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林家百貨(一)
“咳咳,各位面試官上午好,我叫林霖,是一名大四畢業(yè)生,接下來我將從以下幾個方面進行自我介紹,首先呢……”
……
“啊啊啊,又失敗了!”
“你小子西裝革履,打扮得人模狗樣的,挺像會事兒啊!”
林霖頭也沒回,這熟悉的破鑼嗓子,只有他的損友吳小成才能發(fā)得出來,“天哪,真是悲催,我怎么會認識你這么一個混蛋??!人家正處于傷心的階段,你不會好好安慰嗎?”
吳小成了然,張開懷抱:“和我抱抱,就不傷心了?!?p> 林霖渾身一震惡寒,環(huán)顧四周,公交站前,周圍人來人往,和這個家伙抱抱,眾目睽睽之下基情四射,那畫面,簡直太美。
“滾蛋!”
吳小成作被傷心得悲痛欲絕之姿,右手扶著身旁的欄桿,潸然淚下:“小林林,難道你不愛我了嗎?難道你真的真的不愛我了嗎?”
這幅演技,不去學表演,真是可惜了。
“啊,呸,我在看些什么東西??!”林霖臉上浮起一陣不自然的紅色,用眼角的余光看看四周,欲哭無淚,公交車神馬的都是浮云,現(xiàn)在馬上遠離這個家伙!
誰說穿著西裝不方便行動的,吳小成瞪大眼睛,看著一溜煙沖刺出去的林霖,轉眼間消失在路口的盡頭,耳邊還回響著某人前不久說過的話:
“西裝穿得真難受,皮鞋又硌腳,走路都困難,唉!”
“喂!等等我??!”吳小成提提腰帶,追隨著林霖的背影,在夕陽之下奔跑,這是青春啊。
傍晚回家。
“老爹,我又失敗了?!便唬诓妥狼?,林霖有些灰心地說道:“已經是第九十九次了?!?p> 餐桌兩側,一側是父親,另一側是母親,二人笑而不語,看著他們的孩子。
林霖道:“你們別這么笑著啊,看著我心里有點慌?!?p> “那你還想看我們哭嗎?”他的母親打趣道:“不就是失敗嗎,沒關系,爸爸媽媽還年輕,養(yǎng)活你幾年還是沒問題的?!?p> 林霖輕嘆一口,沒有做聲,想當年,他在學校中也是叱咤風云的明星人物,誰見了不得恭敬地喊一聲“林哥”,可現(xiàn)在,只有他一個人沒有找到工作,這讓他情何以堪呢?
“你現(xiàn)在的心態(tài)不適合繼續(xù)應聘了?!?p> 林霖看向父親,只見他從口袋中摸出一把鑰匙,放在他的面前,不急不慢地說道:“榆林鄉(xiāng)南大街的商場,就交給你負責了?!?p> 輕輕拿起鑰匙,這就是所謂的子承父業(yè)嗎?林霖心中有些黯然,“看來我還是走上了這條路?!?p> 第二天一早。
吳小成笑嘻嘻地說道:“這不是挺好的嗎?林叔叔一直想讓你繼承家業(yè),這剛好了卻他的心愿?!?p> 林霖嘆口氣,坐在行駛的車上,望著兩旁郁郁蔥蔥的莊稼,感受著由于路面不平整的起伏顛簸,竟然還有一絲快感,“算了,不提這個了,你什么時候入職?”
吳小成笑道:“快了,七月底報道,八月份正式開始實習。”
“行吧,不忙的時候來找我玩啊!”林霖道:“我暫時不會有變化了?!?p> 從兒時起,兩人就在一起玩耍,兩家關系也很好,之后上學也一直在同一所學校,可是現(xiàn)在,吳小成成功加入市里的知名企業(yè),而林霖,此刻只能輕輕搖搖頭。
車子停下,林霖伸了個懶腰,大聲說道:“終于到了??!”
四周有些荒涼,只有零星幾排瓦房點綴在碧綠的田野之中,放眼望去,是一片綠油油,生機勃勃的莊稼!
所謂的榆林鄉(xiāng),正確來說叫做榆林鄉(xiāng)村,并不是一個鄉(xiāng),只因為這個村子的名字叫做榆林鄉(xiāng),所以經常被人誤解,南大街就是村子最南面的一條大路,也只有這一條路,所以只要不是傻子,都不會認錯,商場就在村口處——三間瓦房。
一間擺放貨物,一間儲存貨物,一間居住。
打開門,里面空空的,只有兩個平行擺放的貨架和一個老式柜臺,進入第二間,空空的,只有滿地的灰塵,進入第三間,一張簡樸的炕,炕上有一方洗干凈的被褥,地上擺著一些日常生活用品,沒什么灰塵,看來有人來此打掃過。
“體驗鄉(xiāng)村生活?。 眳切〕梢黄ü勺诳簧希骸罢媸遣诲e的體驗??!”
林霖翻了翻白眼:“要不你來?”
吳小成道:“你還別說,要不是家里老頭子什么都管,我絕對會和你一起來開店!”
林霖聳聳肩:“得了吧,我可付不起工錢?!?p> 吳小成大義凜然地說道:“你這話就不對了,兄弟之間談錢,傷感情,我是那種要錢的人嗎?”
林霖一本正經地回答道:“你是!”
“呃……”吳小成咳嗽一聲:“有一說一,我是真的佩服你老爸,這商場,真的絕了!嘖嘖嘖,這里什么也沒有,你準備怎么搞?”
“還能怎么搞呢?”林霖輕嘆一聲:“俗話說,女人和小孩的錢最好賺了,我那老爹就給了我一萬的啟動資金,隨便買點小孩子喜歡的零食吧?!?p> 吳小成想了想道:“這個簡單,我有個叔叔在零食加工廠工作,我去幫你搞一批貨吧?!?p> 林霖急忙說道:“快去快去!”
吳小成:“.…..”你好歹讓我喝口水緩緩啊,真是勞苦命,嘆口氣,開著小車在林霖的目送下,漸漸遠離。
這時,林霖才仔細打量著屬于他的“商場”,三間房不算大,正門上清楚的寫著四個大字:“林家百貨”。
讓他忍不住吐槽:“明明是林家小賣部。”
貨架是舊的,房子也是舊的,據說老爹曾經想要來這里經營一段時間,只是后來不知道因為什么擱置了,就一直到了現(xiàn)在,想想周圍那為數(shù)不多的人家,將店開在這里,怎么可能賺錢呢。
嘆口氣,將房間打掃干凈,雖然沒有達到煥然一新的感覺,但讓人覺得整齊舒適,上午的陽光射入房間,使得整個房間彌漫著一種溫暖的氣味,讓人內心一片祥和。
在貨架的盡頭,還有一扇門,門是木質的,看起來有些年代,他進來的那扇門是鐵質防盜門。
他記得,這房子后面除了雜草什么都沒有,而且也沒有看到有木門,那這扇門是什么意思呢?莫非只是一個裝飾?
而且門所在的那面墻上沒有窗戶,突兀的一扇門,讓人覺得很詭異。
“不如弄一個小院吧!”林霖想道:“反正后面那么大一塊空地,占用一些應該也沒人管,平時在院子里種些花花草草的,也算是有些情趣?!?p> 拉拉門,沒反應,用力拉,也沒反應,還挺牢固的。
“要不試試推門?”腦中驀然出現(xiàn)這么一個奇怪的想法。
“輕輕推好了,萬一用力推把墻弄塌了,那老爹還不把我吊起來打。”
于是乎,輕輕的,輕輕地推了一下,然后門開了。
沒錯,林霖沒看錯,門開了。
熙熙攘攘的聲音傳入耳中,似乎溫度變低了一些,沒有那么炎熱,只是,這眼前的景象該如何解釋呢!
來往的人群,整齊的房屋,平整的地面,還有無數(shù)打量新奇事物的眼神,讓林霖慌忙躲回屋內,猛地關上那扇門,靠著它大口大口地穿著粗氣。
“可能我太累了。”他輕輕揉著太陽穴,躺在炕上,“那都是幻覺!門怎么可能穿過墻,怎么可能會在房子后面出現(xiàn)人和房子呢?難道我中暑了,或許應該讓小成帶些中暑藥過來?!?p> “啪!”
“怎么了怎么了!”林霖夢中驚醒,恍然間看到一張熟悉的臉。然后就覺得他的左臉火辣辣的有點疼。
只見的吳小成甩甩手道:“這臉皮真的有點厚,打得我的手有點疼。”
“真是日了狗了!”林霖哭笑不得,這種奇葩的叫醒人方式,也只有他們二人才會了。
“你這個沒良心的家伙,睡得這么香,我可是累死累活的,也不懂得心疼?!?p> “屁,你剛剛的那一巴掌用了多大的力氣?。 绷至厝嘀行┠[脹的左臉,恨恨地說道:“有你這樣叫醒人的方式嗎?”
“滾粗,”吳小成眼中含恨,淚光閃爍:“不知哪個殺千刀的大冬天的在我臉上潑冷水!”
“咳咳,那都過去了,你記那么清楚干什么。”林霖面色有些不自然,遙想當年,意氣風發(fā),為了搞事,無所不盡其用,放蟲子、動物什么的進被窩都是日常,也不知怎么會想到那么多方法。
吳小成嘆口氣:“時間不早了,東西我都幫你準備好了,加油吧!我先回去了。”可以清楚地看見他的臉上掛著濃濃的疲憊之色。
不知何時,太陽已漸漸西沉。
“我送你!”林霖心中有些感動。
剛走出房間,卻見得儲藏室中擺放得整整齊齊各種零食,再出一間,貨架上井然有序,而且十分豐富。
林霖真誠地說道:“多謝了!”
吳小成聳聳肩:“客氣什么,那我先走了?!?p> 忽然想到些什么林霖張嘴說道:“那扇門?”
“門?”吳小成回頭看去,順著林霖手指的方向,只有一面粉刷過的白色墻壁,笑道:“你小子睡迷糊了吧,哪里有門,洗把臉清醒一下吧,哈哈哈?!?p> 林霖張張嘴,那里明明有一扇門,剛欲說些什么,可腦中忽然間閃過了那些房子,那些人,和那條街,笑笑道:“嗯,你路上小心?!?p> 深吸一口氣,將房門鎖好,來到木門之前,輕輕撫摸著上面粗糙的紋路,再次打開。
門前的大路上,人依舊很多,遠遠望去,可以看到零星有些炊煙裊裊升起,前方大街上的行人指指點點,仿佛在說些什么,這時,有一個人緩緩地向林霖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