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姨語氣急促,他的心也驟然一緊,從下午燒到了晚上?
“好在許先生來了,將夫人送去醫(yī)院了。只是不知道怎么樣了,打夫人的電話也沒打通?!?p> 雷博文不再言語,轉身出了門。
邱姨聽見屋外響起的車聲欣然地笑了,先生還是在意夫人的,從前不見他為哪個女人這般擔心過。
雷博文一路風馳電掣地趕到了醫(yī)院,輕輕地打開病房門,她躺在靠里的病床上熟睡著,靠外的沙發(fā)上一頭趴著一個人。
他走過去拍了拍沙發(fā)上的兩人。
“靠,你去哪兒了?”孫魯洲睡眼惺忪,見是雷博文一下來了脾氣。
雷博文做了個“噓”的手勢,轉過頭來看齊柚有沒有被吵醒,好在孫魯洲還算有意壓低聲音,沒有將她吵醒。
“你們回去睡吧,我守著?!彼曇舯揪偷统?,此時極小聲地說話,聲音又沉了幾分。
“算了吧,你靠不住?!睂O魯洲思忖了一會兒竟出言拒絕。
眼見著他又想趴下去睡,雷博文伸手擋住了他的腦袋。
孫魯洲見雷博文一臉嚴肅,他難得的沒像平日里一樣認慫。平時玩笑歸玩笑,真遇上事了他也沒什么好怕他的,再說兩人這么多年的兄弟感情也沒那么容易真的撕破臉。
兩人僵持著,許諾起了身,招呼孫魯洲一起走。
許諾走到了門口,孫魯洲翹起二郎腿顯然沒有要走的意思。
“我會照顧好他?!崩撞┪恼Z氣堅決,“我對她的關心不會比你少一分。”
孫魯洲被他堅決的語氣震住了,他好像從沒見過這樣的雷博文。躊躇了一會兒終于還是起了身。
“你要是忙就打電話叫我來?!绷滔逻@句話終于走了。
兩人走后房間又恢復了安靜。
雷博文走到床前,離得近了才發(fā)現(xiàn)她小臉泛著病態(tài)的白,嘴唇也不復往日的嬌艷欲滴,慘白、干燥。
拿起一旁桌子上的單子,神色驟然嚴峻起來。
單子上記錄著她的體溫,看著好幾個39+的記錄,他既心疼又自責,心里絞著難受。
大概是前半夜沒有睡好,加之退燒后的疲憊,齊柚驚覺自己在陌生的地方竟也睡得香甜。
睜開眼睛,感受著隔著窗簾透進來的柔和的光線。
腦袋一片清明,身體也恢復了正常的體溫,終于舒服了。微微動了動,只身子還有些無力。
翻轉過身才發(fā)現(xiàn)床邊的雷博文。
心臟驟然緊了緊,他坐在椅子上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
他一臉疲憊,下巴上隱約冒出了一點青色的胡茬,眼中也有了紅血絲。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輕撫著他的下巴、臉頰、額頭、眉眼……
他任由她的觸摸,靜靜地享受這份溫存。
良久,剛想伸手抓住她的手,她卻倏地收回了手藏進了被子里。
獨留他的一只手在空中黯然神傷。
“我哥呢?”她輕輕地開口,問完話又將唇抿起。
“回去了?!彼淠貙⑹址畔拢纸o她攏了攏被子。
她“哦?!绷艘宦?,不再有開口的意思。
“你想吃點什么?”可能他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語氣有多溫柔,溫柔到近乎討好了。
這種語氣適合任何人說,卻獨獨不適合他。
齊柚聽出了他的語氣,卻搞不清這語氣的涵義,是喜歡心疼還是自責愧疚?
不過霎時她的眼神重新黯淡了,和雷博文相處以來,妄自揣度他的心意帶來的傷害已經(jīng)足夠多了。
“你忙去吧,我給邱姨打電話讓她送來。”她垂著眸子,語氣平淡。
翻找著手機,終于在桌子的抽屜里找到了,按了按沒有一點兒反應,這才意識到手機早就關機了。
他看著她也不做聲。
“你不去公司嗎?”她發(fā)問,眼睛卻不看他。
“你想我去還是不去?”
齊柚怔住,換作以前她自然是想他陪著她的,不對,就是現(xiàn)在她心里也是希望他陪著她的,只是,她害怕,害怕曲解他的意思,害怕在這場獨角戲里越陷越深。
“我想你去公司,我想一個人待著?!彼雌饋砩裆绯#Z氣平淡。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勁才控制住自己的聲音不讓它發(fā)抖。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沉著嗓音“嗯”了一聲。
他開始打電話。
先打給邱姨,吩咐她送早餐來,又交代了一些要帶的日用品。
又打給孫魯洲,讓他過來。大概那邊才睡著的樣子,躁著聲音抱怨了好一會兒。
做完這一切雷博文站起身邁著沉穩(wěn)的步子向外走去。
原以為這種事情很簡單,可真實做了才知道有多難,因為他每走一步她的心就跟著緊一下,每走一步她都在心里祈禱他能突然停下來。
可他還是走了出去,甚至不曾停頓,也沒再跟她說一句話。
他走了,房間空了,心也跟著空了起來。
手機充上電開了機才發(fā)現(xiàn)今天是星期六。她苦笑,星期六又怎么會去公司呢?
雷博文這一走卻是真的沒再來了。
她在醫(yī)院又過了一夜,表哥一直陪著她,其他人過來看她熱鬧了好一陣子。
高燒已經(jīng)退了,檢查也沒什么問題,雖然醫(yī)生建議留院觀察兩天,但待在醫(yī)院的滋味實在太不好受了,第二天齊柚堅持要出院。
表哥辦出院手續(xù)去了,馬上就能離開醫(yī)院了。她這兩天心里一直有個疑問,像根刺扎在心里一樣,不求證清楚實在難受。
她不再猶豫,匆匆出了病房,下了電梯徑直朝骨科走去。
她大約記得林蘭的病房,憑著記憶找到了,病房門半敞著,假裝過路的樣子往里瞅了卻沒有見到一個人。
她的腳還固定著,能去哪兒呢?
難道是做手術去了?
在護士站打聽到手術室在九樓,便打算去九樓看看。
離電梯不過幾米的距離,電梯門緩緩地開了。她本想著抓緊跑過去坐上這一趟,抬起的腳卻在看清里面的人時驀地停住了。
雷博文側著身子穩(wěn)著病床,雙目始終注視著病床上閉著眼睛沉睡著的林蘭。
疑問得到答案了,他的確一直守在她的身邊。
她終于確定了自己的猜測,深呼一口氣,在被他發(fā)現(xiàn)之前灰溜溜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