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生與死的抉擇

　　生存還是死亡，這是一個問題。

　　本該光榮殉職的F級搜查官高明，卻以影蝕種的身份存活下來。

　　“如果是老費變成了影蝕種，應(yīng)該會毫不猶豫地去死吧。”

　　可是高明認(rèn)為自己做不到那樣“光榮”的去死。

　　死過一次的人，就會愈發(fā)珍惜活著的機會。

　　成為了影蝕種已成事實。身為搜查官的自己，該怎么做？

　　他想活下去，可他的理想成為了第一道阻礙。

　　“活下去?！?p>　　“去死?！?p>　　“活下去…去死”

　　高明緊咬的牙關(guān)滲出血絲，他的信仰搖搖欲墜，宛如末日降臨。

　　那天是他們第一次上影蝕種分析課，同班的一位同學(xué)發(fā)問。

　　“無論是何種生物，都有著活下去的權(quán)力吧，哪怕是影蝕種…”

　　還沒等那位同學(xué)說完，老費嚴(yán)肅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不，影蝕種就是一種奪人性命，卑鄙至極的可怕生物，我們必須消滅它們?！?p>　　遭到訓(xùn)誡的同學(xué)低下頭去，老費的這一句話，在高明腦海里揮之不去。

　　空氣都變得粘稠，高明甚至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腦海里開始涌現(xiàn)出破碎的片段。

　　“活下去?！?p>　　溫柔的女性聲音響起。

　　藍(lán)色的氣泡涌上來，帶著奇怪面罩的高明似乎在某種液體里。

　　環(huán)顧周圍，自己赤身裸體地在一個裝滿藍(lán)色液體的玻璃圓柱里，周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

　　揉了揉眼睛，高明從恍惚間醒來，那是自己內(nèi)心深處的聲音。

　　“活下去?！?p>　　高明就像是即將溺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請讓他找到活著的理由，請讓他活下去，哪怕只有一個人想讓他活下去。

　　哪怕…只有一道聲音。

　　想要活下去，首先要填飽肚子。

　　看著眼前的這一盤香煎龍利魚，高明并無食欲。

　　夾起一塊魚肉，放入嘴中，濃烈的腥味就讓他差點昏厥。

　　那是一種腐爛了幾個月的魚肉的味道，著實讓人作嘔。

　　影蝕種的味覺受到Dp細(xì)胞的影響，會與人類的味覺有較大差異。

　　這是高明作為搜查官必須要了解的知識。

　　打開冰箱，拿出一瓶橙汁，才喝到第一口，就直接噴了出來。

　　不用說也知道，那是一種不妙的味道。

　　吃任何食物的味道都像是腐壞了好幾個月一樣。

　　“該死！”

　　高明現(xiàn)在的種種癥狀都表明，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越來越接近影蝕種了。

　　胃里的饑餓感在不斷翻騰，正常的食物根本無法下咽，即使強行咽下去，也只會讓他的饑餓感加劇。

　　饑餓像是一團火從他的胃里向上蔓延，就快要灼燒到他的大腦。

　　“人類的食物吃不了，但是可以吃食物的影子來維持生命。”

　　在SAT里關(guān)押的用于實驗的影蝕種，就是靠吃食物的影子維持生命。

　　但是影子這種東西怎么吃？

　　這分明就是虛無縹緲的東西。

　　高明伸出一只手，觸碰到餐盤里龍利魚肉的影子，將那一塊影子捏了起來！

　　那種感覺，輕飄飄的，但的確是捏起來了。

　　失去影子的龍利魚肉開始變得透明，從高明的眼前慢慢消失。

　　將龍利魚肉的影子捏著，高明試著咬了一口，龍利魚肉的影子嘗起來味道很普通，不用嚼，就化作溫和的能量流入到自己的胃中。

　　把家中儲備的所有食物的影子全部吃掉，高明還是感覺只吃了個半飽。

　　而且味道并不是很好吃，食物影子的味道很淡，味同嚼蠟。

　　自己以前存的工資肯定用不了，現(xiàn)在高明屬于黑戶，在所有人眼中他是個死人。

　　現(xiàn)在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影蝕種最為活躍的8區(qū)，那里唯一一處是沒有SAT分部的區(qū)域。

　　SAT，全稱影蝕消減局，是為了捉捕影獸，追捕影蝕種，最終目的是將之盡數(shù)消滅的機構(gòu)。

　　混亂，毫無秩序，形形色色的人類和影蝕種混雜在8區(qū)。

　　許多隱晦的交易都選在那里進行，那里是普通人難以觸及的禁區(qū)。

　　在那里，影蝕種能夠獲得極大限度的自由。

　　這是SAT的戰(zhàn)略計劃，高明有所耳聞。當(dāng)年他搜查官考試的時事考題，就是談?wù)剬τ?區(qū)計劃的看法。

　　當(dāng)時高明的回答是：8區(qū)集中了影蝕種，使得他們的危害性局部化，有利于搜查官集中布防和搜捕，缺少食物的影蝕種會內(nèi)斗，大大削弱了它們的實力。

　　他要離開2區(qū)前往8區(qū)，離開這個他曾寄托了理想和希望的地方。

　　自己身為影蝕種的事實，決不能讓陸凈和老費知道。

　　與此同時，陸凈正伏在桌案上，一筆一劃地寫著一份調(diào)職請求書。

　　他在2區(qū)待得太過壓抑，滿腔的怒火無處發(fā)泄。

　　他希望能去影蝕種較為活躍的7區(qū)工作，遠(yuǎn)離這個傷心地，他要替死去的摯友完成他的理想。

　　追捕影蝕種，追殺影獸，努力成長變強，陸凈不想讓悲劇重演。

　　雨后初霽的早晨，皮靴踩過水洼，倒映出的清麗人影再度變得模糊。

　　黑色的筒襪包裹著有肉感的修長玉腿，往上看是不影響大幅度運動的搜查官短裙。

　　女式搜查官制服像是日式校服和警服的結(jié)合，衣服在用色上更加沉穩(wěn)和保守。

　　鄧婉儀提著武器箱，在大街上小跑，有活力的蝎尾辮隨著跑動，先揚起又落下。

　　這是她第一次單獨抓捕影蝕種，據(jù)說是實力不足E級的影蝕種小偷。

　　那個小偷經(jīng)常在一區(qū)和二區(qū)的邊界活動，造成了一些騷亂。

　　高明帶著帽子和口罩，走在清晨的大街上，他必須盡量避開人群。不敢乘坐交通工具，哪怕是最簡單的公交車也不敢乘坐，更不敢和人的視線對上。

　　在陽光下，無論是穿著校服的少年，還是佝僂著背的老者，他們身后凝實的黑色影子都在對著高明吶喊。

　　“吃掉我，吃掉我吧！”

　　人類的影子對于影蝕種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而被影蝕種吃掉影子的人類，會在痛苦中虛化，徹底地消失在人世間。

　　“砰?！?p>　　一個帶著口罩的男子撞翻了高明，罵罵咧咧地調(diào)整體態(tài)，然后繼續(xù)往前跑。

　　在后面的鄧婉儀被倒地的高明絆倒，直接摔在了他身上。

　　兩人的眼眸交錯而過，微弱的黃光一閃而過。

　　“你是影蝕種？”

　　鄧婉儀停止追逐前面那個小偷，不由分說地馬上按下按鈕，灰色箱子打開，黑色物質(zhì)變成鞭子一樣的武器，她拿著它，指著高明的鼻子。

　　“我怎么…會是影蝕種呢?！?p>　　高明摸了摸鼻子，左手伸到口袋里。

　　鄧婉儀的腳踩在高明胸膛上，不讓他起身，此時高明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瞳有沒有變成暗黃色，他只能盡量往下看，不與鄧婉儀對上眼。

　　視線掃過鄧婉儀凹凸有致的軀體，將目光集中在她身體下凝實的影子上。

　　一種香甜的氣息幾乎要讓高明沉醉進去。

　　“快吃掉我，快吃掉我吧！”

　　鄧婉儀的影子居然自己動了起來，扭著妖嬈的動作，誘惑著高明。

　　欲望開始升騰，高明的腦海里像是有一群在吶喊。

　　“吃掉她，把她融進你的身體，融進你的靈魂，成為你的一部分?！?p>　　不能吃人的影子，這是底線。

　　高明甩了甩自己的頭，否則自己和那些卑劣至極的影蝕種，有什么區(qū)別？

　　“你左手鬼鬼祟祟地想要干嘛？”

　　她覺得高明這副裝扮就不像個好人，他的左手還伸到了褲子口袋里，難道他的口袋里有什么兇器？

　　“呃，你是F級搜查官對吧?！?p>　　高明深吸一口氣，指了指鄧婉儀胸口的徽章。

　　真是波瀾壯闊啊，高明這樣想著，通過轉(zhuǎn)移注意力來調(diào)節(jié)自己的情緒。

　　一旦在這里露出馬腳，那手無寸鐵的自己是肯定打不過帶著武器的搜查官的。

　　“對啊，怎么了？”

　　鄧婉儀語氣很是不善。

　　高明左手準(zhǔn)備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搜查官證件。

　　“我也…”

　　高明沒有說出口，他的眼瞳里因為驚訝而變成濃郁的暗黃色。

　　因為就鄧婉儀的身后，站著剛剛撞翻自己的男子，他手肘部冒出的黑暗物質(zhì)變成了一條蛇，正向鄧婉儀咬去！

　　“額，我有種不太妙的預(yù)感，高明下播之后會不會把自己創(chuàng)造的末日給刪了。”

　　看高明打了這么久游戲，病sir感覺高明又要給人擋傷害了。

　　茵茵饒有興趣地看著高明的一舉一動，他走出了迄今為止沒有任何玩家走過的路。

　　沒有任何玩家變成過影蝕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