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竟……竟是這樣
御書閣。
???????寧越女和往日一樣陪伴在皇上身邊，纖纖玉手輕柔地按摩著皇上的額頭，不時打量一下皇上的奏章，大概了解了奏章內(nèi)容。
???????皇上指了指奏章突然道，“這個馬霖越發(fā)膽大包天，自恃有幾分舌辯之能，便敢在朕面前妄議后宮?！被噬险Z氣中帶了幾分氣憤。
???????寧越女聽罷鎮(zhèn)定自若，口中沉定而溫婉道，“臣妾不知，這個馬霖究竟說了何話，竟惹得皇上動怒？”
???????皇上似乎早料到寧越女會這樣問，因此隨口答道，“他說愛妃你慧心獨具，眼觀大局，乃朕之福，乃三軍將士之幸，更是越國百姓之幸！”皇上說著已然轉(zhuǎn)過頭笑著凝望寧越女，口中柔和了語氣道，“如此狂妄之人，你說，朕豈能縱容！”
???????寧越女眉眼間思緒瞬間流轉(zhuǎn)，放開了給皇上按摩的雙手，又略略帶了點嚴(yán)肅和一絲不滿道，“依臣妾看，這個馬霖不僅妄議后宮，還不把皇上的智慧放在眼里，是為大不敬，這樣的狂妄之徒，就應(yīng)當(dāng)立削了官職，再狠狠餓他兩天，最后充軍了事！”
???????皇上聽罷一時起了興致，雙手將寧越女?dāng)堅趹牙?，面容帶了溺愛的笑，口中輕柔得能擠出水一般道，“愛妃這般調(diào)皮任性，朕倒不知該如何是好了?！?p> ???????寧越女被皇上這突然一樓，立刻失了六宮統(tǒng)領(lǐng)者的儀態(tài)，轉(zhuǎn)而像一個小女子一般，一時不知所措?？v使心中對皇上的諸多罪孽刻骨銘心，也無法對這突如其來的溫柔和厚待冷漠以待。帶著兩分受寵若驚的失態(tài)，又聽得皇上這樣一句話，寧越女一時只感覺一頭霧水，疑惑般看著皇上問到，“皇上所指？”
???????皇上仍輕柔細(xì)膩道，“尤記得愛妃曾說過，年不滿十八，不愿和男子行床事。此話，朕猶聞在耳，并時時謹(jǐn)記?？扇缃?，朕堅守起來似乎越發(fā)覺得困難了。”
???????寧越女佯作不知，目光移開到別處道，“為何？”皇上回道，“你這般聰慧懂事，早已讓朕視若明珠，如今觀你，又于越國有恩，關(guān)鍵是，還這般知曉朕之心意。朕意不能平，害怕失了控制，從而違背了當(dāng)初對愛妃的承諾，故方才說，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了?！?p> ???????寧越女聽罷，面容一時羞得發(fā)紅，目光仍然停留在別處，一絲也不敢看皇上。片刻后，寧越女才含羞著柔弱語氣道，“皇上繼續(xù)這樣抱著臣妾，自然容易沖動?；噬洗藭r當(dāng)是忘了，自己是賢君。也當(dāng)忘了，這里是御書閣。”寧越女終于抬頭正視玄仁，和他柔和的目光相遇。此時的玄仁眼神中不含一分雜質(zhì)，只是清澈中終究帶了歲月的痕跡，卻也是靜好的。寧越女心想，當(dāng)年，他也是這般摟著韓香情的吧，他那么愛皇后，最后又何至于殘忍地刺死她呢！想到這里，寧越女意識到自己心情的起伏，便快速移開目光，又靜了靜心神，口中似輕柔又含了一分無奈和一分撒嬌道，“臣妾還想做個賢妃呢！”
???????玄仁聽了寧越女的話，像突然被什么喚醒，從而不舍地放開懷中的溫柔細(xì)膩，寧越女亦自覺玄仁松手，因此自己起身，又隨侍在側(cè)。
回想起玄仁方才眼中的純凈，是那樣難得，可就是這樣一雙眼睛，卻親眼見證了無數(shù)的冤魂，晚上若獨自醒來，他也能再度睡著么？手中握著那么多無辜人的鮮血，可每日還能正常起居上朝，聽人歌頌，被尊稱為明君，被視為越國多年來風(fēng)調(diào)雨順的維持人，這——需要多大的魄力呀！又或者只是厚顏無恥到了某種境界的表現(xiàn)而已！
???????寧越女的雙手研墨，氣息均勻，動作輕緩而生姿。
???????皇上突然道，“前不久太后有言，建議朕舉行家宴，以團(tuán)聚朕的諸位兄弟?！被噬险f罷，眉眼間卻留有猶豫，似無法下最后的決定，又像還有別的考量。
???????見狀，寧越女微笑道，“皇上兄弟間和睦共處，不計前嫌，是為皇室之大幸，亦可堪稱越國萬千家室和睦之表率，可謂，有‘百利而無一害’?！?p> ???????見皇上仍舊猶豫難定，眼神中一絲看不懂的情緒閃過，寧越女語氣小心淡然笑道，“太后希望皇上能兄弟團(tuán)聚，想來也是為了皇室中難得的親情。太后年事已高，想來也盼望著皇上和各位王爺能開懷暢飲吧。”
???????寧越女一邊研墨，一邊緩緩而談，同時不忘打量皇上的神色，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也不容放過?；噬下犃T終于松動了神色，開口道，“也罷，據(jù)馬霖方才所言，邊關(guān)暫時安好，也是時候讓朕的各位兄弟回到鮮讓了，順便也了了太后的心事?！?p> ???????寧越女聽罷大為開心，卻不敢表露得太明顯，只是含了笑道，“皇上真乃一代賢君，能有這般雅量和胸襟，不愧于‘海納百川’，日后傳出去，也是一段佳話了，更是會被百姓交相稱贊，共同期盼越國繁榮昌盛，永久不衰！”
???????皇上聽罷，本來遲遲不愿顯露笑意的面容亦忍不住流露出愛意，隨后更是帶了十足的贊許看向?qū)幵脚溃榜R霖的舌辯之能已是無雙，朕觀來，愛妃的伶牙俐齒才當(dāng)真是無人能企及。以后，馬霖那‘舌斷五山，音破庨關(guān)’的稱號，也當(dāng)羞于再提了！”
???????寧越女聽罷略作淺笑，隨后淡淡道，“臣妾不過實話實說罷了，豈敢和馬霖將軍相提并論。”皇上隨后收斂了笑容道，“既然如此，那就定下月初一，在御花園舉行家宴?！?p> ???????寧越女聽罷道，“今日已是二十七，距離初一還有四天，看來臣妾又要好好準(zhǔn)備一番了?！?p> ???????玄仁聽罷握著寧越女研墨的手，寧越女隨即停了下來，玄仁輕聲道，“那就有勞愛妃了。”
???????鐘粹宮。
???????“好好的，皇上突然想起要召各位王爺回鮮讓，說要舉行家宴。之前聽聞是太后提起，也不知太后心里是如何個心思。”王怡妃臉色有些憂慮道。
???????寧越女卻是絲毫不在意道，“皇上舉行家宴是好事，姐姐慌什么？弄得好像姐姐要被封為皇后一般激動！”寧越女說罷帶了淺淺的壞笑打量了一下王怡妃。
???????王怡妃面色不改，依然含了幾分愁緒道，“你恐怕有所不知，數(shù)年以來，皇上舉行過大小十多次家宴，從未讓諸位王爺歸來團(tuán)聚過，也不曾聽說太后提過建議。如今卻是太后提了，皇上還同意了，弄得我這心里總也不得安生！”王怡妃聽罷撫著自己的胸口。
???????寧越女確是漫不經(jīng)心淡然一笑道，“這般不安生么？讓我給你揉揉。”說罷就要伸手到王怡妃的胸前，王怡妃見狀立刻來了氣，不免斥責(zé)道，“這么大個人了，還這般淘氣！”同時揮手擋開了寧越女的纖纖玉手。
???????聽了王怡妃的氣話，寧越女不生氣反而若無其事含了笑，惹得王怡妃好奇起來，因而湊近點輕聲道，“你莫不是知道什么？”
???????寧越女端著桌上的茶水喝了口，立刻感到難以下咽，隨后艱難般吞了下去。
???????王怡妃想著前幾日寧越女去過太后寢宮，心想，莫非這事和她有關(guān)。一心想著這件事，王怡妃一時忽略了寧越女難以下咽的表情，只是期待著她的回答。
???????終于，寧越女開口說出了一切，王怡妃聽罷恍然大悟，隨后卻帶了擔(dān)憂道，“你可知此行十分危險，一不小心就可能被牽連?！闭f罷，更是一臉擔(dān)憂看向?qū)幵脚?p> ???????寧越女表情平靜，仿佛并不在意般道，“睿淵之亂已過去數(shù)年，總不能一直讓八爺白白被冤枉從而在監(jiān)獄里艱難度過殘生吧？皇上一心維護(hù)越國的長治久安，睿淵之亂卻是他不得不面對的心結(jié)?！?p> ???????王怡妃聽后著急道，“你既知曉是心結(jié)，就當(dāng)明白，若無心藥，是斷不可能醫(yī)治好的。況且，睿淵之亂后，諸位王爺中尚有七爺行走于御前，常常為皇上出謀劃策，越國亦是風(fēng)調(diào)雨順，百姓安居樂業(yè)，四處皆一派繁榮富強景象，你又何必鋌而走險甚至于得不償失呢？”
???????寧越女感覺王怡妃握自己的手越發(fā)緊了些，明白她心中的擔(dān)憂，口中繼續(xù)道，“姐姐有所不知?！蓖踱妼幵脚嫒荻嗔朔輫?yán)肅，一時期待她究竟要說什么。
???????寧越女繼續(xù)道，“越國雖然表面和睦，總體戰(zhàn)力卻難以支撐起三面的圍攻，此禍患一也。睿淵之亂是皇上的心結(jié)，實則是皇室內(nèi)斗積累的怨恨和嫌隙。這種嫌隙不爆發(fā)則已，若有朝一日真的爆發(fā)，則是真正的內(nèi)患，此禍患二也。另外……”
???????王怡妃聽得很認(rèn)真，心中正隱隱佩服寧越女的高瞻遠(yuǎn)矚，卻忽然見她猶豫下去，因而問到，“為何不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