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湛瀘猶豫。
蘇青云只好轉(zhuǎn)頭看向李承稷，誠懇地道：“恭王殿下，我想看一下他們的刺青。”
僅是看一下刺青，這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事。
況且李承稷似乎很是受用如現(xiàn)在這般，蘇青云將注意力從湛瀘身上轉(zhuǎn)移到自己身上的感覺，遂對湛瀘說道：“撩開一個，給蘇姑娘看看?！?p> 湛瀘是何等精明之人，一聽這姑娘姓“蘇”，心中立時有了幾分判斷；再看自家王爺這有求必應的嘴臉，他哪還有瞧不出端倪的道理？
所以，他在上前擼起一名死尸的衣袖之時，還極有眼色地扯過一塊長布，遮住了那人慘烈的面容。
蘇青云急于去看湛瀘口中的祥云紋刺青，倒是未曾注意到他突然的狗腿之舉。
等到湛瀘恭請她上前的時候，蘇青云三步并作兩步便到了那人跟前，蹲下去細看那刺青的圖案。
李承稷緊跟其后，見蘇青云如此著急去看一塊刺青，甚至連腿軟都顧不上了，心中不免劃過驚奇。
借著還未完全消散的日光，蘇青云在那人與湛瀘的赤焰刺青相同的臂彎位置，果真看到一塊寸余大小的祥云紋刺青。
按說祥云紋本是吉祥如意的紋繡，素來代表著平安喜樂。
可令蘇青云不解的是，眼前這塊烏黑別致的祥云紋案，非但不能使她感受到平和吉祥，甚至還讓她覺得十分的猙獰可怖，呼吸之間仿佛都縈繞著嘔人的血腥之氣。
不過這后院之中確實有十五人七竅流血，是以蘇青云也沒有太過在意這異樣的感覺。
只當是自己之前離得遠，現(xiàn)在離得近，便聞著了。
“如何？”見蘇青云只盯著那刺青不說話，李承稷問道。
“不瞞王爺說，這刺青，我似是在哪里見過。只是……一時實在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了?！碧K青云緊皺秀眉，反反復復地在腦海中搜索著關于這刺青的記憶。
蘇青云此話一出，李承稷不由得與湛瀘對視了一眼。
“你此話當真？”李承稷一惑未解，一惑更深，“蘇姑娘，你須知禍從口出的道理。之前你已經(jīng)說過一番極惹嫌疑的話來了，此時你若再‘信口胡謅’，本王便只好將你帶回暗軍營審問去了?！?p> 李承稷的暗軍營之中，有一個赫赫有名的審訊堂。因為審訊對象的特殊性，其手段之凌厲，絕非朝廷的刑部、大理寺等機構(gòu)可比。
蘇青云聞言，終于將目光從那祥云紋刺青上挪開，先是看了看李承稷，而后又看了看神情略有古怪的湛瀘。
蘇青云明白過來，李承稷說這話明面上是在警告她，其實暗地里是在提醒她。
若她此時想不起來這祥云紋到底是在哪里見過，摘不清自己，就最好不要把這句話掛在嘴邊。
否則她作為可能知曉這祥云紋案的唯一線索，李承稷于公來說，是不好將她就這么若無其事的放回去的。
是以蘇青云當即訕笑了兩聲，同李承稷說道：“恭王殿下，許是我認錯了，我剛剛什么也沒說?！?p> 說罷，蘇青云便站了起來，一點也不留戀。
李承稷很滿意蘇青云這樣的表現(xiàn)，莫名其妙地舒了一口氣。
湛瀘不動聲色地將一切都看在眼里，對蘇青云不禁又敬重了幾分，頓時更想為她鞍前馬后了。
舒氣過后，李承稷立即嚴肅了面容，對湛瀘吩咐道：“湛瀘，這祥云紋刺青的來龍去脈，就由你負責密查。記住，萬不可走漏一絲風聲。”
“除暗軍之外，就連其他赤焰軍，也只能知曉這里僅是捕獲了十五名羌胡細作而已?！?p> 湛瀘垂首恭應。
至此，蘇青云恍然大悟：怪不得前世人人只知恭王在“四方客來”里一下捕獲了十五名細作，原來其中隱情，皆被他隱去了。
不過這樣做無疑是明智的。
與細作不同，羌胡再蠢，也不可能將暗衛(wèi)養(yǎng)到敵國的首都來。所以這十五名暗衛(wèi)，十有八九便是西唐朝中某位權(quán)貴的。
既是京中權(quán)貴，必然牽涉極廣。是以別說此時尚未查清，就算是查清了，也不宜走漏風聲，讓那人生出警覺，增加鏟除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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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經(jīng)不早，為了蘇青云的安全，李承稷吩咐湛瀘去租了一輛簡便的馬車，親自送她回鸛雀樓。
這馬車說是簡便，當真是簡便之至。
除了前頭套得仍是一匹馬，剩下的分明就是一塊普普通通的木板做底，四周再隨意用木條釘了大致框架，罩了一層粗布而已。
一看就是臨時搗騰出來的。
隨著馬車的行駛，那木框嘰嘰喳喳響個不停不說，還搖搖欲墜。看得蘇青云的小心臟也跟著左搖右晃，只好用手扶住一角，希望它吉框自有天相，能順利撐到鸛雀樓。
李承稷剛看到這輛馬車的時候，顯然也很震驚。臨走之前，他還狠狠地瞪了湛瀘一眼，里面分明寫著“你等著”這三個大字。
蘇青云不由得懷疑，要不是她當時也在那里站著，李承稷到底顧忌著在外人面前要給湛瀘留幾分顏面，他當場就要挨揍了。
馬車行駛了一段距離之后，蘇青云或多或少也適應了這樣的搖晃，便對李承稷說道：“恭王殿下，趁現(xiàn)在有時間，你不找我先知一兩件未來的事情么？”
聞言，李承稷微微斜身，瞧著她帶有急色的小臉，不咸不淡地道：“這個總歸是蘇姑娘你自己想證明你有先知之能，又不是本王想要你幫忙掐指一算，何來本王趁著有時間就要發(fā)問一說？”
蘇青云啞然。
今天這幾個時辰接觸下來，令蘇青云倍感新鮮的是，這廝沒對她死心塌地的時候，這嗆人的功夫可是一點兒也不遜色于前世大鬧恭王府的她。
果然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好吧好吧?！碧K青云無奈，現(xiàn)在確實是她想趁著有時間，撂下一兩句先知之言，好讓他回頭一一驗證，對她信任倍增。
遂清了清嗓子，道：“恭王殿下，不管你要不要本姑娘幫你掐指一算，反正現(xiàn)在本姑娘是要開始‘先知’了，你聽好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