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子民,已挨餓受凍月余!朕的官員竟封縣圍城,朕竟然現(xiàn)在才知道!”
“陛下息怒!”一眾官員全部俯首貼地,齊聲哀求道。
“工部尚書安利川、吏部尚書齊弘?!?p> “微臣在?!眱晌还賳T出列。
“工部立刻派人親往長陵,幫于縣令修房補(bǔ)壩,所需財物可直接從荊州獲取。”皇帝頓了頓,接著道,“吏部齊弘另派官員奔赴荊州,接替罪臣袁昊,直到朕指派新的知州赴任!”
“微臣遵旨。”
“刑部尚書吳中山即刻遣人調(diào)查袁昊一干人等?!比绾螄?yán)懲,不用皇帝多言,眾人便知。
“臣領(lǐng)旨!”
吳中山年逾四十,正值壯年,他黝黑面孔,鐵面無私,執(zhí)掌刑部多年,三年前他同門師弟在任上草菅人命,最后也是栽在他手上,所以看案子落在他手里,不少官員都默念袁昊要完了!
“從今日起,京中宴飲娛樂活動全部停止,凡違令者,盛一鯤……”
“臣在。”
“俱退去官服,貶為庶民,打發(fā)到長陵服勞役!”皇帝狠道。
“臣領(lǐng)旨。”
眾位大臣心下駭然,盛一鯤是可許人也,那是羽林軍的大將軍,正三品的官職。若是吳中山審案讓犯人膽顫的話,盛一鯤來執(zhí)行圣意更是讓人心寒,他向來是六親不認(rèn)的性子。
這一番動作下來,朝中官員各有所思,有貓膩的更是急得直冒冷汗。總之,下朝之后都是夾緊了尾巴,不敢造次。
國公爺一回到府中,就讓老夫人給他收拾行裝,他把幾個兒子叫到外書房中。
“我接了差事,要帶兵去一趟荊州,老大,看住他們倆,別在這個時候惹是生非!”國公爺?shù)闪艘谎厶凭S平和唐維寧兩兄弟。
“父親,我惹什么事兒了!”唐維平嘟囔道。
國公爺一個眼神,他就不敢再多言了。
“你沒去參加朝賀,不知道情況,圣上震怒,老實些為好。”
唐維平看著這個不安分的弟弟,真是沒有一點兒眼力勁兒,沒看老四都不吭聲嘛!
“父親,此行有沒有危險,兒子也跟您去吧!”唐維平實在不放心讓年過半百的父親獨行去荊州,想了想便提議道。
“圣命難違,此去荊州我會領(lǐng)三百騎兵,快馬加鞭,兩日便可到達(dá)?!眹珷敂[擺手,拒絕道。
其實國公爺領(lǐng)了圣旨,主要是去荊州查看鐵礦,長陵受災(zāi),不知鐵礦可有影響,民心不穩(wěn),圣上和他不得不未雨綢繆,這本就是密事,怎可帶兒子同去。
“兒子知道了?!碧凭S平只得點頭。
老夫人親送了行囊到外書房,簡單道別之后,國公爺就出發(fā)了。
她也是高門出身,自是明白天子一怒,伏尸百萬的道理,親自交代了徐氏,緊門閉戶,無故不得外出。
不單單是鎮(zhèn)國公府,京城所有的貴胄之家、錦衣之戶,一時之間,消聲隱跡,低調(diào)行事,唯恐犯了天子忌諱。
大過年的,這種反常情況,自然引起了老百姓的猜疑。
長街上出門拜年的,都躲在親朋好友家議論紛紛。
“姐,這是發(fā)生什么事兒了,那些官老爺都不用串親戚拜年嗎?”一小媳婦初二回娘家了問自己姐姐。
“可不是嗎,你們也看出來了,街上除了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壓根沒有幾個人!”開口的女人穿著大紅色的襖子,長的也富態(tài),看樣子日子過得不錯。
圍坐的幾個年輕媳婦紛紛點頭,七嘴八舌道。
“我聽說那些官老爺都倒了大霉了,皇上老爺不讓他們過年,讓他們在家里閉門思過!”一媳婦信誓旦旦道。
“我咋不知道呢,我們家栓子做活的酒館的老爺也漏了消息出來,說官老爺們今年要吃素,是為了給皇帝老爺祈福?!绷硪粙D人顯然更有自信,她覺得自己的消息才是貨真價實的。
“你們姐夫不讓我說的,我悄悄告訴你們,可不許出去亂說?。 鳖^戴金釵的小婦人道,說著還四處瞧了瞧,怕不相關(guān)的人聽了去。
“二姐,你快說,姐夫在衙門當(dāng)差,消息來源肯定靠譜?!睅兹硕计鸷濉?p> 婦人清清嗓子,方道:“三十兒晚上,城門都要落鎖了,突然快馬闖進(jìn)來兩個大漢。”
大家一個激靈,大年三十兒的,老百姓都窩在家里過年,誰突然進(jìn)城了呢。
“那兩人,一個絡(luò)腮胡子,灰頭土臉,看不清模樣,穿的是夜行衣,袖子都被刀劍劃破了,他舉著信件,只打聽大理寺丞衛(wèi)大人的府邸在哪里!”
“另一人進(jìn)了城門,就昏死在馬背上了,要不是城門小兵眼疾手快扶他一把,怕是當(dāng)場就摔下來了!”
“暈過去了?為啥呀?太累了?”紅襖婦傻問道。
“受傷了呀,這都不懂,他背上斜插著這么長的一只箭。”婦人兩手打開,比劃起來。
“看他們倆窮兇極惡那個樣子,守城小兵當(dāng)然不敢告訴他們衛(wèi)大人家在哪兒了。后來,你們猜怎么著?”她故意繞彎子。
“姐呀,您可真是貴人難開口,急死個人呢!”婦人的妹妹鬧著捶打她。
婦人敵不過她癡纏,只得接著說:“那絡(luò)腮胡子下馬就給城門小兵跪下了,說是找衛(wèi)大人有救命的大事兒,遲上一刻怕是一縣的性命都要沒了!”
“大過年的,人家城門的小兵本不想多事,可聽到此也知道事關(guān)重大,便帶著這人去找衛(wèi)大人了?!?p> 旁邊的姐妹聽得意猶未盡,忙催她接著說。
“這縣也是遭殃了,聽說患了水災(zāi),都一個多月了,硬是被上頭的官爺瞞著,這會兒子都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婦人嘆氣道。
“這不,估計是衛(wèi)大人報告給了皇帝老爺,他老人家氣壞了,這才讓京城的這些個官老爺都在家閉門思過,聽說連平常的宴飲集會都不讓他們參加了呢!”
婦人一口氣說完,累得夠嗆,拿起身邊的茶水就往嘴里灌。
“沒看我們家那位今兒個都沒來給爹娘拜年嗎,為這個,我在家說了他半天,可你們猜他說什么?”婦人眼睛一轉(zhuǎn)。
“姐夫(妹夫)怎么說的?”姐妹們問。
“我雖是個衙役,卻是官身,萬一上面知道我去丈人家吃酒,怕是要治罪?!眿D人模仿丈夫裝模作樣道,“你是個白身,真去了也無妨!今日你便自己回去吧!”
姐妹們聽得大樂,她們的姐(妹)夫為人板正,這話倒像是從他嘴里說出來的。
“當(dāng)時就給我氣壞了,直要他去給我爭上一副鳳冠霞帔,我也嘗嘗官身的美處!”
幾個姐妹作勢要打她,說她是癩蛤蟆不知道自己口氣大,嚇?biāo)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