慣會捧高踩低，母妃一生從未被盛寵過，她身體本就虛弱，生下我之后便更是體虛的不成樣子，后來母妃得了風寒，不過是風寒，隨便找個太醫(yī)都可以保住她的性命，宮中奴才卻不管母妃的死活，任我如何求他們，他們也未有片刻心軟?！?p> 楚煬憶及幼時傷心往事，一滴清淚順著他的鼻尖滑落下來。
他頓了頓，修長的手指輕輕的將淚拂去。
“他們不是人，他們都沒有心。”
“母妃走時，他們連一口棺材也不愿為她做，可憐母妃帶著一輩子的思念含恨而終，她愛了他一生，他卻最后連她死也沒能來看一眼，母妃一生愛美，本想替她的棺中鋪滿鮮花，未料到最后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將母妃一把火燒了，最后連骨灰也沒留給我。”
“縱我如何哭鬧，那群奴才也沒讓我再碰母妃的骨灰一下，泠貴妃膝下無子，他便將我安排給了泠貴妃撫養(yǎng)，他只是下了道冷冰冰的圣旨，也沒來見我。”
秦瑟坐在一旁安靜的聽著他的故事，心中怒意也煙消云散，甚至覺得眼前這個看似大逆不道的男子也不過是個可憐人。
楚煬眸子越發(fā)深邃，眸光漸遠“不巧的是泠貴妃與母妃不合，自然也不喜歡我，任憑其他皇子如何欺負我，她也只是讓丫鬟將我收拾干凈，她從未正眼瞧過我，也不同我一道吃飯，她雖不喜歡我，卻很喜歡太子楚慶?！?p> “她不喜歡我，我自然知曉，不過她為了替楚慶排除異己，便在我飯菜中下毒，她想除掉我這個障礙，卻不想被我的丫鬟小嵐發(fā)現(xiàn)，替我調(diào)換了飯菜，最后她便死于自己親手下得毒之下，也算因果報應。”
“貴妃身死是大事，我當然知曉事情不會如母妃死去一般草草了事，那日來了好多御醫(yī)，我那時就在想，為何母妃重病時他們一個都不去呢？我好替母妃不值，毒不是我下得，自然便抓了泠貴妃身邊的小柔，小柔說出了泠貴妃欲謀害我的真相，小柔說興許是端菜時搞錯了，才導致泠貴妃毒死了自己?！?p> 說到此處，楚煬忽的冷笑起來，似得意又似自嘲。
“他雖不喜歡我，不過謀害皇子是大罪，此事關皇室聲譽，他便下旨斬了小柔，將他的愛妃扔進了亂葬崗?！?p> “秦瑟，你說他連自己深愛的女人都能隨隨便便扔進亂葬崗，你還期望他有人性？”他似在問秦瑟又像是在問自己，秦瑟不知他竟經(jīng)歷過如此多的苦楚，她深知她不能與他感同身受，便只是沉默著，說不出半個字，也斷不出是與否。
“不……我錯了……他不是人……他沒有半分情感！”楚煬忽然激動起來，眸中殺意波動。
秦瑟生來便過著眾星捧月的日子，自小便是在秦楓江蘭手心里長大的，是以與成長波折坎坷的楚煬不同，她未曾經(jīng)歷過他的痛苦，自然也勸不了他。
秦瑟仍只是靜靜的坐在一旁，默默感受著楚煬的情緒變化。
“你一定很后悔救了我罷？當年我若就那么死了，也就沒有這堆事了?！背Φ脽o奈凄涼，他想秦瑟定是后悔當初的出手相救。
默了許久，秦瑟眸子掃過面前低頭緊蹙著眉的楚煬，緩緩道“大夫在病患受傷時是無法選擇自己病患是好是壞的，我不過是當了一次稱職的大夫?！?p> 秦瑟的回答，他不知是好是壞，也或許是她搪塞他的借口，不過她既未有說出后悔，他便知足了。
他一生都很苦，這么努力不過是為了活下去，太子楚慶與他向來不合，雖說當年泠貴妃之死已大白于天下，楚慶卻知曉，泠貴妃向來行事謹慎，定是他從中作梗，害了泠貴妃，故此若是讓楚慶登上皇位，他便只有死路一條。
而秦瑟，是楚煬這孤苦一生中唯一的溫暖和救贖，從沒有人在意他的生死，被他們推下水池時，他仍能看見他們那得意洋洋的笑。
在無盡的寒冷中，是另一只溫暖的小手拉住了他，將他從萬丈深淵拉回人間。
若是連這唯一的光都離他遠去，他這一生又將重復無盡的黑暗與寒冷。
楚煬細長的睫毛微顫了顫，抬眸對上秦瑟清澈明亮的眸子，一把將她的手腕抓住。
似挽留似哀求。
“秦瑟，留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