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沙漠的樓蘭城,夜晚和早晨的溫差是巨大的。對于忍者而言,這種溫度的差距雖然不致命,但也的確有些影響。溫度剛剛回暖,御千一的困意就來了。
當(dāng)毒熱的陽光再次照耀時,生機在這座凍住的城市再次煥發(fā)。
安祿山并沒有給御千一安排住所,原意是御千一完成任務(wù)后及時向他匯報。
但御千一不想這么做,他只想隨便找一塊安靜的地方休息會。忍者,以天地為家。
然而,御千一這次不能如愿。因為今日是樓蘭古城盛典的第二天,萬人空巷,嘈雜聲不絕于耳。
城市中央響起鐘聲,悠悠揚揚,仿佛亙古長存。
御千一找不到休息的地方,也不想立即去見安祿山。無奈之下,只好站在房頂,遠(yuǎn)遠(yuǎn)地望著拔地而起的巨大鐘樓,靜靜地聆聽。
鐘聲清純亮麗地響了起來,悠遠(yuǎn)而肅穆,像是來自蒼穹,又像是走向大地,早晨外出的人們滿身、滿耳、滿眼都是鐘聲。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
鋪天蓋地,漸行漸遠(yuǎn),鏗鏘的鐘聲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嗡嗡余韻互為映襯。
在這鐘聲里,御千一一天一夜的疲勞與緊張,城市的血與淚,隨著這悠揚的鐘聲而化解飛去。
御千一沿著墻壁,躍上了更高的樓頂。
在這,御千一能看到鐘樓的全身。塔分四層,塔壁上鑲嵌著無數(shù)奇異的圖案,無一重復(fù)。四級寶塔的塔頂,是個巨大的鐵輪盤,盤盤相輪、疊起數(shù)尺,冠綴以數(shù)尺大的琉璃寶珠。塔頂之下,便是巨大的銅鐘。
風(fēng)在御千一的身邊涌動無常。
御千一轉(zhuǎn)頭四顧間,高樓矮屋,盡收眼底,飛鳥流云,觸手可及。
近看樓蘭古城,縱橫交錯的大街小巷,密密麻麻的人工水渠,還有車馬、行人……全都如圖畫般呈現(xiàn)在御千一的腳下。
一夜的疲憊,在清純的鐘聲和秀美的畫面中,被悄悄地洗去。
腳下,人影越來越多,都朝著鐘樓的方向趕去。御千一遠(yuǎn)望,見鐘樓下一個青石鋪就的寬闊廣場已經(jīng)聚集的很多人。因距離太遠(yuǎn)的原因,御千一不得不開啟了血龍眼。
數(shù)條六七丈寬的繁華街道,都通過四面八方匯向于這個廣場。
廣場的中心,有一個用石搭建起的觀賞臺。臺上,正站立著昨日見到的薩拉女王。身后,無數(shù)的大臣恭敬地站著。
肩負(fù)重?fù)?dān)的感覺,就是一千人都翹首以盼你說的每一個字。
薩拉再無昨日的莽撞和慌張。此刻的她,換上了精美的妝容,著華美的長袍,以最為動人的姿態(tài),朝著望向她的民眾揮手。
“女王大人!”
不知誰起了頭,打破了寧靜。
“女王大人!”
“女王大人!”
聲音由原先的雜亂無章,眾口不一,但最后統(tǒng)一的吶喊。
聲音滾滾如雷聲,直沖云霄。
聲音徹底將民眾的愛戴與信任傳達(dá)給了女王,也感染了御千一。
人群分開,身著奇異服裝的民眾在人群的中央舞動著。想必這就是盛典的活動項目之一。
御千一坐了下來,平靜地注視著這場盛典。
除了舞蹈,還有各式各樣的活動,舞劍,歌唱,御獸……
五花八門的雜藝在廣場中央先后表演著,用最為熱烈的方式,表達(dá)了民眾對女王的愛戴。
而薩拉,則用溫和如春風(fēng)的微笑與久久站立的身影告訴民眾,她將一切都看到眼里,放進(jìn)心里。
在這座城市里,民眾和女王是一體的。
御千一不需要再調(diào)查,答案已經(jīng)很明顯了。不會耍心機的薩拉女王,是憑借自己的人格,以及歷代女王在這座城市建立的名譽,獲得的民眾的支持。
妄想推翻薩拉女王統(tǒng)治的安祿山大臣,其目的不過是為了自己的私欲。他面對的,是民眾的力量。
以民眾為敵,唯有愚弄,或是屠殺殆盡!
安祿山的話依舊在耳旁回旋。
“愚昧的民眾,換掉就好了。我要做的,是這座城市的王!”
以一己私欲,置萬民于不顧嗎……
或許,我也是同安祿山是一類人。御千一如是想到。
御千一在來時,也不過是想借用龍脈力量,突破自己的極限,獲取極為強大的力量。為的,不就早日與家人團(tuán)聚嗎?
自五歲逃亡以來,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為了早日解開血之池一族的封印,從此不再受制于人,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嗎?
每個人都有私欲,這本無可厚非。
御千一閉眼,周圍的一切充滿了死寂,整個樓蘭古城遺址完全沒有生命活動的跡象,唯有一尊尊冰冷的傀儡。這是御千一預(yù)料到的未來。
方圓百里,皆無人蹤。
無民眾的城市,自無反抗,卻也無生機。
這座城市,真的算存在嗎?
御千一再度睜眼,望著眼前熙熙攘攘的人們。
每個人都有私欲,但為了達(dá)成私欲的手段和途徑都不同。御千一確認(rèn)自己不會成為安祿山一類的人。
我為何而來?又為何而去?
若我本冷酷無情,為何情緒一而再再而三左右我的判斷……
若我只貪念親情,為何自破自己虛幻的夢境、掙脫束縛……
若是失去龍脈,這座城市就會變?yōu)樗兰?,那我不要也罷……
一金帶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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