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靜靜地下著,淅淅瀝瀝,水滴從這片葉子上滑下,滴到另一片葉子上,再滑到地上,濺起一片小水霧。林中的飛禽走獸都蜷縮在自己的巢里,安靜的等在這場維持了三四天的小雨的結束……
突然一個身影一閃而過,靈巧的穿梭于林間。不一會兒的功夫,身影停在離山洞不遠的地方,細看這身影,濃眉小眼,兩撇小胡子,不是道人還會是誰?再看道人,從這泥濘的林中穿過,衣服鞋子上面卻不沾一點泥土,令人詫異。
“臭小子,為師回來了,看看你師傅我給你帶了什么?!钡廊藦谋吃诩缟系目诖锶〕鲆恢粺u,然后放在鼻子上聞了聞,一副甚是陶醉的表情,而后朝山洞喊去。
以往道人出去,也就是到大山以外的人群聚集地去買一些生活必備品,油鹽醬醋茶,當然還有他那寶貝酒葫蘆,當然也是要灌滿。道人外出期間也順便打打零工,賺一些錢來補貼家用。道人每次回來的時候,總會帶一些鬼棄喜歡吃的東西,比如說燒雞,糖葫蘆之類。鬼棄也一直吵吵著跟著出去,但道人都沒有同意,說時機未到的騙人的鬼話。
“難道這臭小子沒有回來?若是臭小子沒有回來,肯定躺在他爹娘家里享受著呢!按道理來說不應該啊?”見洞中沒有回應,道人尋思道,心中也是疑惑。
等到道人走進洞里一看,差點傻了眼,只見到:一只死去多時的老黃狗,全身僵硬,黃毛凌亂,到處沾著早已變硬發(fā)黑的血;一個躺在地上的白發(fā)少年,白發(fā)上面有一片血跡,癱在石床旁邊,全身毫無血色,不省人事;小黑狗也是半死不活,毫無生氣,趴在鬼棄身邊。黑奴聽有聲音,抬起頭,緩緩的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見是道人,眼又閉上,繼續(xù)趴著不動。這分明是一個死去的老狗和快要死去的一人一狗,毫無生氣可言。
道人一驚,怎么也想不到會是如此情景,真是怕啥來啥,以前的時候想過這種情況,又何曾想會這么嚴重。
道人連忙扔下背上的袋子,將鬼棄抱到床上,慌慌忙忙地隨便做了點粥,給鬼棄和黑奴喂下,過了許久,一人一狗臉上才有微微緩和。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道人關切地問道。
鬼棄沒有理會,目光呆滯的看著上方,黑奴”哼哼”兩聲,繼續(xù)趴著。
道人見鬼棄不理自己,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也不多言,開始收拾起這凌亂的山洞……
......
就這樣,道人做好了粥,便往鬼棄和黑奴嘴里塞,一人一狗像個傻子一樣,張嘴,咀嚼,下咽……
待到第三天之后,道人快沒有耐心的時候,鬼棄終于開口了。
“黃伯呢?”鬼棄顯得有氣無力的問道。
“老是扔在那里不是個辦法,我就在洞口挖了個坑,把它埋了?!钡廊艘姽項壱褵o大礙,放下心來,回答道。
鬼棄沒有作聲,只是緩緩站起來,向外走去,黑奴搖搖晃晃的跟了上去。
.....
道人本想跟上,但又作罷,此刻應讓鬼棄靜一靜,不曾想過了半天還沒動靜,道人就有些擔心,便站起來向外走去。
道人走到門口,只見鬼棄跪在老黃狗的墳頭,卻見墳頭新立了一截木頭,木頭上寫著就像用錐子畫出來的幾個字:黃伯之墓。這幾個字寫的歪七扭八,在上面還能看到絲絲血跡。鬼棄跪在墳前,臉上的淚水已經(jīng)干涸,只留有兩行淚痕,手里抓著一把黃土,手指頭上的血跡也已干了。
風,微微的劃過,從樹木間帶走幾片黃葉,給這樣的氛圍增加了幾分凄涼。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道人走上前拍了拍鬼棄肩膀,輕聲說道。
“哇——”不說還好,道人的一句話剛說完,鬼棄就趴在道人懷里大哭起來,“都是因為我,不是我非要去找什么爹娘,黃伯也不會死。都是因為我,都是因為我……”
鬼棄是道人從小看到大的,道人基本沒見鬼棄哭過幾次。哪怕小鬼棄學步鍛煉之時,跌倒摔傷,有幾次把腳踝扭傷,腫的老高,也是痛的呲牙,未曾哭過。
此刻道人見鬼棄大哭,心中一揪,甚是心疼。
待到鬼棄哭了一小會兒,聲音漸漸變小,道人輕輕地撫摸著鬼棄的頭,安慰道:
“怎么會怪你呢?大黃這個走法,也算是對自己的最好歸宿了。它從你出生就一直守護你,如今你長大成人,它一定很是欣慰,而它的孩子黑奴,將會和你一起對面以后的事情,大黃沒有走,以黑奴的另一種方式陪在你的身邊,一直陪著你……”
道人也不知道這番話會不會起作用,但此刻也只能已這樣的話語來安慰鬼棄。道人也知道,在鬼棄眼里,老黃狗絕不是一只畜生,已然把它當成自己的親人。
......
在鬼棄還處于嬰兒爬行時候,老是不動聲色地往外爬,每次都是大黃狗把他叼回來。有時候道人出去不在的時候,鬼棄經(jīng)常餓肚子,大黃狗總是給他撿一些野果子來充饑,偶爾還會銜著野雞野兔之類的小動物,也不知道這只又瘸又老,行動緩慢的老狗是怎么抓住這些行動迅速的小動物的,所以鬼棄很小的時候就學會了用一些在洞里的食鹽孜然之類的東西做一些盡量可口的食物。每次鬼棄到處奔跑鍛煉的時候,老黃狗總會跟在身后,也許當時因為腿腳的原因跟不上,但每次都會在鬼棄停下休息的不一會兒出現(xiàn)在鬼棄的身旁……
是老黃狗陪伴著鬼棄度過了自己的童年,也是老黃狗一直陪在鬼棄的身邊,以后的日子,雖然沒了老黃狗,卻會時常會想起,曾經(jīng)的”黃伯”,一直會在自己身邊。
.......
鬼棄又是安靜的在那跪著,沒有言語,也不做聲,就這樣,跪在那里。黑奴也是靜靜地趴在鬼泣身邊。
不知過了多久,鬼棄微動,頭輕輕轉向黑奴,伸過手去摸了摸黑奴,然后將它抱在懷里,目光看著墳前的木頭,堅定而深遠……
道人看著鬼棄,也許會有小小的觸動。道人曾暗查天機,卻沒有觀測到,但確信鬼棄非一般人物,卻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這只普通小黑狗,卻成了這方宇宙,最讓你頭疼的“霸主”之一。