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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木今舍

立威

九木今舍 九木今·舍 2406 2020-03-08 13:07:38

  大營正中,統(tǒng)帥營帳。我正襟危坐帥位,成安已換一身仆從長衫,斂首默立在我身后,一旁斜放的客席后,坐的正是太子風嵐。帳下左右各立著著五六個身披鎧甲,神情各異的將官,唯左側(cè)首排位置缺了一人。將官們面面相覷,側(cè)目而視,一時看看帶著面具端坐帥位的我,一時又望望那空著的位置,目光各自意味深長。

  “程副將,”開口的卻是客席上的風嵐:“護國將軍軍令已下半刻,召爾等眾將帥帳議事,共議西援重事,怎的你左軍將軍陸河遲遲不止?可是藐視皇命,不尊主帥之意嗎?”

  聞言左側(cè)第二排位置站著的中年將軍急忙閃身出列,卻是端端正正向風嵐行了個軍禮道:“回稟太子殿下,陸將軍為西援一事,在營中日夜操練新軍,籌措糧草物資,只盼能為太子殿下為我北宸盡忠盡勇,怎會藐視皇命呢?想來……想來是昨晚通宵達旦操演沙盤,受了風寒,一時到的遲了些。請?zhí)拥钕潞:?。”言語間,竟是只字未提帥令之事,儼然是不將我這新任主帥放在眼里了。

  風嵐擔心的看我一眼,見我眼神平靜幾無波瀾,這才多幾分安心。正待回頭斥責,有人推門而入,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太子贖罪,末將接令來遲,愿受太子軍法處置。”

  說著來人已走上前來,向著風嵐就是一禮,干脆看都未看主帥位置上的我一眼。

  我抬眼望去,來將三四十歲左右年紀,人高馬大,殺氣騰騰,眉目間隱隱露出幾分驕矜神色。這便是西郊軍營原來主事的左將軍陸河了。我又順勢細看其他將領(lǐng)自陸河進帳之后的神情反應(yīng),左側(cè)自先前答話的程副將以下,大多神情更為倨傲,唯最末二將,頻頻皺眉,面帶慚色。而右側(cè)所立右將軍焦孟及下屬副將三人,皆目露忿忿之意。

  北宸以左為尊,軍中雖同設(shè)左右將軍,二者品級卻不相同,下轄副將、編制也相差甚遠??磥碛臆娭T人受制于人,積怨已久。對這陸河并不十分買賬。

  當下我思慮已定,清清嗓子,飄然自帥位而起,步至階下,正立在陸河身后,風嵐對面。風嵐見狀,自客席起身,拱手道:“風嵐特奉皇命,護送護國將軍兵馬元帥前來軍營升帳點將,如今諸將已齊,悉聽元帥調(diào)配?!?p>  陸河聞言慢慢轉(zhuǎn)過身來,上下打量我一番,末了一笑,吊兒郎當行了個軍禮道:“贖罪贖罪。陸某在這軍營粗魯慣了,除了軍妓未嘗見過其他女人,一時不察竟忽視了元帥,實在是陸某的罪過!請云小姐海涵?!贝搜砸怀?,且不說我,風嵐與云成安都變了臉色。這是拿我,堂堂兵馬元帥,云氏長女,未來皇后與軍妓犯婦相提并論了。不止辱我,連我云家與風嵐的臉面一起掃了個干凈。好個左將軍,好個下馬威。面具之下,淡定如我,也不由一聲冷笑。

  我正待開口,不妨身后一道劍光閃過,去勢凌厲,只往那陸河脖頸劈去。陸河猝不及防之下,險些正中劍下,眼下雖在眾人驚呼聲中踉蹌后退,險險避過滅頂之災(zāi),到底一側(cè)臉頰被劍鋒掃過,登時鮮血淋漓,狼狽不堪。

  出劍之人正是一直站在我背后的云成安。本來他剛剛棄了長槍,換了云府仆從長衫,配隨身長劍,斂眉低首,眾人只當是我隨身帶的仆從,并未在意。誰曾想,此人竟會突然出手,且一出手就是殺招,要取左將軍腦袋。大驚之下,眾將一邊攙扶陸河,一邊抽刀拔劍高呼“捉拿刺客”將云成安團團圍住!連右軍諸將都一臉驚疑,手扶劍柄,卻未亂動。

  成安一擊不中,早已棄劍地上,朝我面前跪下,恭恭敬敬叩下首去,三拜禮畢才昂首挺胸朗聲道:“請主子治罪?!蹦浅榈栋蝿Φ闹T將見狀,又見我與風嵐皆鎮(zhèn)定自若,更是無措,刀光劍影中,映出各人或驚或疑或憂或慮的神情,恍若群魔亂舞,張牙舞爪。

  我輕輕上前兩步,站到成安面前,正好置身于那程副將長刀之下,那刀刃離我發(fā)頂不過分毫。程副將一時尷尬莫名,手中的刀舉也不是,放也不是,竟是愣在當場。我皺眉瞟瞟近在眼前的雪亮刀鋒,突然右手出袖,兩根手指往那刀刃上拈去。程副將猝不及防,連連后退幾步,倒是唯恐我傷在他的刀下。這些人雖輕慢羞辱于我,可也不過是欺我一界女流,嘴上占占便宜罷了,哪里敢真的與我撕破臉皮。如今誰不知道云氏長女闖天權(quán)殿、著白鳳甲,奉皇命掌北宸兵權(quán)一事。我若進營首日便傷在自家將官手中,天下嘩然,天子之怒,可非他一個小小副將可以承擔的。

  他卻委實多慮了些。

  只見他退的快,我手卻更快些,電光火石間,刀鋒已在我指間,程副將大驚之下急忙撤手,我卻沒給他這個時間?!扮I”的一聲悶響,接著哐當落地的程副將的佩刀,竟自三分之一處平平折斷,斷口如刀削斧切一般平整光滑。程副將目瞪口呆看看地上的斷刀,又看看我右手指間隨意把玩的半截刀鋒,眼神只如見鬼一般。再見我淡淡目光瞟來,竟不由自主雙膝一軟跪倒在地。其他人亦是不由自主退開三步,營帳中心登時以我為圓心空出一個大圈來。

  我把玩著手里的刀鋒,溫和道:“你要我治你何罪?”這句話卻是向成安說的。成安也被剛剛我輕描淡寫的一招空手斷白刃驚住了,聞言回了回神,挺胸道:“小人之罪有二,一是未能將辱主之徒斃命劍下,此是無能之罪;二是未經(jīng)主子許可于帥帳之內(nèi)太子與主子面前,利刃出鞘,此為無理之罪?!毖员剡凳椎溃骸俺砂苍甘苤髯榆姺ㄌ幹谩!?p>  “成安?你是新兵里那個小隊長成安?”陸河剛剛被眾人擋在背后,又著急包裹傷口,竟沒看到剛才程副將斷刀一幕。此時他匆匆包裹完畢,正聽到成安自報家門,這些天新兵行伍正在他左軍制下操練,成安在眾多新兵中又頗為醒目,他自然是知道的,聞言頓時怒不可遏,三兩把推開眾人,看清跪于地上的成安面目,更是牙呲欲裂,竟也不顧及我與風嵐在場,抬腳便往成安頭臉踹去,竟是要當著我們的面,將成安一腳踢個腦漿迸裂一命嗚呼!

  “將軍不可!……”出言阻止的卻是面色慘白跪地不起的程副將。陸河循聲望去,這才發(fā)現(xiàn)程副將跪于地上,其他諸將面色亦是不對,這中間卻又是什么緣故?陸河有心收住腳問個清楚,可他這一腳是使了十分真力的,此時便是想收也收不住了。好個成安,在眾人驚呼中面不改色,身軀紋絲不動,只垂首跪于我面前,聽候發(fā)落。

  “??!”一聲慘叫聲起,隨著慘叫飛出人群的,卻是陸河。也不能說是陸河整個飛出去了,至少他飛起那只右腳,完完整整仍留在營帳中心。

  那斷腳之上插著的,正是程副將那半截明晃晃的刀鋒。

九木今·舍

文能經(jīng)國,武能定邦,你當我們是說著玩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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