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尚書打量著小九,片刻后朝趙恪與鄭總管贊許大笑:“這是你們今日帶來的新人?尚可,尚可?!?p> 鄭總管點(diǎn)頭哈腰應(yīng)和著:“能服侍圣人,是這新人的福氣?!?p> 趙尚書嗯了一聲:“重重有賞?!被仡^對趙恪,“太子可喜歡?若是中意,過陣子賜予你做太子妃?!?p> 趙恪一雙賊眼瞟了小九幾眼,喜回趙尚書:“謝圣人!”
小九想起趙恪平日里溫文爾雅的模樣,不由得心中作嘔,身上惡寒。
趙尚書朝看守的奴仆一揮衣袖:“將新人帶上來,讓寡人瞧仔細(xì)些?!?p> 奴仆答了是,便去開鎖。
蝶鶯立起來,上前將小九擋在身后。對趙尚書嫵媚一笑:“圣人,這新人初來乍到的,緩兩日,讓奴好好教教她宮里的規(guī)矩?!?p> 趙尚書微微頷首,捋著半白的胡子:“花愛妃懂事。寡人讓你搬去殿里住,你偏要在這里?!?p> 蝶鶯謝了恩:“圣人又不能時(shí)時(shí)陪著奴,奴與姐妹們在一處,也有個(gè)照應(yīng)?!?p> 趙尚書一雙賊眼上下瞧著蝶鶯:“寡人改日再臨幸于你,今日也給新人個(gè)機(jī)會?!睂ε偷溃皫氯恕!?p> 小九更是覺著惡心,暗暗攥著拳頭。
蝶鶯嬌嗔:“圣人莫不是覺得奴已是舊人,不愿看奴了。”
趙尚書樂得哈哈大笑,又即刻假意冷下臉,對蝶鶯道:“花愛妃,寡人可不喜后宮爭寵。”
蝶鶯還想開口,鄭總管對奴仆大手一揮:“沒聽見圣意么?!?p> 蝶鶯無法,回頭背著眾人握握小九的手,眼中是愧疚的波光。
小九被押出牢房,走到趙氏父子跟前。她面無表情,直視這對衣冠禽獸,在心中將他們大卸八塊。
趙尚書一雙老目放光:“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p> 小九冷笑一聲,忍不住回道:“李延年這一首唱的‘北方有佳人’,我是南方來的,擔(dān)不起?!?p> 趙尚書挑眉:“哦?還讀過些詩書。你叫什么名字?”
小九尚未回答,忽聽前殿那邊遠(yuǎn)遠(yuǎn)傳來一陣騷動。有兵刃交接的聲響。
一個(gè)奴仆跌跌撞撞來報(bào):“圣人!有人帶兵闖進(jìn)來了!”
救兵終于來了。
小九歪著頭,眨巴著眼睛問趙尚書:“我若姓趙,還能做皇后么。”
趙尚書大驚,后退了兩步:“你是何人!”
鄭總管驚慌得改回了稱呼:“郎君別管了,先撤罷。”邊說著,邊讓奴仆們護(hù)著趙氏父子先行離開,自己四周找著,“鼠妖河山何在!”對侍衛(wèi)道,“先將這些女子滅了口,一個(gè)不剩。”
女子們在牢中尖叫。小九擋在牢門口:“鄭總管,你以為找個(gè)同姓同鄉(xiāng)的鄭有德替你頂罪便高枕無憂了么!毒死堂弟一家四口,也不怕遭報(bào)應(yīng)!”
鄭總管一愣,目露兇光,手一揚(yáng):“給我殺了她!”
幾名侍衛(wèi)上前揮刀!
幸而眼前只剩三四名侍衛(wèi)。木樨身形閃動,將侍衛(wèi)一個(gè)個(gè)絆倒,小九念動咒語,用定身術(shù)將其一個(gè)個(gè)制住,邊對鄭總管嗤笑道,“胭脂鋪掌柜的,你不是易容術(shù)挺好么,扮個(gè)娘子混進(jìn)牢中,省得過會兒被追殺?!?p> 鄭總管惱羞成怒,奪過侍衛(wèi)的刀撲上前。木樨一閃而過,將他絆倒在地,小九也將其施了定身術(shù)。
一陣陰寒之氣襲來,小九心中大喊不妙——
鼠妖瞬間便在眼前。瞧了鄭總管一眼,并不救他?;剡^頭盯著小九:“你是何來歷?!?p> 木樨氣喘吁吁趕到,邊大叫著:“小九姐姐,我盡力了,這鼠妖不好騙,一會兒便識破我的調(diào)虎離山之計(jì)了!你放心,通知了李謙洵,這會兒已帶人殺到前頭!”
原來小九被擒后,木樨遠(yuǎn)遠(yuǎn)跟蹤他們到了那假山入口,而后找到了李謙洵,急忙說了小九被陰怪擒入地宮之事。
謙洵聞言大驚,不顧一切帶了一眾兵士趕往地宮。
木樨自去將鼠妖引開。誰知這鼠妖也不是等閑之輩,沒多久便感覺不對,折回地宮。
鼠妖手中凝起一團(tuán)陰寒青氣:“放心?你們所有人,能否出去還是個(gè)未知?!?p> 女子們哭成一團(tuán)。蝶鶯雖咬緊牙關(guān),也嚇得花容失色。
小九鎖眉,握緊拳頭,喝道:“這些天行事畏畏縮縮,便是為了保護(hù)這些娘子。今日我莫蘭九絕不讓你傷及無辜!”回頭對木樨,“小松鼠,我若出事,你替我與圣姑說一句,小九對不住她的栽培。”
鼠妖手上一頓,搖了搖頭:“莫蘭九?圣姑?莫蘭七是你何人?!?p> 小九疑惑:“你這邪物,為何認(rèn)識我四姊!”
鼠妖垂下手,青氣散去:“你會說四姊,可見真是恩人口中的小妹。你走罷,莫多管閑事,我不會傷你的?!?p> 小九立定在牢門前:“今日這閑事我管定了。瞧你修為不凡,也不是忘恩負(fù)義之輩,莫再做傷天害理的事情了。”
木樨奔過來:“小九姐姐,你若出事,老頭兒也不會放過我,我陪你?!?p> 小九對他感激一笑。
“小九!”謙洵的聲音在前方響起。越過鼠妖,只見謙洵領(lǐng)著一眾兵士急急奔來。
鼠妖手中陰氣一現(xiàn),沖謙洵打去。
小九一驚,顧不及思考,身形一閃,護(hù)在謙洵面前。
陰氣直襲面門!
鼠妖急速收手,見眼前人越來越多,一轉(zhuǎn)身消失了。
小九身形一晃,跌在謙洵懷里,口中仍念著:“保護(hù)娘子們,別讓那父子跑了。”
木樨嘻嘻笑道:“跑不了。”指著謙洵,“他讓兵士將刑部尚書府包圍了?!?p> 小九看看謙洵。
謙洵眼中滿是關(guān)切,柔聲道:“你沒事罷?可有傷到!”
小九搖搖頭,起身走到牢房前,打開門,放出女子們。
女子們互相攙扶著走出牢房,見到被施了定身術(shù)的鄭總管,氣憤難平,一齊圍上去拼命打他踢他。
蝶鶯制止了女子們:“這樣的惡人,留著他的狗命對質(zhì),然后我們一同去見證他被殺頭!”走到小九跟前行禮,“妹妹,如今你是我等的恩人了。”
小九連忙扶住她:“蝶鶯,你方才那樣護(hù)著我,才是真仗義?!?p> 蝶鶯苦笑:“也不是第一回……于我而言,有何妨。”
小九一時(shí)無言以對,緊緊拉著她的手,回頭對謙洵道:“咱們快出去吧。”想到些什么,“從尚書府那出口?!?p> 走出尚書府時(shí),趙氏父子已在逃跑時(shí)被早已趕到的兵士制住。
淑敏哭喊著,撲上來抓住謙洵的衣袖:“二郎,這是怎么回事!為何抓他們!”
謙洵正不知如何開口,一名兵士托著趙氏父子的龍袍蟒袍以及璽印上前,向謙洵稟道:“吾等搜到些罪證?!?p> 淑敏怔在原地,一時(shí)無法相信眼前所見一切。又見到身著丞相官服的鄭總管被押上來。一時(shí)血?dú)馍蠜_,暈倒在地。
趙恪喊一聲:“娘子!”
謙洵連忙扶住淑敏。小九朝趙恪走過去,一臉嫌惡:“怎的你做地下太子時(shí),倒不記得你的娘子。”
趙恪扇動著嘴唇,眼睛只瞧著淑敏,說不出言語。
趙尚書對趙恪罵道:“廢物,前頭那入口早讓你封了,說什么危急時(shí)留條后路,如今是留了條死路!”
只半日,圣旨下,將刑部尚書府查封,府中上下全數(shù)押進(jìn)大牢。淑敏和小寶也未能幸免。
地宮中解救出的女子們紛紛被兵士護(hù)送回家。蝶鶯告別了小九,也回去了。
小九負(fù)了些傷。那鼠妖雖及時(shí)收手,殺氣仍在。她不愿謙洵擔(dān)憂,強(qiáng)忍著傷痛,帶著木樨告辭回樹林。
謙洵心亂如麻,并未覺察異樣。他遣走了兵士,獨(dú)自在尚書府門前坐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