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夠了,鄭雅琴起來洗手吃飯,吃飽喝足后就繼續(xù)編草拖鞋,答應(yīng)小哥的那幾雙草拖鞋還沒編完呢,這幾天忙著準備外出的事宜,把小哥的拖鞋都給耽誤了。
鄭雅琴是個講信譽的人,既然都答應(yīng)小哥了就一定要做到,她坐在那不停的編啊編的,一直編到晚上十二點多,才躺下睡覺。
這期間,公廁里的那倆人販子已經(jīng)被附近的居民救了上來,只是那男的傷勢過重,一直呈昏迷狀態(tài),女的哭一溜叫一溜的求大伙幫她把她男人送醫(yī)院去,可因為他們身上太臭,加上這年頭誰都沒有車,所以也沒人幫她。
后來,那女的一看實在沒人幫忙,只好掏出兩塊錢雇人,這才把他男人送到醫(yī)院里。
當初鄭雅琴打那男人的時候,就怕打不暈他,自己反遭毒手,所以下手格外重,送到醫(yī)院后,醫(yī)生一檢查,發(fā)現(xiàn)那男人是重度腦震蕩,雖然傷不至死,但以后肯定會留后遺癥,搞不好都得變成傻子。
女的聽完大夫的話,當即把男人身上的錢財搜刮一空,然后拿著錢跑了,把男人一個人扔在了醫(yī)院里。
至于這男的以后怎么樣了,就無人知曉了,但可以想象,在又有病又沒錢的環(huán)境下,他肯定沒好了,就算是能活下來,等待他的,也只有流浪或乞討了。
要是鄭雅琴知道他的下場,肯定得罵一聲“該”,那混蛋拐了那么多人,害得多少家庭支離破碎、家破人亡,就是落得癡傻孽呆,沿街乞討得下場,也是罪有應(yīng)得了。
當然,這都是后話!
再說鄭雅琴,在空間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覺,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就起來了,跑到了車站附近的二道河子橋下準備做買賣去。
上輩子,她被老賈家趕出家門后,曾在市里打過兩年工,打工時曾聽人說過,二道河子橋曾是市里最有名的黑市,在這啥都能賣,也啥都能買到。
于是鄭雅琴挎著個籃子,鬼鬼祟祟的走在二道河子橋下,準備找個黑販子交易。
這會,橋下的人不多,應(yīng)該都是來做交易的,不過卻一個個都裝成路過的樣子,故意走的慢騰騰的,還有人拎個鳥,籠子里面裝著一只干巴拉他的小家雀,裝成來遛鳥,看著都好笑。
鄭雅琴四下撒么著,正尋找目標呢,一個又矮又胖的男人拎著個鳥籠子,散步似的走到身邊,飛快的低聲跟她道,“小妹妹,買東西???”
看到這男人一邊跟說話,眼睛還一邊盯著他的鳥,整的跟地下黨接頭似的。
鄭雅琴入鄉(xiāng)隨俗,也學著他的樣子,一邊答話,一邊眼睛看著別處,“賣糧食,很多?!?p> 那個胖男人掃了一眼鄭雅琴胳膊上挎著的籃子,低笑,“有多少?十斤?”
看她那個小籃子,頂多也就裝個二十來斤,再多就裝不下了。
鄭雅琴無視他的嘲笑,低聲道,“這些都是樣品,至于糧食,要多少有多少?!?p> 矮胖男人的臉上露出了驚愕的神色。
要知道,現(xiàn)在國內(nèi)最缺的就是糧食了,由于去年大旱,國家的糧食減產(chǎn),不少地方都已經(jīng)出現(xiàn)饑荒,老百姓都已經(jīng)挨餓了,糧價也被炒的超高,如今,黑市上的大米一斤都已經(jīng)被炒到三毛五的天價了。
饒是如此,還買不著呢!
而這小丫頭,看起來很普通,竟然這么大的口氣,還說要多少有多少?能不能是糊弄人的???
正尋思著呢,鄭雅琴的聲音又飄過來,“我不要錢,我要擱糧食換古董,你要是有古董的話,咱們可以談?wù)?。?p> 胖男人本來都打算轉(zhuǎn)身離開了,聽到小丫頭竟然說不要錢,還只要古董,頓時又來了精神。
他手里確實有古董,還為數(shù)不少呢,只是這些古董不是他故意囤的,這年頭,大伙連飯都吃不上了,誰還玩兒那勞什子?
都是他以前倒騰,現(xiàn)在爛手里的。
都說盛世的古董亂世的黃金,現(xiàn)在是饑荒年,也算是亂世吧,所以古董的價格都超低,可即便都賣白菜價了,還是有價無市,根本沒人要。
要是這小丫頭肯用糧食換他手里那些不值錢的古董,他是舉雙手加雙腳樂意啊!
即便知道這小丫頭的話很可能是假的,他還是沒能禁住誘惑,拎起鳥籠一邊對著鳥籠里的小家雀吹哨,一邊又快速道,“我家就住在造紙廠家屬區(qū)里,門口有一棵大柳樹,小妹妹要是真想換的話,去那兒找我就可以,我手里有你要的東西,要多少有多少?!?p> 說完,他拎著鳥籠一部一踱的離開了。
鄭雅琴挎著籃子向另一邊走去,正打算去造紙廠家屬去找他呢,迎面碰上個女人。
女人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的,就露兩只眼睛,經(jīng)過鄭雅琴身邊的時候,女人低聲說,小姑娘,你有沒有糧食?。?p> 聽聲音,這女人應(yīng)該是個中老年婦女。
鄭雅琴看看周圍也沒人注意她們,就飛快說,“有是有,只是這兒不方便。”
女人一喜,大聲道,“哎呀,這不是大妮嗎?你咋來這了呢?”
鄭雅琴馬上領(lǐng)悟到她的意思了,便也大聲說,“三嬸兒啊,我娘說我三叔病了,讓我過來瞧瞧,沒想到在這兒遇上你了?!?p> “哎呦,難為你娘還想著我們,走走走,跟三嬸兒家去……”
女人親親熱熱地拉起鄭雅琴的胳膊,帶著鄭雅琴回家了。
路上,倆人也沒怎么說話,只顧著快速往前走了。到了這女人家,巧的很,這女人的家就在國棉廠家屬區(qū),離造紙廠家屬區(qū)很近。
鄭雅琴暗喜,一會兒去找那個矮胖子,不用繞道了。
倆人在一個黑大門口停下來,大門上掛著鎖,女人掏出鑰匙打開鎖頭,領(lǐng)鄭雅琴走了進去。
女人的家小院不大,也就十幾平,小院的蹬墻角放著零零散散的柴禾和一些沒燒完的煤核,西墻角放著一個筐,一個背簍和一把大掃帚。
“來,進屋吧。”她打開房門,請鄭雅琴進了去。
一進門就是堂屋,堂屋很小,也就七八平米大,里面也就只有一張小床,一張桌子和幾把破破爛爛的凳子,桌子上放著一個竹子皮的暖壺,還有幾個水杯,另外墻角還有一把掃地笤帚,一個撮子和一只雞毛撣子而已。
“孩子,你先坐吧,我給你倒杯水喝?!迸艘贿呎獓谀X袋上的圍巾,一邊招呼鄭雅琴坐下。
摘下圍巾后,一張又黃又瘦的臉露出來,這女人也就四十多歲,面容憔悴、清瘦。
不過,她的氣質(zhì)卻很好,身上穿的干干凈凈,頭發(fā)也梳理的整整齊齊,走路的時候脊背挺直,看人的時候眼神平和,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人家的婦女。
“嬸子,您別忙乎了,我不渴?!编嵮徘僖贿叴蛄恐贿吙蜌獾?。
這時,西屋忽然傳出一陣壓抑的咳嗽聲。
“咳咳……咳咳咳……娘,你回來了啊……”一個女人的聲音弱弱的傳來。
女人道,“回來了,你等下,娘先給你倒點水,等會咱們就有糧食吃了?!?p> 她把從桌子上拿起暖壺,倒了兩杯水,一杯遞給了鄭雅琴,“孩子,你先喝點水,我去給我姑娘飲點水,馬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