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鴇離開之后,柳燕如向陳楓欠身施了一禮,道:“公子,奴家柳燕如,這廂有禮了,請坐?!?p> 她的聲音很好聽,宛如山間叮咚的泉水,讓人渾身放松。
陳楓坐下之后,柳燕如又給他倒了一杯清茶,茶是好茶,人也是美人,一切都讓人賞心悅目。
“公子喜歡看什么?琴棋書畫,唱小曲兒,奴家都略通一二?!?p> 陳楓指著柳遠道:“姑娘誤會了,不是我要找你,是他。”
柳燕如有些愕然的向柳遠看去,剛才一直沒注意,直到這時,她才感覺這個書童似乎有些面熟。
一直低著頭的柳遠,終于抬起了頭,聲音哽咽的道:“姐……”
“你是……小遠?”
“是我,是我,姐……你怎么到這個地方來了,你不是嫁給了一個富商嗎?”
柳遠再也忍不住,低聲哽咽了起來,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柳遠清楚的記得,三年前,村里來了一個收山貨的商人,大概三十歲左右,長得一表人才。
那商人對十六歲的柳燕如一見鐘情,買了許多禮物上門,又花了五兩銀子做聘禮,要娶柳燕如。
在山村里,五兩銀子的聘禮是個天價,以前從沒聽說過誰家嫁女兒能得到那么多聘禮,所以柳燕如的父母就同意了。
這樁婚姻,曾經(jīng)惹得山村里的人非常眼紅,都說柳燕如走了好運,嫁了個好婆家,以后一輩子都可以衣食無憂。
但是沒想到,當(dāng)柳遠再次見到柳燕如的時候,不是在某個富商的家里,而是在青樓。
“小遠,幾年不見,都長成了一個男子漢了,怎么還愛哭鼻子。”
柳燕如擦去了柳遠臉上的淚水,溫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姐姐被人騙啦?!绷嗳缧α诵Α澳莻€男人是個人販子,姐姐被他帶走的第三天,就被賣到了紅杏樓,因為長得好,足足賣了二十兩銀子呢?!?p> 柳遠聽完,眼珠子都紅了,好像受傷的野獸一般低吼:“那個禽獸在哪里?我要殺了他,殺了他!”
陳楓抓住柳遠的肩膀,沉聲道:“你冷靜一點!你知道他在哪嗎?你這個樣子,能殺誰?”
陳楓的話讓柳遠恢復(fù)了理智,他只覺得痛苦又無力,難受的要崩潰。
柳燕如心疼的一把抱住了柳遠,道:“小遠,姐姐沒事,紅杏樓花了三年的時間培養(yǎng)我,沒賺夠錢之前,是不會虧待我的。姐姐在這里過得很好。”
好一會,柳遠止住眼淚,但是心里的難受卻像一根刺,扎在了心里,無時無刻都在折磨他。
“對了,小遠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柳燕如的話讓柳遠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卻沒說出一句話。
“小遠,難道連姐姐你都要瞞著嗎?”柳燕如的語氣嚴厲了些。
“家……家里鬧饑荒,我被賣給楓……公子了?!?p> 柳遠差點就說露餡了,幸好陳楓及時給了他一個眼神。
柳燕如倒也沒懷疑什么,因為陳楓現(xiàn)在確實像是個書生,而且很有氣質(zhì)。
“當(dāng)書童嗎?也好,這位公子看著像好人,應(yīng)該不會虧待你?!?p> 柳遠心道:幸好這次打扮成了個書童,如果姐姐知道我當(dāng)?shù)氖莻€土匪……
柳燕如又對陳楓道:“家弟頑劣,如果平時有做的不對之處,還請公子海涵?!?p> “小遠很機靈,也勤奮好學(xué),姑娘不必擔(dān)心?!?p> 柳燕如稍稍放心,然后與柳遠聊離開家后的一些情況。同時也沒冷落陳楓,時不時的也會跟他說說話。
陳楓這才了解到,柳燕如之所以會站在窗口,是青樓刻意安排的。
青樓故意把她捧成一朵純潔的白蓮花,與下面那些胭脂水粉形成鮮明的對比。
她只要站在那里,露出一點憂郁的表情,那些男人就會自動發(fā)揮想象,腦補出一整個悲慘的故事。
同時,會有一種想將她解救于水深火熱的沖動。
但是紅杏樓將她的價格定得很高,而且賣藝不賣身,一般的人想跟她說句話都很艱難,只能遠遠的觀望。
如此一來,她就慢慢成了紅杏樓的一塊金字招牌,一個可望而不及的女神,為紅杏樓招來了大量的顧客。
所以,柳燕如說她現(xiàn)在在這里過得很好,陳楓是相信的,因為沒人會砸掉自己的賺錢的招牌。
但是像青樓頭牌這種人物,更換的極快。
等過個兩三年,她為青樓賺夠了錢,被更年輕貌美的女人替換掉,下場就不好說了。
與此同時,紅杏樓下,一個不速之客闖了進來。
黃天勇最近有些春風(fēng)得意,雖然外面的局勢很混亂,但是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有大把撈錢的機會。
縣里的主簿和縣丞被他用計謀擠走了,他從縣里的四老爺,變成了實際上的二老爺。
朝廷現(xiàn)在焦頭爛額,除了瘋狂征稅,其他的一概不管。
黃天勇趁機機會,在縣城里一手遮天,大肆撈錢,野心越來越膨脹,幾乎成了土皇帝。
男人有了錢,有了權(quán),還缺什么呢?答案很明顯,那就是美人!
他家里的夫人雖然姿色也不錯,但是天長日久,難免厭煩,娶小妾的念頭,在他心里如同野草一般,瘋狂的滋長。
都說娶妾娶色,以他如今的身份,當(dāng)然要娶個絕色美人才甘心。
而如今整個縣城公認的第一美人,就是柳燕如。
如果能把全縣男人渴望而不可得的女人娶到手,那該是何等的風(fēng)光。
今天,他就是沖著柳燕如來的。
黃天勇沒有穿官服,而是穿著一身華麗的錦袍,手拿一把鎏金折扇,風(fēng)流倜儻。
至少大堂里那些青樓女子,見到他的時候,眼睛都亮了,熱情的恨不得馬上投懷送抱。
其他的公子哥,與黃天勇也是熟悉的,紛紛向他打招呼,黃天勇含笑應(yīng)對。
“哎喲,典史大人,您可有好些日子沒來了,咱們樓里的姑娘,對您可是望眼欲穿呢?!?p> “您樓上請,最好的雅間給您備著呢?!?p> 老鴇熱情的招呼黃天勇,干她們這一行,少不了大人物的庇護,否則指不定出多少亂子。
顯然,,黃天勇就是縣城里的大人物,紅杏樓是不敢得罪他的,只能供著。
黃天勇淡淡的道:“雅間就不必了,我今天是來找燕如姑娘的,你帶我上去?!?p> “這……”
老鴇暗暗叫苦,什么時候來不好,非得這個時候來,瞧這架勢,讓他等一等恐怕都不現(xiàn)實,但是不等的話,就得得罪樓上的客人了。
“怎么,不方便嗎?”黃天勇的面色微冷。
老鴇賠笑著道:“典史大人,真不湊巧,今天燕如姑娘有客人,您看,能不能……”
“哼!”
黃天勇冷哼一聲,打斷了老鴇的話,冷冷的道:“本官可沒有等人的習(xí)慣。”
黃天勇說完,也不理老鴇,直接往樓上走去。
老鴇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眼巴巴的望著他上樓,內(nèi)心十分苦澀。
云青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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