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星被沖撞一事,縱然高洋在后宮之中有意壓制隱瞞,可是前朝君臣對質(zhì),總有些風言風語傳到后庭。
采薇等人干著急也沒有,因為正主元熙偏偏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她甚至還又看起了論語,而且看的還很認真。
看著元熙慢悠悠的一頁一頁的翻著書,采薇欲言又止。
“有話就說吧,有些影響我看書”元熙忽然幽幽的來了一句。
這話直接就打開了采薇的話匣子:“娘娘,您怎么還不急啊,這分明就是針對您的謠言,您這才剛剛承寵,她們就擔心你會孕育皇子,搶了太子之位?!辈赊币呀?jīng)盡量壓制自己的憤怒了,她為元熙感到不平,元熙跟高洋兩個人本來就已經(jīng)很曲折了,這群臣子還有宮里某些人還要添亂子?!叭羰潜菹抡娴穆犃诉M去,對您心存芥蒂可如何是好啊?!?p> 她們從府中來宮里的人,可都忘不了當初高澄下令屠府時,椒房殿哪位可是被高澄派人接了出去。
這種人當了皇后,她們面上恭敬,可是心里卻是鄙視。
好不容易元熙回來了,可是偏偏她又無心那皇后的位置,甚至對于那些陰損陷害,就仿佛看不到一般。
元熙卻是面無表情,保持著看書的姿勢,口中語氣清清冷冷,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guān)的事情:“若是高洋惱了,真能把我攆出宮去,倒是李祖娥的功德一件,我感激且來不及,又急什么呢?!?p> 采薇聽到元熙這般語氣,雖然也在意料中,可是卻還是忍不住難過,她還是舍不得元熙,這個世上能讓人如此敬服女子已經(jīng)不多見了,而且先前為了自己,還和李祖娥的人發(fā)生了沖突,她心里始終記得元熙的好。
終究是張了幾次口了,又覺得說什么都不是,只能默默不語,替元熙在屋中又加了些碳火。
而蘇鐸回到了虎豹村之后,獨自養(yǎng)了幾天傷,再出屋門,臉上便沒有了笑容,看起來云淡風輕,依舊沉穩(wěn),可是瞞不過親近如李轍。
原本去宮中當侍衛(wèi)這事就是李轍提的。自從元熙走了之后,蘇鐸就整個人都有些黯然,可是這不影響他每天操練兵馬,甚至因為元熙離開鄴城,他操練兵馬更勤了。
而十步閣一夜滅門之事更是讓蘇鐸直接想要沖去尋找元熙。直到宇文毓那邊傳來了元熙還活著的消息,蘇鐸才松懈下來。
元熙回到了鄴城,他既高興離她的距離近了許多,可是更讓他難受的是元熙被困在了宮中,困在了那個一次次傷害她的男人身邊。他接到元熙的第一封信就是,元熙失去了內(nèi)力,又因為受傷后一直沒有恢復,比常人還要不如。
他知道這個消息的瞬間,李轍感覺蘇鐸要瘋了,他從未見過蘇鐸這樣的急迫卻又無能為力的樣子。那是他最敬重的大哥,他心中的英雄,所以,他想出了讓蘇鐸進宮做侍衛(wèi)的法子,原本以為穩(wěn)重如蘇鐸會罵他胡鬧,可是偏偏蘇鐸應了,還這般做了。
天知道元熙險些喪命的時候蘇鐸有多痛苦,他真的以為要失去她了,而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鄴城等消息。哪怕她那樣高貴美好的女孩永遠不會屬于他,可是只要她幸福的活著,他就已經(jīng)很高興了。如果她不在,他忽然就覺得他的使命也結(jié)束了,他也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而這次,蘇鐸從宮中回來,一身的傷,還有那焦慮的樣子,讓人不得不擔心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蘇大哥,究竟怎么了?”李轍有些擔憂的問道。
蘇鐸看了李轍一眼,眼前的少年將擔憂都寫在了臉上。李轍是蘇鐸認定的弟弟,也是他最得力的副將,甚至是他不幸殞命時,也愿意講虎豹騎委以托付之人。
他嘆了口氣,不愿意瞞他:“高洋發(fā)現(xiàn)了我,公主為了保我,與高洋爭執(zhí)起來,只怕現(xiàn)在她的處境更難了。都是我,本來只是想去保護她,可是偏偏給她添了麻煩。”
李轍本就猜出了幾分,蘇鐸這般說,更是證實了這個想法,他想了想,道:“蘇大哥,虎豹騎訓練了這么久,如果你想要把公主帶出來,我們就打到皇宮去!”
蘇鐸卻是一瞬間便堅決的說到:“不可,無論是對公主負責,還是為虎豹騎的將士們負責,都不可以貿(mào)然出兵。”
“是。”李轍也知道自己說的這話魯莽了,可是他擔心蘇鐸,總是覺得應當做些什么事情,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
蘇鐸嘆息一聲,道:“我想與宇文毓談?wù)劇!?p> 李轍一愣:“你想和他一起把公主帶出來?”自己說完又是搖搖頭:“他連西魏的政權(quán)都沒有控制住,怎么可能跟高洋抗衡?!?p> 蘇鐸沉默了片刻,道:“多一個人,總是好的??偛荒?,一點謀劃都沒有,就讓公主無依無靠的在高洋的后宮待著。”他的眼神忽然就有些泛出冷光:“皇后那邊的人都坐不住了,高洋自以為能護住公主,可是公主不是任人擺弄的人偶,也不是金絲雀,不能只靠著一個高洋。我總要,為她做些什么?!?p> 李轍看著蘇鐸,忽然就站直了身板,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肩膀尚且單薄,可是卻也有了守護他人的堅定,他道:“蘇大哥,我?guī)湍?!?p> 蘇鐸抬頭,看向李轍,微微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聲音平和中帶著幾分堅毅:“好啊,你如今也長大了,已經(jīng)是我并肩同行的伙伴了?!?p> 李轍看向蘇鐸,頭一次覺得自己在蘇大哥的心里不僅僅是一個孩子了,他眼中的喜悅和自豪交錯波蕩,嘴角扯出的笑都快要蕩到天上了。接著他就聽到蘇鐸緊跟其后的一句:“所以加緊訓練吧,今天別忘了把我教你的拳法練上十遍。”
“什……什么?!崩钷H的笑一下子垮在了臉上,絕望和不可思議占據(jù)了他的臉:“蘇大哥,你不能這樣對待我。”
可是蘇鐸已經(jīng)背著手離開了,只遠遠的給了他一句:“再說加十遍?!?p> 李轍石化當場,他忽然覺得,當個孩子,好像也沒什么不好。
心碎,
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