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翠荷
一盞茶后肅國公果然下令將程姨娘放出來了，但是同時下令，從今以后肅國公府里沒有程姨娘這個人，只有壽禧居婢女翠荷。
程姨娘的原名叫做程菏，進(jìn)了肅國公府后改名翠荷，升了姨娘后才被人尊稱一聲“程姨娘”?，F(xiàn)在肅國公下了這樣的命令，那么今后府里便再沒有人敢喚她程姨娘。
肅國公府的下人做事向來迅速，肅國公下令后的一盞茶內(nèi)婢女便將程姨娘，不翠荷的東西全部打包好送到了壽禧居。
翠荷坐在壽禧居后邊的下人房里，這屋子狹小潮濕就只有一扇小的可憐的窗戶。一張大通鋪上擺著六床被褥，是肅國公府最末等的下人住的屋子。
這幾年她住的是姨娘的院子，屋子里的擺件富貴精致，底下還有十來個下人伺候。就算是以前她伺候老夫人的時候也是二等丫鬟，睡得是兩人一間的屋子，不說多好起碼敞亮、明亮。
現(xiàn)在她不由有些后悔了，住在這樣最末等的屋子里，連身份也變成了壽禧居的一名婢女。如果她沒有來求老夫人幫她，就算現(xiàn)在她依舊被關(guān)在院子里但是肅國公不是不講情面的人，最起碼可以不愁吃喝、不用干活。
老夫人被肅國公下了面子，一連幾天翠荷想過來請安也不見，下人們見府中的主子門對她都是這個態(tài)度，頓時都變了風(fēng)向。
除夕這日晚上，下人們伺候完主子們的年夜飯基本上前面就沒有什么事情要做得了，大家便坐在一處就著瓜子、花生的聊天。
翠荷住的小屋子里是六人間，加了翠荷便是七個人，本來礙著身份其余六人都不說什么。其中一個婢女還將自己的新被褥拿出來給她用，如今幾天下來見老夫人見都不見她，便立刻改了態(tài)度，將那床新被褥抱回去，扔了一床不知道用了多久的被褥給她。
這被褥已經(jīng)臟的看不出來顏色，上面還有一股子霉味摻著腥臭的味道，讓人聞著作嘔。更讓人難以接受的還是上面一灘灘辨別不出來的污漬，看起來像是葵水滲上去的，翠荷一伸手將那床被褥扔在地上。
“喲，還當(dāng)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程姨娘呢？”一名看起來是其余六名婢女中年紀(jì)最大的一個抱著手臂走上前嘲諷：“你現(xiàn)在是和我們一樣的下人，下人中最末等的下人，拿什么喬？”
一旁另一個婢女也開腔道：“就是、就是，還當(dāng)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程姨娘呢？現(xiàn)在你就是壽禧居里一個普通的婢女翠荷！”
“她還不如我們呢，我們科室清白的黃花大閨女，她如今年紀(jì)一大把，又生過孩子，若是哪一日被趕出府去，恐怕好人家的男人都不愿意要她吧！哈哈哈...”
翠荷聽著身邊嘻嘻哈哈的聲音，不由火從心中來，立時就撲到離她最近的一個婢女身上撕扯起來。
老夫人從千陽回來帶了許多用慣了的老人，而這屋子里住的都是后來撥過來平時不大得用的下人。這些人平日里就養(yǎng)成了一副偷奸?；?、逢高踩低的刻薄性子，此刻見翠荷動手哪里會忍著，自然一股腦的將翠荷抓住打了一頓。
翠荷雙拳難敵四手，加上這些年做姨娘根本沒干過活，只有挨打的份。晚上睡覺的時候，鼻青臉腫的翠荷被擠在最邊上的窗戶底下，下人房畢竟不得重視，縱然是肅國公府這樣的地方也會有漏風(fēng)漏雨的地方。
翠荷抱著膝蓋瑟瑟發(fā)抖的躺在那里，那床被她嫌棄的被褥被人潑了水，想蓋也蓋不成了。要不是有個小丫鬟看她實在可憐趁別人都睡著了偷偷給她一件破棉襖，翠荷覺得她可能要凍死了。
第二天一大早翠荷就發(fā)起了高熱，那小丫鬟趁著中午休息時候回來給她帶了一個饅頭：“給，快點吃吧。”那小丫鬟一邊將饅頭塞給她，一邊左顧右盼生怕被別人看見了。
翠荷沒想到這個時候還有人愿意幫她，頓時感動不已，這幾天她嫌飯食不好根本就沒怎么吃。昨晚上連一口水也沒喝上，現(xiàn)在早餓的頭暈眼花接過小丫鬟遞過來的饅頭連道謝也沒說就狼吞虎咽的吃下，盡管那饅頭早已經(jīng)涼了。
“你慢著點，別噎著了?！蹦切⊙诀咭娝缘闹保s緊給她倒了一杯水讓她順一順。
翠荷吃下一個饅頭又喝下幾杯水才算有點力氣，她看著小丫鬟警惕的開口：“你這般幫著我是為了什么？我丑話說在前頭，我被趕來這里可是一分錢都沒有，現(xiàn)在和你們住在一個屋檐下，無權(quán)無勢可沒有一點價值?！?p> 翠荷雖然不機(jī)靈可是也不傻，現(xiàn)在肅國公府所有的下人都是捧高踩低的，突然出現(xiàn)一個這樣對她釋放善意的，她不可能不謹(jǐn)慎。
那丫鬟臉上一白，然后僵硬的笑一笑開口：“程姨娘是個聰明人，奴婢也不瞞您，雖然您現(xiàn)在失勢了可是您還有四姑娘在呢，若是哪天您又回去做姨娘可別忘了奴婢的好才是?！?p> 這話說的勢利，但是此刻翠荷聽在耳朵里卻是沒有半分生氣，若這個小丫鬟說是之前受過她的恩情，又或者只是同情她，她才不會相信。
這世上人總是相互利用的，沒有誰會沒有理由的對另外一個人好，就是親娘老子也要看那個兒女對自己有利多才會多疼愛哪個多一點。當(dāng)年她因為是個女兒，六歲便被父親賣了給大哥娶媳婦，現(xiàn)在她自己生了女兒，她一定要她的菲兒嫁個好女婿，替她揚(yáng)眉吐氣！
翠荷這才正眼看了眼小丫鬟，開口問：“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抿抿嘴一笑：“奴婢名叫香巧，今后姨娘您有什么事就吩咐奴婢，將來...”
翠荷當(dāng)然明白香巧的意思，爽快的接口：“放心，若我有一日回去秋荷苑，你香巧就是我的貼身大丫鬟。”
香巧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頓時笑瞇了眼：“是，奴婢這就去忙了，等會得空幫您拿點藥丸回來?！?p> 她回來這么久了，若再不出去等下就要被發(fā)現(xiàn)了，翠荷也明白香巧的擔(dān)憂，點點頭讓她出去了。
年初一的時候?qū)m里準(zhǔn)備了春宴，國公府自然在受邀之列，老夫人因為病著就沒有入宮，蘇落菲早就盼著老夫人這次進(jìn)宮能帶上她，可是萬萬沒想到老夫人竟然不進(jìn)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