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用過晚膳,見時辰還早,溫時嬌便倚在桌邊看書。
如絳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站到溫時嬌身旁,道:“小姐,老爺朝這邊來了?!?p> “不見?!?p> “是。”意料之中的結(jié)果,如絳在心中嘆了一口氣,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小姐!小姐!”
挽青風一陣似的跑了進來,珠簾被帶起又落下,發(fā)出清脆叮鈴的聲音。
溫時嬌無奈,放下書看著挽青,“又是怎的了?”
挽青伸手給自己順了順氣,一雙眼亮晶晶的看著溫時嬌,“小姐,據(jù)說今晚露華灣的煙火會,有許多人都會去呢!”
溫時嬌聞言,挑眉看著挽青,“然后呢?”說罷,將書合上,放在了桌上。
“小姐可要好生梳妝打扮一番,哼,定是要讓她們看看幽州第一美人的風姿?!?p> 挽青一臉驕傲的模樣,看得溫時嬌哭笑不得。
一旁的玉黛卻是伸出手去拍了拍挽青的腦袋:“你??!小姐都沒說話,你興奮個什么勁兒?!?p> 挽青哎喲一聲,伸出手去揉了揉腦袋,看著溫時嬌嘟囔道:“我就是這樣說說...”
“行罷,我見時辰不早了,挽青、玉黛,替我梳妝罷?!?p> 溫時嬌含笑看來挽青一眼,作勢要起身。
玉黛忙將她扶起來,朝妝鏡臺走去。
酉初二刻,溫時嬌帶著挽青與玉黛跨出府門,馬車停在門口早已備好。
“三妹妹這是也要去露華灣?”
溫如荇站在門口,看樣子要上馬車了,聽這話想必也是要去露華灣。
溫時嬌實在是受不了溫如荇的陰陽怪氣,睨了她一眼,不咸不淡道:“我去哪兒,恐怕與大姐姐無關?!?p> 說罷,便踩著小杌子上了馬車,看也沒看溫如荇咬牙切齒的嘴臉。
見溫時嬌的馬車行遠,溫如荇眉間閃過一絲戾氣,看你能得意多久,哼。
“愣著干什么!還不快扶我上去?”溫如荇一臉不耐。
最后馬車也朝溫時嬌走的方向駛?cè)ァ?p> ......
“小姐,到露華灣了?!庇聍斓穆曇魝鱽?。
溫時嬌睜開眼,挽青上前去給她整理了一下儀容,又掀開門簾先行出去,下了馬車將門簾扶著。
溫時嬌出了馬車,抬首看了一下,此時天色已晚,月上柳梢,街邊卻是掛著許多燈籠,將月光都比了下去。
溫時嬌扶著玉黛的手,踩著小杌子下了馬車。
“小姐,好熱鬧啊!”挽青一臉激動,恨不能立馬撒開腿兒去玩兒。
溫時嬌也是看了一下,今晚的露華灣確是熱鬧非凡。
少女笑了笑,剛想說什么,就聽見一道喊自己的聲音,溫時嬌一愣,轉(zhuǎn)過頭去。
“時嬌。”
一少年踏著月光而來。
見他手里拿著一把折扇,頭戴白玉嵌珠發(fā)冠,著青色圓領長袍,外披一件純白茸毛鑲邊披風,腳踩一雙白緞竹青皂靴。
眼如丹鳳,斜飛入鬢的眉,唇方口正,髭須地閣輕盈,額闊天庭飽滿,唇紅齒白,眉目如畫。
好一個風流倜儻的青衣少年郎。
“你今日...”溫時嬌有些看呆了眼。
紀臨淵很是得意的揚了揚下巴,“很是俊俏?”
“很是風騷。”溫時嬌瞥了他一眼,隨即后退了一步。
挽青很不給面子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紀臨淵瞪了他一眼,又看向溫時嬌,“何為風騷?我這明明是...”
“行了行了,屬你話多,來了就趕快走吧。”
溫時嬌很是不耐的打斷他的話,提步朝河邊走去。
露華灣是幽州城內(nèi)有名的一處地方,雖說是灣,但其實是一條比較小的河。
河邊有一座玉仙橋,橋邊是一條玉露街,街上是賣河燈的,賣燈籠的,亦或者是些吃食、胭脂水粉等。
再往旁邊,是一座玉香樓,其實就是供游玩的公子小姐們飽腹休息、煮酒賞花喝茶的地界兒。
溫時嬌與紀臨淵并排走著,后面跟著丫鬟小廝。
“你今日怎想起約我?”
溫時嬌雙手負在身后,慢慢的走著,頭卻轉(zhuǎn)到一邊,靜靜的看著那些熱鬧。
紀臨淵本是直視前方,聽她這話,便轉(zhuǎn)過頭去看著她,眼底閃過一絲驚艷。
嘴上卻道:“你這幾日,名氣又是增長了許多,我便想著約你出來,同你聊聊?!?p> “聊甚?”
紀臨淵無奈,“溫三,你莫要這般無趣行不行,我好不容易能出來透口氣,你偏生這般不給面子?!?p> 溫時嬌嗤笑一聲,將視線收回來,轉(zhuǎn)過頭去看向紀臨淵道:“怎么?你被禁足了?”
紀臨淵對上她的眼睛,心跳驀的漏了一拍,耳朵染上了淺淺的粉色,連忙撇開視線道:“可..可不是,我娘說什么也不讓我出門,不過好在磨不過我,便讓我出門了?!?p> “這樣說來,倒是我連累了你?!?p> 溫時嬌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是啊,幽州的夫人們,都不想讓自己的兒子女兒與幽州女紈绔有接觸。
紀臨淵雖與自己青梅竹馬,但隨著年紀漸長,蘇清樂,也就是紀臨淵的母親,越發(fā)不想讓紀臨淵與自己往來。
“時嬌...”紀臨淵有些不知所措,雖然溫時嬌說的是實話。
溫時嬌沒有搭話,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沉凝。
紀臨淵看著溫時嬌的側(cè)臉,心里著急無奈,但卻不知道說些什么。
突然,一道矯揉造作的少女聲音響起:“呀,這不是溫三姑娘么?”
溫時嬌抬眸看向前方,見一群少女站在不遠處正望著自己...以及身邊的紀臨淵。
方才開口的是云家嫡長女,云蕪。
溫時嬌與她并不熟識,便淡淡的回了一句:“云姑娘?!?p> 云蕪這幅模樣,心里有些不舒服,又見今日她的裝束,心里的妒火燒得很是猛烈,“溫三姑娘,今日可真真是好看極了。”
今日溫時嬌格外明艷,穿了一件絳色梅枝刻絲褙子,娉娉裊裊。
梳了單螺髻,髻上別著兩朵雙鸞銜紅果珠花,后綴著一條紅色金絲絹帶,耳墜紅翡翠滴珠耳環(huán),頸戴鎏金點翠纏絲梅花瓔珞。
攘袖見素手,皎腕約金環(huán)。
今日少女用口脂在眉間點了顆鮮紅的朱砂,再加上通身的氣派,簡直是令人驚嘆世間竟有這般美人。
繡面芙蓉一笑開,眼波才動被人猜。
“云姑娘謬贊?!睖貢r嬌仍是不溫不火的答了一句。
這樣反倒讓云蕪不好開口接話了,有些尷尬的看向紀臨淵,“紀公子?!?p> 紀臨淵微微頷首,不語。
云蕪又是尷尬得頭皮發(fā)麻,不知該如何接話,只是看向他兩人,干巴巴又道:“我見溫三姑娘與紀公子站在一塊,實在是郎才女貌。”
紀臨淵眼睛一亮,抿了抿嘴,卻是壓不住嘴角的笑意。
而溫時嬌則是冷冷的看了云蕪一眼,“云姑娘何時做起了媒婆來,我竟不知?!?p> 云蕪面色一白,有些下不來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